书名:醉华年

分卷阅读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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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一殿。

    密室。

    夜飞燕拿着苍云绝,研究最后一式研究的入了神,竟是没有发现密室中进来了一个人。

    一个不能算是外人的人。

    百思不得其解的夜飞燕放下手中的东西后,一抬头吓了一跳,却见来人福了福身,口中说道:“见过少主。”

    夜飞燕看着来人的装扮,奇怪道:“俪妃娘娘何故如此称呼在下?少主之称又是从何而来?”

    “家父是雷日。”

    夜飞燕眯起了眼睛:“俪妃娘娘惯会说笑的,您贵为皇妃,怎么可能是雷日的女儿。”

    钱婉似乎早就料到夜飞燕的反应,在那人起身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说了三个字——

    “失笑散。”

    夜飞燕脚步一顿,转过身来:“你刚才说什么?”

    “少主应该知道,这副药意味着什么。”

    “好,我信你。”

    “少主在烦心什么?”钱婉见夜飞燕信了自己,大胆的向前走了几步,夜飞燕也不遮遮掩掩,反而将手里的东西摊开来让她看。

    既然是父亲手下的人,她信得过。

    “这苍云绝最后一式,真令人头疼。”

    “哦?”

    “名字也奇怪得很。”夜飞燕的笑容中透着一些阴沉,“叫——魔渡众生。”

    当神已无能为力,那便是魔渡众生。

    魔。

    魔君苍云的魔。

    要练这苍云绝最后一式,要想魔渡众生,前提是,你必须是魔。

    不是人,更不是一只不知死活的燕子。

    可关键是,如何成魔?

    谁是魔?

    前一个问题有些难回答,但是后一个问题的答案却是清晰明了的。

    苍云是魔。

    而苍云死了,剩下的,就是苍雪。

    也只能是苍雪。

    苍雪喝了口茶,缓缓笑道:“夜天错就错在,他不知道人和魔的区别。”

    “真可惜,那只燕子也不知道。”

    回想这几年做过的,除了报仇,剩下的,无不是为了武林盟主这个名号。但现在发生的一切,竟渐渐偏离了这个初衷。原本要争的是武林,却变成了整个天下。而当初为什么要引柳扶风出来,似乎,也被自己遗忘了。

    一把刀,一个武林,始终不如这天下有诱惑。而苍雪要想保住傲绝宫,就去争一争——无论如何,南宫冽是绝不会放过傲绝宫,放过苍雪的。

    即使她们偏安一隅,南宫冽也总是会觉得苍雪会在一个绝佳的时机,重掌大权。

    思索着接下来要走的路,苍雪自嘲地笑了起来:南宫冽这一手,玩儿的可真是妙。蜀中唐门,“笑里刀”薛家,都有人投了朝廷,而孙家更是将整个名利庄都交给了南宫冽。这一步步棋看似是那些武林人一厢情愿的投靠,与南宫冽无关,实际上都有他的授意。让自己放手于武林,放眼于天下,这样,南宫冽才好对傲绝宫下手。

    才师出有名。

    只是,未免太可笑了一些。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害怕一个魔宫宫主,传将出去,不免让人笑掉大牙。

    但知晓内情的人知道,苍雪的实力,远远不止表面上的傲绝宫那么简单。不说别的,但就鬼堂折磨人的手段,比起刑部大牢里那些吃人的家伙,可多了不少,更遑论火堂的火药武器和鬼堂打造出来的兵器。

    “狐凌,怎么不歇着了?”苍雪看着好不容易得了准许可以自由行走的狐凌,以及脖子上乍眼的白色,心里倒是多出几分愧疚。

    终究是她对不起她。

    烟姒也算厚道,没把狐凌折腾自己的事儿给说出去,只是也使了不少坏——至少让狐凌老老实实在床上躺了十好几天。又费心费力地弄了一堆苦药汤子来,一天三顿不说,还下了极重的黄连。狐凌自己又不敢说,只好闷头受着,比哑巴还不如——人家好歹还能比划呀。

    连喝了几天的黄连汤后,苍雪也觉出不对劲了,这药里的苦味也太浓了,隔着老远都能闻到。去问烟姒,人家双手一摊,来了一句:“去火。”

    到底是去的谁的火,狐凌心里门儿清。

    今天难得烟姒高兴,开了金口,让狐凌去外头蹦跶两圈儿。对此,狐凌对无殇表示了衷心的感谢,以及对槿叔的小小歉意。

    至于槿叔发现屋里的酒少了几坛,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闷都闷死了,烟姒要是再不松口,我就要拆房子了。”狐凌上蹿下跳一刻不闲着,就连说句话都要跑到房梁上去,看得苍雪恨不能拿根绳子给她绑在上面别下来了。

    “你那里,”苍雪指了指狐凌的脖子,“应该是留疤了。要不我让烟姒拿点儿药来抹抹吧,这么显眼的地方,总是不好看的。”

    一听到烟姒的名字,狐凌头都大了,连说了好几个不用这么麻烦,脚一滑,顺便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苍雪有些奇怪的看着狐凌,心说你这一病不会连武功都丢了吧。

    那可真是罪过了。

    狐凌拍拍手站了起来,凑到苍雪耳边坏笑道:“这个疤可不能去,你应了我们的以后,这可是凭证!省得你以后又反悔。”

    苍雪瞪了她一眼,笑骂道:“在江湖玩了这么些年,什么好的不学,偏学那些登徒子调戏……”话说出口忽觉不对,立马闭嘴,顺便狠狠剜了狐凌一眼。

    “就算我是登徒子,妖雪你也不是良家妇女啊。”狐凌笑得更欢,发觉苍雪调动内息瞬间移出去好远,抬脚就追。

    狐凌跟在苍雪身后,穿过一个又一个回廊,才走到这个地下密室的入口。又向下走了百多个台阶,才听见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又向里走了一丈多的距离,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没有防备的狐凌差点被熏出去。

    此时,狐凌方适应黑暗的眼睛才看清了这个地下密室的一切。

    没有机关,没有暗器,有的,是一锅锅烧得滚烫的铁水,还有一群正在打铁的铁匠。

    不,准确的说,是铸造兵器的铁匠。

    涣璘斩、炽寒鞭、无量剑、残月刀、灭魂剑……傲绝宫几乎所有的兵器,均出自于这个地下兵器库。

    “灭魂,那把剑呢?”

    “万事俱备。”灭魂小声应了一句。苍雪点点头,拉着狐凌的手走到密室的尽头,一把剑正悬挂于此。

    剑身薄而长,剑柄厚重,剑托两侧像是羽翼的装饰呈半圆形。

    狐凌还来不及赞叹,长剑已被苍雪拿在手中。

    “你的剑,总要有些你的东西。”

    狐凌还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手心一痛,才发现苍雪已经用那把剑将自己的手掌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汩汩流出的鲜血顺着剑身,蜿蜒流下。

    宝剑嗡鸣一声,剑身上的鲜血已消失不见,反而是剑锋处有一抹淡淡的红光。

    傲绝宫的兵器,向来嗜血。

    苍雪把剑柄交到狐凌手中,平静说道:“你的剑。”

    狐凌接过宝剑,胸中自有澎湃意。这把剑,勾起她对驰骋沙场的渴望。

    她是狐凌,是天下第一神偷,是庄隐公主。

    也是南宫凌,那个在战场上有绝对优势的家族的子孙。

    沙场点兵,叱咤疆场,是她们的夙愿。

    “这把剑,叫什么?”

    “你的剑,自是要你来取这个名。”

    沉吟片刻,狐凌开口:“就叫苍凌。”抬手,宝剑入鞘,瓮鸣声长久不息。

    苍凌。

    苍雪的苍,狐凌的凌。

    史书留名的兵器,无论是一千多年前“千里无痕”夜墨手中的天机金线,数百年后“天诉者”红尘手中的卦签,“漠水千刀”孟别手中的着龙刀,还是当今的重红衣与温柔,都不如这把剑。

    因为这把剑,伤了不该伤的人。

    因为这把剑,为大辽的统一大业沾满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