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醉华年

分卷阅读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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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喜欢对犯人用刑,除非必要,她不会用那种会使人流血的刑。因为这种刑罚,很容易出人命。

    人死了,她玩什么。

    没得玩了。

    十指连心,骨头断裂带了的穿心之痛让云姬子恨不得一头撞死了去。可她偏偏不能动,即使能动,她也不敢。

    因为苍雪就坐在她面前,笑吟吟的看着她。

    “啧啧啧,真真是一个大美人儿,我见犹怜啊。怪不得父亲和夜盟主都那么乐意做你的裙下之臣,看看,即使都这副模样了,依然是那副梨花带雨的样子。这么漂亮的的脸蛋儿,若是毁了,可怎么是好。”

    云姬子护着自己的脸,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了上来:“你……苍雪,你好狠的心,我可是你亲娘!”

    “天王老子也没用,你睁大眼睛看看清楚,这里是惊室,傲绝宫的惊室,是本宫的地方。区区败类,还敢与本宫叫嚣?”苍雪一脚踢在云姬子的小臂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格外清晰,”你明知道非我苍家之人练苍云绝的代价,却没有阻止夜天。云夫人,你知道那代价是什么的,你毁了多少女子的一辈子?算上本宫,整整一百个,夜天他破了一百个女孩的身子。若你不救旁人也就算了,可我呢?我是你亲生女儿,是你当初求夜天不要杀我的。可他把我抓去的时候,我哭着喊着让你救我,你却视而不见。本想着狐凌若是知道了,肯定不会让我去受这份凌辱,结果你早就知道夜天要做什么,便寻了个由头让狐凌带着燕子提前离开,让并狐凌收燕子为徒。我受苦的时候夜飞燕在享乐,云姬子,究竟是我狠,还是你狠?现在想起你是我的亲娘了,当初怎么就忘记了呢?真可惜,你没有选择个好的时候想起来这件事。”苍雪边说边踩上云姬子的右手,时轻时重的碾压着。骨头被碾得咯咯作响,云姬子脸色越发惨白,几乎没有人色。

    “本宫说过,你是夜落雪的娘亲,本宫也承认,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本宫顶着夜落雪这个令人恶心的名字。可你不说,不代表没人知道,也不代表本宫查不到。夜落雪,是你和夜天所生的第一个孩子的名字,但是,她死了。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人看过,苍云被囚禁后,我一共见了你十面,其中还要算上我被夜天拖下断崖的那次。”

    这一大段话,苍雪说的不疾不徐,没有伤心,没有愤怒,比无风的湖面还要平静。

    她只是有点儿可惜。

    可惜什么?

    她有什么可惜的?

    “可惜这张脸啊。”

    苍雪转身,长及脚踝的红发拂过云姬子的脸。

    云姬子觉得脸上有点儿痒,伸手去摸,触手的是温热湿滑的感觉,有点黏,带点腥。

    长发拂面瞬间,红发如刀。

    “苍雪,你!”

    “让你说,是给你机会,你不说,本宫迟早会让人查出来。云夫人,不要说本宫亏待了你,以后……又有什么,你自己慢慢享用。”

    “今天,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本宫,很高兴。”

    伴随着苍雪离开的,是云姬子的声音。

    一声痛呼。

    一声让苍雪听起来赶到非常痛快的痛呼。

    刑嬷嬷手中有钩子,钩子上有血。

    云姬子手腕上也有血。

    自己的血。

    挑断手筋后流的血。

    想到这些,苍雪竟笑了出来。

    “妖雪,笑什么呢?”

    “笑你啊!”苍雪看着棋盘上正中央的白棋,连连摇头,“就连刚学棋的孩童都知道‘金角银边草肚皮’,你倒好,上来就将子点在了正中央。”

    “你以为我会输?”

    “这棋就跟人一样,棋局就是人生。等到最后输了才知道后悔,那就晚了。要胜,就必须棋高一着,计高一等,看得比别人更远。在落下第一子的时候,便知道结果如何,方能久远。”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狐凌拱手:“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妖雪这番话说得,都可以去当教书先生了。”

    苍雪瞥了她一眼,落子:“无聊。”

    一局结束,果不其然,白输黑胜。

    “再来一局。”

    “不必了。”

    苍雪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带着一分叹息,三分惘然。

    “你心不静,再下多少局,都是个输。”

    “何以见得?”

    手指点了点棋盘上的白棋:“你自己看看,我吃了你多少子,初学者也不过如此,你狐凌不会连这点脑子都没有吧。”

    眼见瞒不过了,狐凌索性大方承认:“是。”

    “嗯。”

    她没有继续问下去,倒是让狐凌小小的惊讶了下,准备好的一套说辞也没了用处。

    苍雪不是不问,她是不想问。

    她没这个闲情,也没那个逸致去问一件早就知道的事。更何况某些人的脸上根本就藏不住东西,实在是太明显了。

    明显的伪装了内心的哀恸。

    可是戏已经开场了,她们都已入了戏。

    入了戏,就该好好演,没有人愿意砸了这个场子。

    苍雪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她更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有点晚……因为今天去刷绣春刀了,实在是太好看!

    ☆、刺

    当初南宫仁挥师南下,尸山血海血流漂橹,杀得平都寸草不生血染山河哀鸿遍野,犹如战神再世,以至于几年间,当时的战场上每到子夜都会听到鬼神夜哭,声音凄厉。

    这许多年过去了,当日的鲜血早被时间冲刷得干干净净。空气中,腥甜的味道也散了,淡了,消失了,一切渐渐归于平静,再没有人提起当年的那些人、那些事。

    抛去这些,平都还是那个平都,那个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平都。上位者争天下血雨腥风,这些事儿,离寻常百姓太远太远。

    他们,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只求衣能蔽体,食能果腹,屋能遮风避雨。

    天下太平。

    布衣河两岸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白天游人如织的布衣桥到了傍晚,仍是这京都里最热闹的所在。来来往往的车马不曾间断,雷霆乍惊,辘辘远听。

    傍晚仍这般热闹的,只有一个原因。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风姿楼是名满京师之地。这里有最醇香的美酒,最精致的菜肴,也有最销魂的美人儿。风姿楼是京城有名的销金窟温柔乡,酒色财气一应俱全,风姿楼的姑娘,论姿色,那是天下间都数的上的。

    但凡是进了风姿楼的公子哥儿,都能在这里找到一个极合心意的姑娘。

    人分三六九等,官衔分三六九等,青楼也分。

    而这风姿楼便是这其中说一不二的,青楼中的翘楚,就是王公贵族来了这里,也要压着性子,好言好语的说话。

    风姿楼从一个普普通通的烟花之地到今日这个地步,不得不感谢一个人。

    那人就是风姿楼的鸨母,人称花娘。

    花娘年逾不惑,可风韵犹存,一张利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死人说活了,活人说疯了。

    按说她应该得罪了不少人,可偏偏人在平都很吃得开。不仅这平都及其周围的秦楼楚馆唯她马首是瞻,武林中不少有名有姓的人见了她都要恭恭敬敬的称一声”花娘”,朝中许多有头有脸的官员为风姿楼撑腰,就连北辽南楚两国的皇帝都要给她三分薄面。

    冲冠一怒为红颜,英雄难过美人关。

    此言不假。

    风姿楼有三个规矩:

    第一是只接熟客。风姿楼虽说是青楼,但里面也不乏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大家都心知肚明,我没看见你犯的事儿,你也没听见我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您若是没来过,不好意思,请您出门左转,慢走不送。若是被熟客带来的,花娘也会交你这个朋友,一回生二回熟,下回来您就是老人儿了。

    第二个规矩是楼里的姑娘绝不出楼揽客。风姿楼的姑娘一个个出落的如花似玉,虽是倚楼卖笑却不像普通的风尘女子般卖弄风骚。客人来了,点了谁,谁便出来接客就是了,是以虽然傍着个青楼的名号,却没有那么俗气,除了花娘和下人,还真没见过楼里的姑娘出来过。

    第三个规矩便是:进楼三百两,过夜三千两,赎身三万两。这前提还得是花娘心情好,她若是心情不好,一夜要你十万两你也得双手把钱奉上。风姿楼狮子大开口,钱要的虽然多,可依然还有不少人上赶着给花娘送养老的钱。

    夕阳尽,明月升,风姿楼的大门也该敞开了。

    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