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雪往回走了几步,回头,“云夫人,你可要看清楚了。刑嬷嬷,本宫知道,你定不回令本宫失望的。
刑嬷嬷一把抓住云姬子的头发,拼命地拽着,让她把头抬起来。
“天哥,不!”
屠公将地上的肉块捡了起来塞进了夜天的嘴里,硬逼着他吞了下去。提了滚珠刀,一刀下去,就是一片肉。
“苍雪,你真不愧是我夜天一手教大的孩子,够狠,哈哈哈哈!”
“孩子?”红色凤眸中满是讥诮之意。”那个叫夜落雪的孩子早就死了。站在你面前的是苍雪,是傲绝宫主苍雪,亦是未来武林的霸主苍雪。”
“你当不了武林主之主的,你当不了的。”眼看着身上的肉一块块的被削下,一块块的被吃掉,夜天已近疯狂,”你当不了的,当不了的!我有失笑散,还有……”
最后一句话已无力说出,鲜血汩汩的流着,屠公停了手:”宫主,要不要问问清楚?”
“不必。失笑散又如何,就算此时天道盟仍像当年那般,本宫能灭他们一次,就能灭第二次。”
“灭魂,你可要听清楚了,本宫要他尸骨无存,永世不得超生。”
“属下遵命。”
约莫一千刀过后,夜天只剩骨架。不得不说,屠公的技术是极好的。刀刀凶险,却刀刀不致命,直到隐约看见全身白骨,才一刀捅到了那个还跳动着的心脏上。
灭魂看了屠公一眼,上前将化骨水倒在夜天的尸体上,尸骨无存。拿出随身的铃铛,屠公急忙躲到了远处。
听到勾魂铃的铃声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三长三短,灭魂将铃铛置于已经划掉的尸骨之上,轻叱一声:“破!”随即铃铛一收,潇潇洒洒跟着下山的苍雪走了。
灭魂灭魂,这名字倒是贴切。
被杀之人魂飞魄散,可不就是灭魂?
待断崖上的人走了个干净,有一人从断崖上爬了上来。她刚刚紧紧扒着突出的石头,手指上鲜血淋漓。
走到滚珠刀旁边,拿了刀,有泪滴落。
“父亲……”
云姬子已经忘了哭泣为何,恐惧为何了。就连被刑嬷嬷带回惊室关押自己的牢房,都不知道反抗。
直到那抹刺目的红入了眼,云姬子才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大声咒骂起来:“苍雪,你不得好死,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苍雪笑得宁静淡然,猛地抬高音调,“本宫从不信这些!”
“本宫不信天理循环因果报应,因为我就是天!”
“况且,若是本宫该遭报应,那你又当如何!云夫人,你做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真当没有人知道么!议论本宫,你还不配!”
“虽说云夫人做了不少天理不容的事,倒也是有一点可取。经过今日意识,本宫倒是亲眼见证了云夫人的痴情。”脸上笑意渐渐消失,苍雪低头,以俯视的姿态看向云姬子:“不过本宫有一事不明,所以想要问一问,云夫人爱的,到底是苍云,还是夜天?”
“自然是夜天,苍云,我怎会爱上他!他是魔君而我是空慧斋的弟子,我怎会爱上他!”
“哦。”苍雪拖长了声音,“那为何这么多年来,你只让下人们称你为云夫人,而并非夜夫人呢?”
宛若平地一声惊雷!
云姬子眼神闪烁,漂移不定:“我,本就姓云。”
“是吗?”挑眉,起身,“嫁了人,竟连祖宗也不认了么,江梦。”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同学聚会去吃自助,恩,我觉得我没把本钱吃回来= =减肥减的把胃口都减小了= =
☆、爱恨仇怨
苍雪离开了惊室。
云姬子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放过了自己,本以为盛怒之下,自己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剥皮去骨甚至做成人彘,云姬子都想过,万万没想到苍雪只是说了那么几句话揭开了她的伪装,就结束了。
临走前,云姬子仿佛是看淡了看穿了看透了,神色宁静再不是之前那副惶恐的模样,只是语气依旧怨毒,丝毫没有把面前之人当做自己的骨肉,说得也是诅咒之语:“苍雪,你一定会下地狱的。”
走到门口,苍雪的身形在听见这句话时略微一顿,然后,抬起脚,迈了出来。
声音伴着笑声传了进来:“本宫所处之地,就是阿鼻地狱。”
沉重的铁门被重重合上,隔断了一场爱恨痴缠。
那抹鲜红渐渐消失在眼前。
云姬子缓缓跌坐在冰凉的地上,眸中亮色消失殆尽。
或许那个问题过于沉重,她爱的,到底是苍云,还是夜天?
重要么?
不重要了。
那些都不重要了。
忘记了,那些过去那些爱恨,她做过的伤害过的人与事,如何遇上的夜天又是如何害了苍云,她都忘记了。
她只记得那年杏花微雨,那个傲视天下的红衣男子为她拂去衣上落花,动作温柔。
便只记得这些了。
爱和恨,只一线之差,谁又能分辨得清?
她心知苍雪的性子像极了苍云,一旦决定的事,就算死,也休想让她改变。
掌管天下各派,成为武林霸主。
好大的口气!
但是,云姬子知道,苍雪有这个实力,她也知道,苍雪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她在自己身边这么久,在外面培植了傲绝宫这么大的一个势力自己竟然全然不知,可见手段之高明。而她下手之狠,毒辣程度比当年的魔君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初留下苍雪本就是个错误,自己当初若是了结了她,那还会有如今这么多事!天道盟怎么会覆灭夜天怎么会死自己有怎么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还有不知踪迹的夜飞燕,若是逆了苍雪的心意,也是分分钟就被捏死的下场。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龙飞九天,猛虎出闸,已经没有人能拦得住盛怒下的苍雪。
就好像没有人能拦住当初魔渡众生的苍云。
武林,从此多事。
狐凌坐在窗台上,眼睛直直地盯着惊室的方向。
她在等苍雪回来。
直到那条长长的走廊尽头,那个熟悉的身影带着一身的伤痛缓缓走来时,狐凌跳了下来:“妖雪……”
看到狐凌的一瞬间,苍雪很想抱着她大哭一场,可她忍住了。苍雪背靠着墙壁,将脸埋在衣服里,仿佛那样,就把一切的伤痛盖了下去。再度抬起头时,脸上已不见任何表情,平静如深潭之水,温婉如弱柳扶风。那一派的云淡风轻,狐凌竟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苍雪,你想哭就哭吧。”
“哭不出。”苍雪看向狐凌,那个素来放在脸上的面具一瞬间崩塌,“狐凌,我哭不出来。”
狐凌蹲下身抱住苍雪,一瞬间泣不成声:“妖雪……”
“狐凌啊,我的眼泪早在那一天流净了,我这辈子,再也没有眼泪可以流了。”
“我知道我知道,妖雪,我都知道。”
苍雪将头埋在狐凌的胸前:“父亲看见了夜天的下场不晓得会有多开心……”又将头抬起来,捧住狐凌的脸,“可云姬子,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处理她,嗯?”
“云姬子她……她毕竟是你的亲娘。”
“她是夜落雪的娘,不是苍雪的。这样的娘亲,苍雪福薄,消受不起。”苍雪笑了,鲜红的发丝掠过狐凌的脸庞,带了一丝寒凉。
就连带起的风,都是冷的。
“我苍雪,有父无母。”
那一笑而过的苍凉。
只道是江湖苦难,岁月情愁,风雨消磨过后,心字已成灰。
狐凌站起身,看着那人款款离去的背影,闭上了眼睛:苍雪,我其实,懂的。
“刑嬷嬷,云姬子交由你看管,上不上刑全由您老人家说了算,本宫只留她一条命。”
“宫主如此看得起老身,老身自当竭尽全力。”
“涵凝,通知暗堂,全力调查天道盟是否还有人活着。”
“宫主。”涵凝迟疑了一下,”是,属下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