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先来吃点东西.姥姥刚来电话了,没什么事,放心吧!”
“她有没有说什么?”
“说跟沈妈在一起呢,还有你爸妈.”
“我知道了.”
两个人对坐着,安静地吃东西.心里憋憋的.挑起一点面没什么胃口,盯着岑歌.有两个字在嘴边就要蹦出口了,心突突地跳着,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羞.
“老公?”轻轻地念出来.
岑歌没什么反应,稀里呼噜地吃着面,过了一会终于抬头,“你刚才说什么?”
我恍神,心里有些异样,有些烦乱.“没什么,一会就回去了吗?”
“别担心,等姥姥还有你爸妈回来了我再走.”
洗洗漱漱,依偎着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害怕一个人独处,需要身边的人都来关心呵护我,才能填补心里那一个大大的空洞.现在岑歌俨然成了我的救命稻草,如果不是因为女人那点矜持骄傲左右着,恨不得将自己折吧折吧装进他的口袋里,随时可以被他干燥温暖的手安抚.那么我也可以用女人的温柔向他奉献我的所有,如果他需要的话.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不管哪种搭配,都是需要爱的.爱可以融化所有的隔阂芥蒂,爱可以抚平焦虑恐惧,爱,伟大的爱啊!
“你说沈妈会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了,你看不出来吗?”
“嗯,我怕她只是急着给你找老婆,所以肥瘦不计.”
“那沈妈再怎么肥瘦不计,也要我吃得下去才行啊!”
嘴上说岑歌是个讨厌鬼,心里还是欢喜的.因为身边终于有个男人可以依偎,不怕哪天一觉醒来流言满天飞,不怕姥姥和我的父母为我的感情问题心力交瘁,不怕自己孤独终老.其实以后的事情谁又能预料得到呢!只是当下给活着的自己和所有爱着我的亲人一个安慰.安慰是一个很温暖有力的词,就如冬日里洒满院落的阳光,暖烘烘懒洋洋的.
对娘娘怀抱着的歉疚别离,始终无法释怀.不知道她现在生活的好不好,心里是否记挂着我,心中是否也有个无法填补起来的空洞,一如我的.如果有,那一定也是唯君留下的.
人的际遇缘分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一旦牵扯上了,生死都无法将它抹去,只会随着日月更替,日积月累,更加地浓厚有韵.像画,因为积了岁月的痕迹,染了美好的光华,令人愈加珍惜难以割舍.痴情的人儿何其多!
迷糊间,听到外面有些响动,以为是梦.岑歌推推我.
“囡,大概是姥姥他们回了.”
坐起来盯着窗户外的大门,一会说话声音停止.吱呀地一声门被推开,姥姥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两个人.岑歌腾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整理衣服.我被他吓得一惊.
“我爸妈又不是鬼,看把你吓得.”
岑歌轻拎了一下我的耳朵.
我自知失言,由着他去.
“岑歌你跟囡囡吃过饭了吗?”
“我们煮了点面吃了.”
“虎子、素月这是青红的儿子岑歌.”
“叔叔阿姨好.”
这个傻瓜还跟我爸妈握手.弄得我爸妈一愣.
虎子是我爸,素月是姥姥的大女儿,也就是我妈.
“在家里不用这么客气.”我妈光顾着打量岑歌,正眼也不瞧我. “真是像啊!跟青红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能不像吗?岑歌可是沈妈亲生的.你看我,跟你是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看他们杵在那,忍不住搭话.
我妈招呼岑歌到厅里坐.那意思是要好好地聊了.
“囡囡,乱讲话小心我打你嘴哦!”
“打吧打吧,一年回来一次,就为了打我,谁说我是你亲生的?长得像有什么用?”玩笑话里带着点撒娇.女人三十岁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但在父母面前还是个孩子.
她宠溺地摸摸我的头, “跟姥姥在家里一切都好吧?”
“好是好,就是姥姥常使唤我,老当着外人的面挤兑我.”
“怎么,姥姥使唤不得你啊?再说岑歌可不是什么外人.”姥姥在厨房里耳朵尖尖的.
爸爸站在边上顺手也摸了一下我的头.好像抚摸头是很多男人表达爱的一种方式,爸爸如此,岑歌也是.仿佛所有的宠爱亲昵都倾注在了手掌摩挲头发的动作里了,不多不少不张扬的含蓄,还不失男人的品格气势.
“看吧,就说岑歌是个不错的孩子?诚实稳重,还很帅气.这下你们亲眼见着了,该放下心了吧!”姥姥从厨房端了红豆茶来. “囡囡可是我们家的孩子,我怎么能让她随随便便地就找个人托付了呢?”
我爸妈面不露喜色.现在才想要表现家长的威严,也不想他们进门看到岑歌的时候,各种满意全堆在脸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早晨
“姥姥,叔叔,阿姨,那你们早点休息.不用送了,不用送了.”
“找件衣服套上吧,外面怪冷的.”我妈顺手拎起搭在沙发背上的大衣递给岑歌.
他直摆手说不用,人还往后退.
“穿上吧,不然今晚上你都走不了了.”看他们推来让去.不客气地从我妈手里接过衣服塞给他.
*
我是个心无大志的女人,吃饱穿暖有人爱好像就能得以满足,但又会在小事上去细腻.吃饱穿暖后想得情爱,人生的追求啊……
一直送他到弄巷口,路上几次催我回去,我赖着就是想跟他说说话.结果两人默默地走完了这段路.一个温暖的拥抱,结束了短暂不平凡的一天,明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有期待有惆怅.有的人一生走过很多不一样的路,而我的记忆始终定格在这细长狭窄的巷弄里.这里仿佛有我几生几世的悲喜离歌,一个一个熟悉亲爱的人从这巷里没去,只留下个模糊的背影.不厌其烦地回味叙说,生是长巷人,死是长巷鬼,说的是真话,但也就是如此.
岑歌说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偏执狂啊,虽然不是很能容忍他这样的‘专横’,我也全当是他出于对我的一种爱.
几次想问他,见我父母跟见马修的父母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内心里不只是好奇.很多时候我怕他拿我跟马修作比较.怕什么呢?岑歌现在选择的是我,可我的卑微感不自信快把我逼疯了.
爸爸已经休息了,鬓角添了几许白发,脸上岁月的痕迹难掩,但他依然是我心中的天.每想起他年轻时意气风发的状态,由然的骄傲,那是我的爸爸.但他总在不经意间说出人生中唯一的一个遗憾,那就是没有儿子陪他喝酒,没有一个可以送去当兵的儿子.除此之外,爸爸很疼爱我的.儿时喜欢收集爸爸的空酒瓶子,凑够了数装进篮子里,小小的人儿提着一篮子酒瓶跟卖货郎换糖吃.我吃了糖,爸爸抱起我举在半空中飞转一圈.“囡囡,给个糖让爸爸也甜甜嘴,好不好啊?”然后我两手摊开,说吃完了.他凑过来作势要亲我的嘴.那就吃你的甜甜嘴,接着我就被他的胡茬挠得咯咯咯地笑.
妈妈跟姥姥暖一个被窝说话.本来我也想去挤一角,又作罢了.上床关灯,把戒指拿下来摸了一会,放在嘴边轻轻地吻了一下,对着它道了声晚安.伸手放进枕下,又从枕头下摸到了两个盒子.忙坐起来开灯,心里一乐,哪来的?
一个盒子里躺着条紫水晶项链,一个盒子里放了两颗黑珍珠.肯定是妈妈带回来的.
这个羞涩不太会用语言表达爱的妇人啊,她的情感像涓涓的细流,清澈甘甜.她总是默默地把她认为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的女儿.我是她生命的延续升华.我的快乐就是她的快乐,无形中我便向她隐藏了一些不快乐.妈妈是个心思简单的妇人,我的一点点不快乐在她那里会被双倍的放大,替我担忧.久别的亲人,有许多的话想要诉说,但真正地聚在一起,深藏了那么许久的话话,不知从哪起个头,就想一刻不离地腻在他们身边.
岑歌发来简讯问安. “到家了,刚躺下,你睡了吗?”
收起盒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还没有,在看我妈带给我的礼物.你猜猜是什么?”
“衣服鞋子珍珠项链首饰耳环?”
“嗯,项链跟珍珠.我已经想好了,项链送给卜艾,珍珠送一颗给娘娘,我自己留一颗!”
“那我呢?”
“当然没你的份了.”
“没关系,你已经是我最好的礼物!”
盯着手机屏幕好久,关掉手机,掖紧被角.此时心比蜜甜,可以这样形容吗?
*
“囡,起床吃早饭啦.”
顶着鸡窝头钻出被窜,懒懒的.“妈,你怎么起这么早啊?”
“还早啊?太阳晒屁股了.”她站在窗边回头跟我说话间哗啦一下拉开窗帘,阳光淡淡地照了进来.
“妈,你跟爸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想你们就回来啦,反正也快过年了,早点回来忙年不好吗?”
“那生意怎么办?”
“货出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请朋友照看着呢.”
“我不相信你们会放下生意轻轻松松地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瞒我?”
“这孩子,我跟你爸回来你还不高兴啊?”
“高兴是高兴,就是有些突然!”
“姥姥电话里说你要结婚……”
没等她把话说完,我混乱了. “结婚,什么结婚,跟谁结婚?”
“岑歌啊,我看他挺不错的,你爸也满意.他妈妈是个知情知理的人,家庭环境也很好,你们两个这么要好,不快点结婚等什么?你年纪也不小了,你不怕这么好的男人给别人抢走了哇?虽说我跟你爸爸思想开放,不管你们的私生活,但万一未婚先孕,在这样小宅小院的地方,总要被人说闲话的.水到渠成的事,干什么要多拐个弯呢?”
“妈,你一早在这说什么呢?未婚先孕?未婚先孕?”我头皮一麻,好像这个月的例假还没来.不会吧?麻利利地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