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容却摇摇头道：“初雪，初晴不是还要去找纯水系的灵石吗？你陪她去吧，我一个人回去便行了。”
“诶？”商初雪不解道：“你不要我们陪你吗？”
桑容摇头笑笑，道：“说到底，这也是太极门家事，家丑不可外扬，我实在不愿意初雪你掺和进这乱七八糟的事情中来。而且既然已经知道了嫂嫂的计划，我也不会坐以待毙，若这样都还能中招，我也白做了这么多年太极门少门主了。”
商初雪还是有点不放心，“真的不用我们帮忙？”
桑容柔声安慰她道：“不要担心，我能处理。”
商初雪虽然担心，却还是尊重桑容的想法，只是嘱咐她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找她。安抚好商初雪后，桑容来到一直未说话的商初晴面前微笑道：“初晴可否将碧磷暂借予我？”
商初晴心情糟糕透顶，面上却早已经恢复到了平淡无波，听到桑容想要借碧磷，她瞬间便猜到了她的想法，“你要对付那些要来刺杀你的人？”
“是。”桑容并不否认，道：“他们都是姚乐怡与廖春和的势力，让他们回去了只会打草惊蛇，正好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所以我想要碧磷助我瓮中捉鳖，将他们困在这里。”至于困住之后要怎么处理，则要看他们知道多少了。
冰宫的某道门口，商初雪与桑容道别之后率先跳了出去，商初晴随即要跟上，却被桑容叫住了，商初晴挑眉，自认为没什么好跟她说的，却还是停了下来。
桑容面上一如既往的温婉笑着，来到商初晴面前道：“谢谢你将碧磷借给我。”而后凑上前，在她耳边轻道：“也谢谢你给了我机会对初雪坦白。”
商初晴的瞳孔一缩，便听到桑容继续在她耳边道：“初雪是个好孩子不是吗？因为她是个好孩子，所以在知道了我异于常人的喜好之后依旧接纳了我，在我坦白之后我们还是朋友。”
“可是你……”
低头看着商初晴满脸的动摇，桑容本来只是见商初晴刚刚的表情不对想起之前的猜测想要试探一番，可她这表现难不成真的……
桑容眼神沉了下去，继续道：“若她知道了你对她的怀有的感情，你猜猜，连姑嫂之间都认为不对的她会不会如同接纳我一般的接纳你？还是就此远离你厌恶你从此再也不见呢？”
“桑容！”
桑容一个闪身躲过了商初晴的剑，腰间的衣服却依旧被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看着商初晴色厉内茌的表情，桑容知道自己猜对了，说实话，比起自己的秘密被商初晴拆穿，她对商初晴居然真的对商初雪抱有非分之想更愤怒，冷笑道：“这般生气做什么？许你做得我却说不得？”
商初晴手中的剑泛起了红光，双眸也变成了红色，一股十分可怖的力量从剑上传来，她阴森森地盯着桑容，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桑容心中一惊，发现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开了结界，而且商初晴这番模样也实在不想一个正派人士，她不愿承认自己居然有些害怕这样的商初晴，也因为商初雪的缘故，即便讨厌商初晴也不愿意跟她斗个你死我活，面上继续嘲弄道：“在我刚刚向初雪坦白之时你的表情告诉我的，若不想被初雪知道就好好控制一下你自己的情绪。”
听到商初雪的名字，商初晴总算是找回了一丝理智，眼中的红色褪去，她收回剑，对桑容，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和你犯同样的错误。”
“如此便好。”
结界散去，看着商初晴头也不回的背影，桑容叹口气，一时间只觉得心力交瘁，只希望商初晴真的会把持住自己了，与商初雪交往这么多年，她自然知道商初雪有多在乎自己的妹妹，实在不愿她在将来的某一天因为商初晴而难过。
从怀中拿出一支翠绿的发簪，桑容低头望着它出神，久久才放手转身往里走去，任由发簪掉落冰面摔成了两截。
听着身后的清响，桑容浑身一颤，却不曾回头。
我不怪你不爱我，因为这爱本就离经叛道不容于世，我也不怨你将我视作绊脚石要为律儿扫清障碍，因为追名夺利乃人之本性，可你不该一边装作啊爱我，利用我为你儿子铺路，一边又对我弃如敝履甚至亲手计划着派人来杀我。
“嫂嫂……”
“乐怡……”
“姚乐怡，凭什么你就认为我会为了你献出自己的一切，什么都不会在意，什么都愿意忍受，什么都会原谅呢。”泪水滴落冰面，溅起朵朵晶莹，“你做梦！”
作者有话要说： 妹妹以后这样损人又损己的事情咱还是不要做了吧= =
☆、请假
平复好心绪，商初晴才踏出了冰山洞口，一出门，她便看见了表情淡漠的站在冰面上的商初雪，她就那样矗立在天地之间，仰首沐浴在五彩的极光之下，乌黑的长发与飘逸的衣衫在凛冽的寒风中飞扬，宛如从亘古到如今便不曾改变过的冰雪之神。
商初晴心中一紧，好像又见到了前世的她，慌乱出声道：“姐姐？”
商初雪听到声音，转头过来时面上已经恢复到了往日的明亮，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前凑到妹妹妹妹身边，指着头顶上的极光笑道：“初晴你看，是极光呢。”极光是极北之地一种极其特殊的现象，这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光像是镶满了星光的彩绸在天空飞舞翻腾，五彩缤纷，绮丽无比，只会在极昼结束极夜开始之初出现，十分罕见。
商初雪面上明媚的笑将商初晴拉回了现实，她顺着商初雪的话抬头，趁机整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轻道：“很美。”
“是啊。”商初雪重重的叹了口气，语带可惜的道：“难得见到一次，真想再多和你一起看看呢。”
商初晴闻言略有些诧异的转头，道：“既喜欢我们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便是，若你担心被太极门的人看见离远些也就是了。”
“大概不行。”商初雪抬头望天，“我的天劫快来了。”在冰宫内与禺疆战斗之时她便对自己的境界提升有所察觉了，只是没想到这天劫来得这般快。
“你要进阶了？”商初晴这时也感受到了周围灵气稍显不自然的流动，天空中的极光也因为即将到来的天威而变得不稳定起来。
“对。”商初雪对即将到来的天劫倒是没什么紧张的情绪，只是觉得它略不合时宜而已，她摘下身上的储物灵器递给商初晴道：“你先帮我拿着这个，然后找个地方躲躲，待我走远些渡完劫再回来找你。”
本来察觉到商初雪要渡劫的商初晴都已经摸到了自己身上的储物灵器上准备给她找些能抵挡雷劫的阵盘或是灵器了，闻言却住手皱眉道：“你将自己的储物灵器给我了渡劫时用什么？”难不成她想就只用腰上挂着的那柄中品灵剑去渡那分神期的雷劫？
商初雪还真是就准备这么做的，道：“我渡劫不爱用那些东西，有剑足矣。”她既连修行之时都不爱用外物，渡劫时就更用不着了。
上一世商初雪也是从合体期往后进阶时渡劫就只靠着一把剑扛着了，可那时候她好歹用的是上古名剑之一的湛卢，一般的灵器还真比不上人家，给她护法的也是天云宗的第一高手，普通的阵盘还不如别人的随手一剑。
可商初雪现在也不过是分神期，无人护法不说用的也是一普通的，连器灵都无的中品灵剑，就这么她还想单扛雷劫，她是准备要来锻炼她的心脏看它的承受力是不是足够大吗？
但修行是各人自己的事，路也是自己走出来的，商初晴又不能硬逼着商初雪用灵器，只得道：“我和你一起，若不在你旁边我放心不下。”
妹妹难得的关切之语和语气中不自觉的依恋令商初雪之前在冰宫因为她的抗拒而稍稍忐忑的心松了下了，高兴的飞扑过去抱住妹妹，蹭蹭，“初晴真好”
脖子上发丝撩过肌肤的触感令商初晴浑身僵直，耳根刹那间变得通红，本能的一巴掌将商初雪拍开，率先一步从冰山上飞跃下去，“雷劫马上就来了，磨磨蹭蹭的待会儿被太极门的人发现了怎么办！”
瞅着妹妹故做无恙，却带着慌乱像是逃跑一般的背影，商初雪毫不迟疑的追了上去，心中却是莫名其妙，妹妹的反应太奇怪了，难道是在冰宫里出了什么事？
两人跑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在一片广阔平滑的冰面上停下，商初雪头上的乌云已经很厚了，绵延不绝的暗色将原本被极光染得无比绚丽的天空变得漆黑一片，只有亮紫色的雷光在隆隆的雷声中忽明忽暗，给这一片冰凉而荒芜的大地增添些许阴暗狂暴的色彩。
商初雪站在冰面上，头上顶着一堆威力巨大的雷龙，面上却是对着不远处的商初晴毫无紧张感的笑笑，而后对她挥挥手比划几下示意她注意安全，才拔剑飞到半空。
半空中的商初雪闭上眼静静地等待着天劫的酝酿，体内的元婴疯狂吞吐，将灵气充满了整个身体和手中的飞剑，而后，在第一道雷劫落下之际睁开眼举着剑正面迎了上去。
只身与雷劫战斗对商初雪来说并不陌生，她从金丹期第一次雷劫时便这样做了，刚开始是因为南山派没钱没资源又没人教她，没办法只能这般做，后来她学会了自己找资源之后又已经喜欢上了这样的方法。
雷劫并不可怕，她一直都坚信着无论多可怕的雷劫都不过是天道降下的考验，绝对不会出现修士无法度过的劫雷，她想要知道天道的目的，修士的真意，还有自己真正的道在何方，所以亲身体验天劫，这天道最形于表的痕迹于她来说并不是劫数，而是少有的接触天道本质的机会，也是她悟道的机会。
看着劫云之中与群雷共舞，同电光争锋的商初雪，看着她毫无畏惧的明亮眼神，神采飞扬的兴奋面容，看着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身姿，商初晴放在心口的拳头紧紧地握着，根本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商初雪的身体在雷云里战斗着，可她的精神却在一片浩瀚的宇宙之中，大大小小的魏丽星球们各行其道，在她的身边旋转飞舞，可远处，在宇宙的边缘，却有无数的星球燃烧，无数的星球熄灭，无数的星球破碎，无数的星球湮灭，无数的星球爆炸，无数的星球被黑暗吞噬……只有她身边的地球，散发着在这空寂的宇宙中独有的彩色，生命的颜色。
突然出现在这地的商初雪并没有惊慌，她一跃坐在地球上，看着面前站在虚空中样貌丑陋，驼着背，手中拿着一支金龙拐杖，病得颤颤巍巍的老人笑道：“我们又见面了呢，老爷爷。”她不知道这个老人是谁，他曾在她结婴的时候出现过，同样也是在这宇宙之中，那个时候老人问了她一个问题便消失了，这一次是否也是这样呢？
老人捂着嘴咳嗽了两声，道：“几十年不见你的性子还是这般跳脱，就不能稳重些吗？”明明该是陌生人的，可老人如同长辈一般的亲昵语气却不让商初雪讨厌，笑道：“老爷爷该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打小就这样，要改挺麻烦的。”
老人咳了几声，对商初雪的话不置可否，道：“上次我问你，若这天下和你妹妹之间选择谁，你毫不犹豫的告诉我选择商初晴。那么我再问你一次，这天下和商初晴你选择谁？”
商初雪垮下脸来，回答却是毫不犹豫，“自然是妹妹。”虽然接触不多，可她其实挺喜欢这老爷爷的，要是他不是老见面的时候就问些这种问题就更好了。
老人点点头，并不意外商初雪的回答，接着道：“那么我换一个问法，若是这天下和商初晴只能存一个，你选择谁？”
商初雪皱眉，“初晴是这天下人之一，若这天下都没有了如何能单独存在？老爷爷你这话问的奇怪。”
老人不悦的眯了眯眼睛，道：“麻烦的孩子。那么我再换一个问法，若有一天商初晴威胁到了这天下的安危，她会让这天下大乱，会让许多的人死去，无论魔修正道都将视她为敌，到时候你选择哪一方？”
闻言商初雪本能的回道：“我会保护她！”，待见到老人面无表情的模样，又挠挠头，皱眉道：“而且我初晴才不会与天下为敌呢，老爷爷为什么要问这样的话？”
老人摇摇头，道：“我问的并不是假设，而是你将来一定会做的选择。”
商初雪眨眨眼，“老爷爷不是我的心魔吗？”
“胡闹！”老人手中的金龙拐杖重重的在虚空中点了两点，一股巨大的力量一掠而过，将商初雪差点掀飞，“老夫哪点像你的心魔了？！”
商初雪抱着地球不撒手，道：“那不是因为老爷爷每次都是在我渡劫的时候出现在我的识海之中嘛，天下间也只有心魔会这样了，若老爷爷不是心魔，那您是谁？”
老人叹口气，摇摇头道：“老夫不过一个多事的买卖人。”随即又认真的看着商初雪道：“我说过了，我的问题并不是假设，而是你将来一定会做的选择。”
“那么我再问一次，若有一天商初晴会威胁到这天下的安危，她会让这天下大乱，让许多无辜的人死去，与天下所有人为敌，到时候，你会选择这天下，还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一更照例九点正。
☆、第四十九章 姐姐的代价
选择天下还是妹妹？是说当妹妹与天下对立的时候她是会选择站在天下那一方还是妹妹那一方吗？
商初雪猜测着老人问这话的用意，这位看起来就很厉害的大能总不至于是闲来无事心血来潮才问她这个问题的吧。而且他还说这是她今后做的选择题，也就是他相信妹妹在将来的某一天一定会做出扰乱天下的事了？
商初雪拧着眉，真的很难想象自家虽然爱害羞又别扭却乖巧可爱的妹妹会做出什么足以扰乱天下的事来，但先不管真假，这种可能性还真是很令人糟心的。
假设这老人的话真的会应验的话，到时候她会选择哪一方呢？
商初雪认真的想了想，却发现自己想不出答案，她对静待她回答的老人道：“我不知道。”
老人挑眉，面上有一丝轻嘲，还有一丝隐隐的期待，重复道：“你不知道？”
商初雪不是很明白老人面上的表情的意思，摇头道：“将来的可能性太多，没有真正的到那个时候我的确不知道自己会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