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人也不少,倒也不会吃太大亏,而且卦钱指出的方向是这里,总要过去的,我跟哑巴打头便是。”黑眼镜轻轻说了一句,闷油瓶点了点头便跟着走了过去。
我们剩下的人关了手电缓缓走到墓道的中段,看着黑眼镜和闷油瓶一点一点靠近了墓室,隐隐约约的光线中,我看到黑眼镜冲我们打了个手势,示意只有两个人,接着就走进了墓室。
只有两个人?他们的队伍分散了?那应该不难对付,不提现在过去的是战斗力最强的两个,我们还有这么多后援呢,我呼了一口气,心里放松了许多,这时才发现大江正在看墙上的壁画,因为我们没有打手电,大江只是折了几根荧光棒,几乎脸都要贴到墙上去了。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江转过头来看见是我,连忙用手指了指墙上的壁画,我也贴了过去看了看,只是光线实在太暗,看不清楚什么。我往墓室方向扭头看去,本来是想看看他们那边什么情况,搞定了的话我就大大方方开着手电看壁画了,一眼看过去,却发现胖子摸索着靠了过去。
这胖子!我急忙也跟了过去,还没走到跟前,闷油瓶已经拿着手电到了通道口,看到我也过来了明显一愣,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走过来,谁啊?”我觉得他问的莫名其妙,却也没有多想,就想绕过去看看到底是谁。
“赵先生,那个看风水的,和一个雇佣兵困在迷宫里找不到路了。”闷油瓶淡淡的说道,测了侧身子把我让了过去。我走过去一看,姓赵的正靠在墙边上喝水,一脸的焦躁不安,看到我进来,面露欣喜的站了起来:“吴小佛爷!太好了遇到你们的队伍了!”
☆、第36章黑花番外五
第三十六章黑花番外五
解雨臣和黑眼镜坐在大巴车上正往福建赶去,稍微隐藏一下行迹,又不能让人发现不了,于是两个人选择很普通的公共交通,但是又把人打散开来,估计该发现的都已经注意到自己了。
今天天气不好,下了点小雨,解雨臣靠在车窗边上,看着雨滴冲刷着玻璃,歪歪扭扭的水迹,就像自己现在纷扰的心绪。外面是清一色的高速行道树,雨水真是天然的后期滤镜,可是有的东西再怎么被充数,也不会干净的。大概是看得太久了,有些眼花,解雨臣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吴邪的脸,是十年前的吴邪,是脖子上还没有刀疤的吴邪,是那个一派天真古董店小老板的吴邪,解雨臣心想,那时候的吴邪虽然着实蠢了点,还特别弱,但是他的眼睛特别干净,一直都是小时候自己追着玩的那个吴邪哥哥……解雨臣使劲闭了闭眼睛,他知道自己的担忧在别人看来很奇怪,分明是和张起灵有关的事情,但他反而更加担心吴邪。
因为他心里清楚得很,这事儿放吴邪自己身上,或许吴邪还能冷静对待,但是在张起灵身上,吴邪可能就没这么冷静了。解雨臣觉得吴邪过分的在意张起灵。
可是闭上眼睛,吴邪的脸仍会出现在眼前,就好像他还睁着眼,只是面前挂了一片黑色天鹅绒的幕布,幕布上满满都是吴邪微笑着喊他,“小花?…小花…小花!…小花…”
“花儿爷?”
解雨臣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瘫软在了椅子上,手心里沁出了冰凉的汗水,旁边有一副墨镜凑了过来,恨不得贴到自己脸上,距离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解雨臣不怎么抽烟,但是他突然觉得这人身上的味道……闻着还挺舒服的。
“怎么了花儿爷,担心你的小竹马?没事儿,我不说了有哑巴和那王胖子护着他么。”黑眼镜看看解雨臣回过神来了,慢腾腾的坐回自己位子上,悠然的开口道。
“我担心他的病情。”解雨臣解释道,他没说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话音一转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而且,谁能护谁一辈子呢?”
“我能护你一辈子啊!”黑眼镜不假思索的说道,笑的格外开心,好像想到了什么很美好的事情。
解雨臣头一回没因为黑眼镜说这种话而皱眉,他只是靠在了车窗上,敛了俊秀的眉目,像是再跟黑眼睛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道:“一辈子,呵,能有多长?人心易变,都撑不过说这三个字的时间。”
黑眼收了笑容,往解雨臣身边靠了一些,大大方方地握住了解雨臣的手,任解雨臣几次挣脱也没有挣脱开,反倒握的更紧了些,然后才缓缓说道:“我的心也很容易变,不过勉勉强强能撑过说这三个字的时间,喏,我现在就要跟你说第一个字了,一。”
解雨臣愣住了,这人什么意思?后面两个字他是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说吗?
“我有时候挺嫉妒吴邪的,和他本人无关,只是嫉妒他能占去你那么多牵挂,虽然知道你们只是发小,是特别好的朋友,甚至你可能……”黑眼镜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平复了一下呼吸才接着说道,“不过有的时候我还是心里有点酸酸的。花儿爷,你多看我两眼嘛,我其实挺帅的,真的,你看!”
解雨臣听着黑眼镜的话,又是一个一个字敲在心里,他被黑眼镜缓慢低沉的语气惹了满腔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画风不对,他感觉被人塞了一团棉花在嗓子眼,甚至忘了自己的手还在另一只手里,被紧紧的撰着,好像抓住的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看到黑眼镜又恢复了画风。这人就这样,解雨臣心想,自知事不可为时,就装出一副乐天派的样子,痞笑着跟你打哈哈……不过,他还没表态,黑眼镜怎么就知道不可能呢?
大巴车过了一个收费站,在减速带上轻微的颠簸了一下,很小的“咚”的一声,解雨臣的脑袋磕在了窗玻璃上。解雨臣很不高兴的摇了摇头,转而靠在了黑眼镜的肩膀上,黑眼镜的身子僵了僵,却只听到肩上一句嘟嘟囔囔的“你的肩膀以后就被我承包了,到了在叫我”。
安静的车厢里,黑眼镜无声的勾着嘴角,移了移手指,和另一只手十指紧扣。
好,到了再叫你,那时候,不管前面有什么,我都护着你,我们一起走。
“喂,你下午去给吴邪送药,情况怎么样?”
“还成,药物能控制一些,不过能找到配型当然更好。你和哑巴吵架了?”
“嗯……你觉得,要不要考虑一下他?”
戴墨镜的人点烟的动作一顿,夜风吹灭了打火机的火苗,又试了一次才点着烟。
黑眼镜吐了一口烟,说道:“还真有这个可能,这两人的关系,谁说的准呢?”
“是他自己提出的,所以我觉得可能性还挺大,他不是没有把握会出口的人,不过我主要是怀疑张起灵那种人是万能的。”
“啧,万能是挺大的本事,怎么觉着花儿爷有点瞧不上啊?”
解雨臣冷哼了一声:“有本事就应该像你一样实诚。”
黑眼镜闻言却猛地咳嗽起来,抬头看到解雨臣狐疑的眼神,连忙摆手说道:“花儿你别多想,我真的…咳咳…很实诚,烟呛住了而已。那什么,你等会儿连夜走?注意安全啊。”
“嗤,还用你说,你什么时候见我失过手?”
“是是是,我知道你很厉害,不过这次不是小事啊……你说那姓张的图什么,这墓里东西真的就这么好?”
“又不是黄金,它的贵重并不是它的本质特征,只不过遇到了这样一群人而已,倘若没有这些人,兴许就算不了什么。你也别吐槽那人,他不过是世界上许多迷失在自己欲望中的人之一罢了。”
黑眼镜吐了个烟圈,问道:“那你觉得…哑巴怎么看?”
解雨臣一直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犹疑,沉吟了一会儿才一字一句的说道:“他的眼里只有吴邪。”
“花儿,我的眼里也只有你!”黑眼镜的思维永远处于不断调频的状态,好好的讨论着正事儿呢,突然就调起情来了,一副墨镜在将黑的夜色里也依然戴着,现在又贴到自己脸上了,能隐隐看到镜片后面发亮的目光,解雨臣瞪了他一眼,下意识的说道:“就你那对招子,除了我你还能看见谁!”
说完,解雨臣自己也觉得脸上一阵烧,连忙转身进了院子,收拾东西准备走,黑眼镜吐着烟圈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暗想:“我看见的多着呢,不过你在自然只能看得见你,可惜,我还真有瞒着你的事,不过告不告诉你无关紧要,你自己也说了前路难测,卦信不得,那我略去六爷这一卦,也没什么。”
黑眼镜明白一件事,或许六爷算的卦确实能卜吉凶,但是,虽然他们这些人已经背负了很多,可是为了更在乎的人,前路再凶险重重,也仍旧愿意背负更多。
人心,卦怎能测得。
☆、第37章隐瞒的第一步
第三十七章隐瞒的第一步
“所以赵师爷是怎么和他们走散的?”我坐在这个自称是师爷的人对面,心里暗笑,就你这样的也能做师爷?凉师爷都不算好的,你还连他一半儿都不如呢。
赵师爷一拍大腿,一脸后悔莫及的表情,说道:“哎呀我们进来的地方就不是什么好路啊,不信你问大壮,我们——”
“赵师爷,我知道这个,我只是好奇你不是跟和尚他们一起的吗?”大壮是边上坐着的那个人,是雇佣兵的一员,我连忙打断他,心里暗自吐槽,小花就是跟着你们进来的,我怎么会不清楚,也是跟我们一样的待遇而已。
“哎,别提了,我被他们坑惨了,本来跟我说是有个什么王侯的油斗,硬把我请来的,结果谁知道这里面这么危险,妈的这几个人真不是东西!”赵师爷一脸愤愤不平,我也不拆穿他,自己见钱眼开,怪不得别人。
“结果我们刚进来,臭和尚就带着那姓马的老头子跟江远他们吵起来了,你说说这事儿闹得?哦哦,江远就是他的头儿,”赵师爷说着指了指旁边坐的人,“虽然也不算是吵架,但也不可能一条心了,结果我们后来遇到那种奇奇怪怪的生物嘛,江远他们带了硼酸,你别说还真挺有用的,但是他们不情不愿的不帮我们,能不闹起来吗?然后又遇到您身边这位爷了。”
赵师爷一摊手,冲着小花努努嘴,看我没有要问小花的意思,讪讪一笑,接着说道:“后来我们就走散了,小佛爷,你也知道,这里面跟个迷宫似的,估计您也绕的够呛,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也跟着帮你们出出主意呗?”
我摸了摸脑袋上的纱布,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半晌才说道:“你们怎么知道我手里这卦钱的?”
没事献殷勤的人我从来不会相信,跟着我有路走是真的,那这东西他们知道多久了?
赵师爷干巴巴的笑着,吭哧吭哧的说道:“这……我看江远他们那边好像有人知道很多内情,我也不太了解他们那边的人,不过这钱我倒是听他们谈起过一点。”
“哦?那你说说看。”
于是赵师爷把他知道的事情告诉了我,倒也没多少惊奇的地方。当时跟着这钱的,出手的人执意加这个盒子,这配套实在不靠谱,但是现在我想起来一件事,在村子里掏老宅子的时候,好像在祠堂看到过类似的木料,这种木质倒是有点像福建的红木,但不是很正宗。这么说来,这个盒子可能是从这里出去的?
这姓赵的说话废话又多,又喜欢抱怨,从我听到的来分析,赵师爷第一件表达清楚的事,就是关于赵广。赵家其实和村长的罗家并无太大分别,早些年都是一个家族,但是这个小家族凝聚性不强,而且因为要在本地扎根,也不限制对外通婚,慢慢形成了村落聚集,再后来,连村子里的人自己知道详情的都不多了。这一点与我的猜测不谋而合,不过第二点让我注意了些。
按照赵师爷所说,钱的存在是江远那边的人说的,本来是冲着它来的,后来他们莫名其妙改了主意,所以没有动手,而且他们说没有这东西也是无妨的,不过多耽误两天而已。
我想,所谓江远那边的信息来源,应该就是张家的哪个人,至于改变主意…我暗戳戳的瞄了一眼闷油瓶,这家伙不仅驱虫避害,而且生人勿近(也许有些顾虑也说不定)。既是无妨,那想必是从赵广或者那个张家人嘴里得到了消息,我猜测有可能这个信息是零散的,不止一个人知道,但是每个人知道的都不完整,所以信息的收集和拼凑是需要时间的。
“不过说到这钱本身,那就真的不知道它怎么来的了,它的消息也是时有时无,没有消息的时候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拿到的,不过看你们进来的样子这么惨,这钱也没啥好的。”赵师爷摇摇头说道,很是不屑的样子。
我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小花,啧,跟黑眼镜传递消息的速度真快,这么快就串通好了这姓赵的。
小花还在跟黑眼镜小声的说着话,表情略有些不耐烦,但是黑眼镜一手搭上了小花的肩膀,脸上满是温柔,两个人就那么站在角落,小墓室中间的无烟灯并不能照亮他们,却在明暗交界处自成一个二人世界。
而我身边的人,却要跟我互相隐瞒。
我冲几个伙计招呼了一声,喊上黑眼镜继续带路,现在哪有这么些功夫在这耗着。
再次进入墓道的迷宫中,闷油瓶依然走在我的身侧,我一路眼睛扫着四周,余光却黏在他身上。
“小哥,我之前去医院体检,好像身体不太好。”心跳好像快了点,我有点紧张,虽然估计没什么能瞒得了他,让我主动承认还是有点……
“是重型还是非重型?”
…就算真的没瞒过你,也不用这么直接吧…
“非重型,药物还是能控制的。”
“但是没能治愈。”
我咳咳了嗓子,都不用看闷油瓶的脸我都知道什么表情,因为他现在几乎就是一座冰山,我感觉前后走着的人都好像离我们俩远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