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K同人)(K)德累斯顿之解

分卷阅读25

海棠书屋备用网站
    善条看着宗像的身影在眼前消失,然后重新坐回电脑前,面对着显示屏,自语道:“您也辛苦了。”

    ——在着手管理Septer 4后,善条才真正明白,既身为王权者,又担负着领导职责的宗像,肩上的担子与压力有多重。

    时至今日,他,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反抗宗像的话。

    最终,善条刚毅还是又一次被青之王驯服了。

    宗像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着再熟悉不过的环境时,产生一种“自己竟然回来了”的诡异想法。这个念头在瞬息之间便消失不见,但宗像却觉得,似乎从前往德国开始,就有某种——或许是那所谓“命运”——牵扯着推动他朝着一个方向前进。他退无可退,只能前进。

    但话说回来,世界的车轮便是在一条永无止尽的时间线上向前滚动着。没有后退的余地。

    即便能够后退,前进的大方向却无可更改。

    思索中,宗像坐回办公区域的椅子上,看到了桌上去德国前还未拼完的雪景拼图。他坐了一会儿,先是给自己泡了一杯茶,然后慢慢拿起一枚拼图,镶嵌在似乎完全不需要思考,便知道应该存在于哪里的那个位置。

    随即,他又一次想起了周防。

    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事。

    ——心里想着这个人,可以说已经是一种无意识的常态。

    在柏林下雪的时候,宗像也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个家伙。他抬头望着落下来的雪花时,眼前映现的最多的,便是那人展开双臂,脸上混合着歉意、悲伤、不舍、解脱与释然的笑容。

    只有宗像知道,周防的这个笑容狠狠地撞击在他的心脏上。那一刻,将他的心撞得支离破碎。

    不多时,近乎完整的拼图呈现在宗像的手下。

    在这样安静到极致,似乎只能听到自己呼吸声的世界里,宗像好像回到了从前一直以来习惯的状态。

    他想起在德国遇到的奥古斯特和路德维希,那两个人的身影闪现在脑海里,虽然极为清晰,但却有种已经过去了很久的错觉。

    (八)

    2012年12月19日。

    距离宗像回到日本,又过去了一个月。这样的天气,与他赶到柏林时,几乎差不多的寒冷。

    宗像穿着在柏林购买的螺旋条纹的墨蓝毛衣和同色的大衣,信步走在镇目町的街道上。衣服很衬他的发色与瞳色,他将自己包裹在这样的冷色调中,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悠然自得。

    前一夜,宗像失眠了。这对于宗像来说,一年中也不会出现几次。只因他一向对将工作压力与生活区分和平衡得非常好。不过,如果要究其原因,大概除了调查无色之王的身份这件事毫无进展,让他隐隐不安之外——今日,便是周防去世整整两年。

    然而在一年前,宗像可不会失眠,至少他还能做上几个梦。梦中也许是一次次地重演周防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他必须斩杀的剧目;也许是雪夜里,周防丝毫不听他的劝告,一意孤行的神态与他背离而去的背影……

    不过,虽然睡不着,宗像还是能勉强让自己陷入轻度的睡眠中。直到翌日公休,他却一大早醒来,再无睡意,便套上了大衣,外出散步。

    清晨的街道上,行人无几。走了一会儿,天空开始飘下零星小雨。

    宗像没有带伞,也没有返回的意思。

    他不知不觉地走到了「HOMRA」的街角处。

    一眼望去,他便看到屋檐下的台阶上,躺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好像无家可归的样子,淋了一点雨,冻得有点哆嗦。

    看着这一幕,宗像莫名有些触动。他走上前,张开了圣域,覆盖在男子周身,挡住了下落的雨滴。

    就在那一刻,男子突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宗像,微微淋湿的头发柔顺地贴在额头和脸颊,却丝毫不显得狼狈。那男子盯了几秒,直起身来,又将视线移向青色的结界,随后仿佛早就相识,并寻找了很久一般,径直喊道:“青王大人。”

    ☆、Chapter.8 虚实界限(上)

    周防没有刻意地思考梦中的红发男子向他传达了何种含义。但当那日,身处宗像的办公室中,有那么一个时刻,他忽然有些明白了,梦境里两个相偕而去的男子,是何种关系。

    (一)

    满目白色的视野,几乎不曾在周防的梦中出现过。毫无预兆地,视野中的画面抖动起来,像是老旧的录影带,在一片模糊不清的雪花中,逐渐放映出似曾相识的场景。

    似乎是一栋高楼的屋顶。

    靠在屋顶边栏杆上的,是一名手持枪械的银发少年。少年哼唱着耳熟能详的曲调,脸上荡开邪恶的笑容。

    梦中的周防思索了一会儿,想起了那日,在十束留下的录影带中看到的杀害了他的无色之王。面前朝着他一步步走来的少年的容貌,与记忆中无色之王的面容结合,让周防确定了来者为何人。

    诡异地,他连手都无法抬起。也许是想测试些什么,他睁着眼,目睹着一颗子弹从银发少年手里的枪中射出,如慢镜头般穿过了空气,射向了自己的腹部。

    殷红的鲜血逐渐染满白色的衣布。

    明明身体中了枪,也留了许多血,周防却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他低头摸了摸腹部,意外地发现自己恢复了行动能力。一个抬头,便欲袭向前方的人。但这一瞬——视界中又恢复了一片纯白,再无他物。

    徒留从腹部流出的鲜血落在地上,发出几不可闻的“滴答”声。

    周防一手抓住了胸口的衣服,手掌剧烈地颤抖着,揉皱了布料。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在这个世界中——在这个心脏微微传来钝痛的世界里——他肆意地表现着永远失去挚友的悲伤。

    一股无言的愤怒与焦灼充斥着内心,熊熊火焰出现在周防周身,势要将此地燃烧得一干二净。

    但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眼前的景象蓦然改变。

    他的身体被火焰包裹,站于一片冒着黑烟的荒芜土地之上,头顶悬空的,是岌岌可危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是如此熟悉的景象……

    熟悉到让周防又升起了破坏一切的冲动,甚至是——燃烧自己。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某个地方,走出了一名红色短发的男子。

    周防掌间腾起的火焰,逐渐熄灭。

    男子似乎并没有发现站在这里的周防,他在前方的巨坑边来回走了几步后停了下来,望着巨坑兴叹了一声。

    不知何时,周防收敛了充斥周身的烈焰,皱起眉头,望着前方男子的身影,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男子的模样是如此真实与清晰,然而,周防搜遍记忆中相识之人的面貌,却找不到任何与此人相似的人。

    周防跨了一步,想要走上前时,前方红色短发男子的身后,一名青色长发的男子追了上来。红发男子的肩部被那人轻轻地拍了拍,他转身看到来人时,恍惚了几秒,随即面露遗憾和抱歉的神情。

    ——这一切明明发生在远处,却像是近在眼前般投影入周防的眼中。

    青发男子露出柔和的微笑,摇了摇头,似是让红发男子不要介怀。

    凝重的神情慢慢从红发男子脸上褪去,他有些释怀地抬起手,将手附在青发男子的发顶,轻柔地抚摸了一下。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一起转身,掉头远去。

    周防有些愣神地保持着跨了一步的姿势,当他以为两人会就这样消失在眼前时,远处的红发男子忽然回头。

    周防一愣。

    那人对周防笑了笑,笑容带着几分释然与鼓动。

    那一瞬间,镜头拉近了红发男子的表情,在周防看清楚之后,又渐渐消失于眼中,直至,整个梦中的荒野又只剩下周防一人。

    红发男子想要传达什么,鼓舞周防做什么……周防下意识地阻止自己去思考。人既已经消失,他便不想为之困扰。

    他习惯性地低头,想看看手掌上被火焰烧灼的痕迹,却发现,无论是手背还是手心,都没有任何印记。

    心中像是被点亮,周防这才意识到周围突然传来人群的喧闹声,仿佛是有人一下打开了音量的开关,将他拉回“现实”。他发现,周围的景象再次发生了转变。

    此时,他站在熟悉的镇目町街头,前前后后,人来人往。他又低头一看腹部,没有任何伤痕,就连衣服都完好无损。

    周防双手插着裤袋里,迈步,漫无目的地走着。在他几乎放空大脑,什么都不想的时候,骤然间,“砰”的一声,头部传来疼痛感。可他还没看清自己到底撞到了什么东西——是墙,或是电线杆——鼻尖闻到的熟悉香水味催使他睁开了眼睛。

    这才是真正的现实。

    果不其然,来人是那个将制服穿得一丝不苟,看上去大义凛然的青之王。

    周防睁开惺忪的双眼,看到了宗像礼司。后者将他的脑袋撞于墙壁上,然后松开手,挺直身体站于石床边。

    周防向他打了声招呼,声音还带着刚苏醒时的沙哑:“哟,有失远迎。”

    在周防和宗像结束了关东煮店中的见面之后,不过一个月,两人又再次相见。只不过这一次,宗像逮捕了力量随时可能会失去控制的周防。

    月光从牢狱内唯一的小天窗外照射进来,落在靠着墙壁,坐在铺就着榻榻米的石榻上的赤之王身上。

    周防单腿屈膝,一只手搁在膝盖上,一副惬意的样子,倒不像是被□□着,而是躺在「HOMRA」二楼自己的床上,轻松自在。

    宗像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声音低沉地警告道:“周防,我就单刀直入地说了,虽然你的威丝曼偏差值近期有所好转,但从你最近开始加剧从德累斯顿石板中获取力量来看,还是可能会造成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坠落,到时候便会再次形成迦俱都陨坑……如果这样,我还是不得不杀了你。”

    周防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要你从王座上退下来。”宗像蓦地朝周防靠近,将手掌抵在周防身后的墙壁上。

    近在咫尺的距离,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周防对之不屑一顾,语气中的嘲讽意味显而易见:“你说的话还是那么无趣啊,宗像。”

    “那还真是遗憾,周防。”宗像撤回抵在墙上的手,挺立原地,再次推了推眼镜,“那么,我就只能想办法一生都□□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