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风且留住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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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若只如初见

    “夫人,末将惭愧,不但攻不下弋阳,还损失了数万军队。”

    “胜负乃兵家常事,将军不要太过自责,安心养病要紧。”莫瑶回头问道,“将军伤势如何?”

    “回夫人,将军这次所受的伤虽重,但是皮外伤,细加调养本不要紧,可是连日征战未加调理,引发了旧日伤患,务需卧床静养数日,否则后患无穷。”

    “嗯,载魂,你听到了?弋阳城暂放放吧,你最近什么也别想,安心把身子养好,明白了吗?”

    “好,我明白。”

    “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莫瑶说着与众人退了出去。

    载魂默默的看着他们走开,却又不禁想起了幼时单纯可爱的小姑娘,他甚至幻想等他们长大,就娶莫瑶为妻。看着她开心的笑脸,载魂觉得比什么都开心。可是这个晕倒在槐花树下的小女孩竟然是庆王的幼女,一切就从那天开始不同了,由于身份的缘故,庆王将她许配给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从此断了他的一切幻想。但是感情又岂是轻易可以放的下的?每次看到莫瑶他还是忍不住想起那个拉着他衣角的小姑娘,忍不住想对她好。而每每看到若修板着的脸,又只好退开。渐渐的莫瑶也长成大姑娘了,而自己的心意更是永远不能说出口了。想到这些载魂轻摇了摇头,闭眼正要睡去,忽听门外传来人声。

    “主公,将军正在休息,属下这就去通报。”

    “不必了。”若修说着轻轻推开了门。

    枕上载魂的脸苍白的怕人,若修叹了口气,坐在病榻一旁,看着他的睡颜有些失神。

    “主公,夫人请主公速回大厅,有要事相商。”

    若修起身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离开了。

    身后的载魂轻轻睁开眼。

    “主公,韦益近日来常常去拜访陆先生,恐怕我们不加防范,日后会更加被动。”

    若修点了点头,“我明白,陆先生乃前朝名士,文韬武略,无人能及。三年前我也曾亲自拜访,欲请先生出山,岂料陆先生说已厌倦尘世,只愿归隐山林,料想亦不会被韦益所动。”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陆先生被韦益请出,日后的战事恐怕更加艰难,主公还请三思。”

    “如今陆先生就在城外的鹿鸣山上定居,不如主公再去拜会,倘若陆先生到时还不应允,再做打算如何?”

    “好吧,”若修点点头,“为表诚意,请夫人与我同去。明天一早就出发。大家下去吧。”

    待众人散去,若修转头问道:“请陆先生,你有几成把握?”

    莫瑶摇摇头,“不到一成,”顿了下又说,“总之请夫君尽力相劝,倘若你我好话说尽,还是不行的话,就只好……”

    “作罢?”

    “夫君说笑了,就算不能为我所用,也绝不能给他人可乘之机,到时就只好请陆先生做介之推了。”

    “你的意思是杀了他?”

    莫瑶轻启丹唇,缓缓的说,“不,我的意思是杀了他全家,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若修看着她平静的笑脸,不由的暗吸了口凉气,心中却自然多了些猜忌。

    次日清早,若修便与莫瑶带着几名侍从赶往鹿鸣山。到时却已是晌午了,出乎莫瑶意料的是他们并没有被拒之门外,而是被热情地引进去。陆先生不过五十多岁,精神矍铄,待客倒也十分热情,可是说来说去,总是“老夫年事已高,不想再为俗务烦神,只愿归隐山林,颐养天年。”莫瑶坐得气闷,先告辞一人出来。

    山中空气清新,莫瑶便就信步走走。一边走一边想着近日的种种,不知走了多久,回过神来却已置身于一片树林中。她摇头苦笑,向周围找寻出路,忽然看到一棵树下有一团白影,忙紧走几步过去。

    一位豆蔻少女背靠着树干,一袭白衣,样式质地既不显华贵更无丝毫庸俗,她似乎睡着了,头微微的侧向一边,头上挽着一个简单的髻,几缕碎发懒懒的搭在肩上,微风过处亦轻轻滑过脸庞,甜甜的睡颜在发丝间若隐若现。莫瑶愣愣的看了半响,暗道:“难道山里真有妖精?”莫瑶又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女孩身前,附身细看,实在不信如此甜美的少女会是山中的妖怪,但若说她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却更是断难置信,凡人哪来的这份脱俗气韵?莫非是仙子?

    正当莫瑶蹲在她身前紧盯着她的脸胡思乱想的时候,小女孩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慢慢的睁开眼睛,却看到一个惊世骇俗的大美人正托腮凝望着自己,也不禁怔住了。而对面的莫瑶看到女孩的目光竟自感到一阵目眩,那样轻透的眼神,纯净的光芒似是直射入莫瑶的心里去了,而那里装满了罪恶,杀戮,和尔虞我诈。莫瑶顿感悲凉,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

    脸上忽然一凉,却是那女孩的手指正为自己拭泪,莫瑶心头一热,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寒烟”女孩抬头对她笑笑,“姐姐怎么了?是迷路了吗?不要紧,我家就住在山里,等一下我送你出去。”

    莫瑶愣了一下,“山里?难道你真是?”

    “是什么?”寒烟自不会知道这美貌的姐姐压根没把自己当人看。

    “呃……妖精,”莫瑶小声说,看到寒烟一脸错愕,又忙改口,“不对不对,你怎会是妖精呢,一定是住在这山里的神仙,对不对?”

    寒烟看她一脸认真,不由的哈哈大笑:“姐姐竟相信鬼神之说?我可不是什么神仙,更不是妖精,我是活生生的人,我姓陆,我家就住在山上,倒是姐姐这般美貌,我还道九天玄女下凡呢!”

    莫瑶天生丽质,自幼赞她美貌者数不胜数,本不觉得稀罕。可那些人不是有求于她,便是别有用心。但寒烟既非有所图谋,更谈不上贪图美色,这话从她嘴里说出实是真诚简单竟是说不出的好听受用,莫瑶喜道,“是吗?”

    话音一落又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忙低下了头。

    寒烟却不明所以,只道她仍怀疑自己不是人,连道:“当然是了,妖仙哪有我这般傻的?”

    莫瑶望着她恼怒的模样,更觉可爱,不禁莞尔:“呵呵,寒烟是有点傻乎乎的。”

    寒烟不知说什么好,“天色晚了,我还是早点送姐姐下山吧。”说着便当先走了。莫瑶忙赶上去,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其实,你怕黑对不对?”

    两人还未走出树林,天就黑了下来。莫瑶感觉得到寒烟的手在发抖,开口说,“寒烟,我讲个笑话给你听吧,从前有个和尚,他呀……”刚说到这里,忽听前面“呀……”的一声,一片阴影掠过。寒烟早吓得扑到在莫瑶怀里了。莫瑶有些好笑,轻抚着她的背,“一只夜猫子,瞧把你吓得。”寒烟只是紧紧的抓着她,“我晚上从没出来过,看不清楚我也不认得路,怎么办?”说到后来,微带着点哭音。这声音像是击中了莫瑶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莫瑶只觉得心里一痛,搂紧了她,柔声说,“不怕的,姐姐在你身边,我们生把火,晚上就不回去了,姐姐会陪着你的,不用怕,好不好?”寒烟抬起头,月光下那双足以倾倒众生的眼睛正看着自己,给了她勇敢的力量。在莫瑶温柔的注视下,寒烟轻轻的但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山里的夜晚凉气很重,莫瑶搂着怀里的孩子,偷眼去瞧,却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姑娘刚才还害怕呢,睡得到快!莫瑶把自己的脸紧紧贴在寒烟的脸上,合上了双眼,竟觉得从未有过的安心。良久,又径自掉下泪来,喃喃道:“寒烟……陆……,看来我注定是要对你不起的了。”

    痴心公子

    次日清晨莫瑶匆匆赶回军中,却不见若修的人影,常跟在他身边的小将陆煞也踪迹全无。这么早出门,莫非除了什么大事,莫瑶拦住一人问道:“你知道主公去哪里了?”“回夫人,主公带了陆将军一行说是要去围剿鹿鸣山。”“什么?”莫瑶大惊,连忙镇定了下,“走了多久了?”“大约有半个时辰。”莫瑶心中暗骂‘韩若修,你这个白痴,明目张胆的去杀天下名士,简直是自取灭亡。哼,你可怪不得我。’“好,忙你的吧。”莫瑶说着走开了,那守将却哪里明白,看似平静的夫人心里已是转了百种念头。

    回到书房莫瑶微一沉吟,吩咐道:“去请苏公子来。”

    近午时,韩若修一行才匆匆赶回,若修回到书房却见莫瑶正在里面读书,“莫瑶,昨个去哪了,一直不见你。”“在山里迷路了,今早才回来,听底下人说夫君亲自去围剿鹿鸣?杀一个小小的文人,用动这么大干戈?”“我明白你的顾虑,陆先生毕竟是贤士,杀他会引起民愤,但我必须立威,如今我们已有大半江山,倘若日后立国,人人都如他般不肯为国效力,我威严何在?”“夫君所言极是,我原不赞成这样大张旗鼓,也罢,那他的家人呢,都抓回来了?”

    “抓回来?你不是说要杀了他全家吗?”

    “杀……了……”莫瑶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孩子,他的孩子呢?”“莫瑶,你怎么了?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不是你说的,现在倒不忍心了吗?你也有妇人之忍?……”若修说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莫瑶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眼前只是晃着一双纯净的眸子,“姐姐怎么了?迷路了吗?”“姐姐这般美貌,我还道是九天玄女下凡呢。”“我晚上从没出来过,看不清楚我也不认得路,怎么办?”寒烟,寒烟,你听得到我吗?你不在了吗?真的成了神仙了吧?

    若修站在一旁,看她这副模样,错愕非常。相识这么多年,从未见她这般,尤其是成婚以后,更觉得莫瑶与幼时不同,做事只问目的,不择手段,冷血无情,几年来,死在她手下的无辜者数不胜数,从不见心慈手软,今日竟为陆氏一门……若修静静的看着她,眼泪悄悄划过她的脸庞,滴落在衣襟上,直如梨花一枝春带雨,堪堪的惹人怜爱,这带泪玉容看的若修心里一酸,“莫瑶,”若修正要说话,莫瑶蹭的一声站了起来,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指着他,大喊“韩若修,你混蛋,你这个恶魔!”说着拼命跑了出去。韩若修不明白她受了什么刺激,苦笑道:“我带人杀了他们就是恶魔,这不是你的主意吗,我是恶魔,那你是什么?”

    苏笙捧着本书坐在窗边,心思却不知跑哪里去了。等转过神,却看到莫瑶泪眼婆娑的站在面前,心里一颤,“出什么事了?”莫瑶一下子投进他的怀里,发疯似的大叫“杀了他,快杀了他”苏笙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她的嘴,“小声点。不是说要从长计议吗?”莫瑶整个人倚在他身上,泣不成声。“求……求求你……杀了他……马上……杀了他,我……再也受不了了。”“好,今晚我就去杀他。”苏笙拥紧怀中的女子,温柔坚定的说。心里却明白自己这一生只怕是到了尽头了。

    “你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去与苏公子秉烛夜谈吗?”若修没说话走了出去,一抹笑意爬上了莫瑶的唇角。

    “翼儿,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将军,您就不要操心了,反正发生什么事都会有人处理的,您好好休息吧。”“不行,你去看看怎么了,快点。”“是。”载魂叹了口气,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将军将军,不好了,有人行刺主公。”翼儿大叫着跑回来。“什么?”载魂一惊,竟坐起身来,可是重伤未愈,这一起身,牵动了伤口,翼儿忙扶住他慢慢躺下,“将军别担心,主公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并不碍事,而且刺客也被当场抓住了。”“是什么人?”翼儿呵呵一笑,“将军猜猜看吧。”载魂万想不到他竟在这时候买起关子来,沉下了脸。翼儿忙道:“将军在外征战有所不知,前阵子有位会写诗的公子前来投奔主公,听说他的诗写得很好啊,不过主公不知道怎么安置他的,那样的人又上不了战场,怪惨的。”“不被重用就行刺吗?书生的话应该不会这样吧?”“嗯……”翼儿欲言又止,“怎么,还有别的内情?”“嗯,我听说,是在主公的卧房里行刺的,侍卫官进去的时候,他与主公皆衣冠不整。可能……可能……”“你是说,他是主公的……,因为,因为不愿意所以反抗?”“嗯……大家都这么说。” 载魂一时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愣了一下道:“好吧,我有点累。你下去吧。”

    “请夫人过来。”若修对旁边的人交代。

    莫瑶轻轻推开房门,第一眼就看到若修坐在桌前,脸色有些苍白,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的一张纸,莫瑶压低声音,叫了声:“夫君”。良久,若修缓缓抬起头来,“莫瑶,我们是夫妻。你可记得?”莫瑶一愣,不知怎么回答,若修又说,“我心里一直,唉,莫瑶,我们虽没有夫妻之情,可总是当你是最亲密的人,你明白吗?”莫瑶不知苏笙说了些什么,只好沉默,“苏笙说他倾心于你,才要杀我。”若修说完这句话,直盯着她的双眼,像是想要看到她内心深处,莫瑶心中一动,迎着他的目光轻声道,“夫君以为我与他有私情?”若修看着那双纯净的几乎透明的双眼,心里却是明白那不过是表象,以莫瑶的骄傲断不会与这苏笙有何瓜葛,除非是利用他……杀自己。可是莫瑶要杀自己却是让他无法相信的事。“莫瑶,总之你好自为之,我不想与你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不要有下次。”看到莫瑶正要开口,又连忙道:“行了,什么都别说,我什么也不想听。你下去吧。”顿了顿又说,“军队的事你不妨放放,我看你这两天情绪不好,不如出去转转,三散散心。”莫瑶暗自咬咬牙,谦恭的说:“夫君好好休息,妾身现下去了。”若修闭着眼睛,摆了摆手。

    过章

    几天以后……

    仪儿在门外站了很久,莫瑶才走出来,“走吧”,仪儿只得紧紧跟在后面,一肚子的问题,却半个也不敢说。主仆二人就这样走了很久,等终于停下的时候,仪儿才发现到了鹿鸣山。主公在鹿鸣大开杀戒,仪儿已有耳闻,只是不明白夫人到这里来做什么。“仪儿,你却那茶铺等我,我上山走走。”莫瑶伸手指指不远处的小茶寮。仪儿不敢多问只好走开。

    莫瑶直奔陆先生家,还未到便望见一地焦土,莫瑶心里一空,忙快步跑过去.

    “姑娘可是陆家故人?”莫瑶正望着一片残垣断壁发愣,一须发皆白的老者问道。莫瑶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老者看着她,摇了摇头,轻叹说:“孩子,别难过了,人都去了,人家是大人物,有什么办法呢?”看莫瑶没什么反应,转身走开了,别走边说,“一家老小,唉,造孽啊……”莫瑶突然拉住他,颤声说,“尸首呢?”“尸首?咳,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砖瓦都成灰了,哪有什么尸首?唉……陆家那么好的一家人……”话音未落,莫瑶已经跑到那一片灰烬中,发疯似的拨开灰烬,周围人越聚越多,看着前一秒还那么娴静的女子下一秒就歇斯底里的在灰堆里乱刨,都有些目瞪口呆。

    “是陆家的亲戚吧,”周阿婆缕缕头发,“陆先生一家人多好啊,难怪这么标致的闺女哭成这样。”

    “是啊,陆家的孩子也个个有出息,个个都懂事,我家幺儿整天价把‘寒烟姐姐’挂在嘴边,这几天哭得跟什么似的,吵着要听寒烟讲故事,你说我去哪儿找寒烟来啊。”

    “唉,家里人都没了,你说这半大的孩子能跑哪儿去……”话音未落,此人的前襟就被提了住,抬眼一看,却正是莫瑶,“没死,你是说寒烟没死。”

    “是,是,没死。”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