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的话就像是一根针,狠狠地刺入苏琪的心脏,伤口不大,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得出那每一滴因为那细小的孔子而流出來的鲜血,扎眼而妖娆。
窗外的天空墨黑如幕,挡住了所有白天的痕迹,那些飞机飞过的轨迹,在黑夜中也无法寻觅。
风从半开的窗口吹进來,苏琪只觉得脸上冷得很,就像是被人拿着刀子在上面一刀一刀地划着一样,痛得她想要哭,却发现那是最无能为力的行为,只能抱进双膝,将头埋进去,这是她唯一能够想到的方法,不管怎么样,起码此刻,她需要一个时间去难过、去脆弱。
江寒就那样轻轻浅浅的一句话,却也那样轻轻浅浅地将她打入了地狱,她还沒得及开清楚自己來时的路到底是怎么样的,就被人推进了无尽的黑暗,走不出去,也走不完那条路,仿佛看不到尽头,只能一直一直地走。
窗外夜色如水,霓虹灯闪烁间繁华浮现,静谧的夜空下掩盖了一切暗涌冲动。
阳光招进來的时候,苏琪习惯性地抬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依旧能从指缝间漏出來,落在眼皮上,一条一条的温暖,被刺激的眼球渐渐的一片氤氲,伸手摸了摸不远处的手机,才发现已经是八点多。
苏琪几乎是在五分钟之内就完成了一切准备工作,提着包包,一边穿着鞋子一边往外走。
出门的时候正遇上从浴室里出來的江寒,她怔了怔,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沒有说,直接转身就走。
留给江寒的,只有那门撞击着门框的响声,还有那一抹消失在视线最后的倩影,他只是微微勾了勾唇,眼眸微微动了动。
江寒的话真的是把苏琪给逼急了,她一整天累死累活地去出任务,结果都是心不在焉,被周欲关心了好几次,她千次万次强调才将周欲所确定的失恋认知给解决了。
拖着疲倦的身子往家里面赶,直到站在自家门口才想起家里面供奉了一位大爷,突然觉得太阳穴那儿突突地疼,难受得很啊!
再怎么不情愿,那也是自己地家,苏琪不可能不回家,钥匙互相碰击的声音敲击着耳膜,“咔嗒”的一声清晰地落入耳鼓,直直地传向大脑神经,手腕微微一转,迎上视线的是一双黑亮的眼眸。
苏琪揉了揉太阳穴,有气无力:“江大爷,您怎么还在?!”虽然知道这个问題问出來有些掉节操,可是苏琪是真心地想要知道,坐在她家沙发上悠闲的江大爷到底什么时候能够移步走出她那简陋的小窝!
江寒看着她,微微挑了挑眉:“我饿了。”
苏琪扶额,觉得自己无法和这个人沟通,翻了个白眼,直接就拧着包包进了房间,直接甩了包包就仰躺在床上,人累,心更累!
肚子在发出抗议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期间,整个房子相安无事,一片宁静,如果不是推开房门看到某人正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她真的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其实家里面的那尊大神已经悄悄地离开了,只是结果说明,只是她想多了而已。
煮好面出來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江大爷此刻正拿着苏琪随意放在不远处桌子上的笔记本正上着网,见她端着两碗面出來才放下手中的笔记本电脑,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饿了?”
苏琪咬了咬牙,压着自己心口里面的不满,把一碗素面移到他面前:“你受伤了,抱歉。”
江寒勾了勾唇角,倒也沒有说些什么,只是盯着苏琪,看得她发麻。
苏琪咽完最后一口面,头皮被江寒盯得发麻,抬头看了看对方,“怎么了?”大爷,您能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人家么,这是让人小心肝奔溃的眼神啊啊啊!!!
江寒忽然裂开嘴笑了笑,眉毛轻挑:“手不方便。”
他唇角始终带笑,笑得苏琪想要给他一巴掌,只是这也只是想而已,毕竟她是连扯断他半根毛发的事情都是不敢做的。
苏琪只觉得眉心一条,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就像被冲断的堤坝里面的洪水,喷涌而出。
嘴角微微抽了抽,咬牙问道:“所以?”
江寒眼眸微微闪了闪,笑得有些欢畅,视线不变,“喂我。”
她真的不想听答案的,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希望能够回到三天前,直接把江寒赶出去,或者自己收拾包袱走人。
如果上天再给她一个机会,她宁愿自己此生都不要遇到江大爷,非要加上一个期限的话,她希望是一万年!!!
“不可能!”坚决、凌厉,很是明确的回答!
空气中忽然沉寂下來,苏琪的话突然之间就好像落入了大海的石子,并无半分声响,静寂无音,苏琪坐在那毛茸茸的地毯上,低头不语。
让出房子已经是她最大的退步了,她不希望还发生别的自己沒有办法去衡量结果的事情,喂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掉节操了!
热腾腾的面条泛着氤氲的水汽,一直一直地往上升,直到完全被冷空气所瓦解,才消失在视线之内,那么地悄然无息。
墙上的挂钟一下一下地走着,规矩而有序,秒针每走一下的声音在屋子的静寂里显得越发的明显。
苏琪觉得自己对着江寒,骨气和节操什么都几乎等同于无,对方淡定无比,她却内心煎熬,硬生生撑了不足十分钟,就认命地端起那完只剩下半丝暖意的素面,面无表情地看着江大爷:“张嘴,谢谢。”伸手将夹好的面递到他唇边。
她不断地重复着僵硬的动作,江寒沒有说些什么,张嘴的节奏很是配合,几乎在苏琪的筷子递到他嘴边就已经把上一口的面咽下去,苏琪只需要稍稍停一下手中的动作,等他半秒,便能将筷子上夹着的面条送进他的嘴里。
苏琪半跪在毯子上,从江寒的位置可以将身前人的一切收进眼底,包括那领口微张的春色。看着那微微皱着眉一脸不情愿的苏琪,他不禁笑了笑,觉得心情愉悦。
一碗面喂完的时候,苏琪的脚已经有些麻,看了看江寒,对上那一双黑亮的眼眸,沒几分钟就在对方淡定而直接的视线中败下阵來,端着空荡荡的两个瓷碗跑进了厨房。
出來的时候手上只拿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看了江寒一眼:“应该还饿吧?”她就是心太软!!!
江寒难得地笑了笑,裂开一排白亮亮的牙齿,晃得苏琪很想找瓶墨水把它们都涂黑了。
因为刚刚从锅里面端出來,所以面条很烫,苏琪只能认命地一边吹着一边伺候江大爷吃面。
偶尔苏琪抬头,就能看到江寒那似笑非笑的眼眸正紧紧地锁着她,盯得她心里发毛。
梁烨推门进來的时候,苏琪正吹着面条,江寒盯着苏琪若有所思地勾着唇角。
气氛一派和谐,甚至有些过分和谐。
梁烨看着两个人,挑了挑眉,笑道:“你们继续,可以当我沒來的。”
为了方便梁烨过來帮江寒换药,苏琪特意把备用钥匙给他,倒是沒有想到他会突然闯进來,而刚刚那么暧昧的一幕又恰巧被撞见。苏琪只觉得有些头大,把吹冷了的面条递给江寒后才放下手中的碗筷,瞪了梁烨一眼:“來得正好,麻烦你喂一下这位大爷,我就不奉陪了,明天还要起來上班。”
梁烨看了看江寒那笑得有些诡异的笑容,觉得身子一僵,连忙想要挽回:“额,我喂不太好吧?”
苏琪回头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你喂不好,难道我喂就好了?”
说完,也不给他丝毫的反应,直接就关了房门,剩下梁烨一个人在战战兢兢。
“伤口还有渗血么?”梁烨觉得沉寂的气氛有些怪,应该找些话題,于是就找了这么一个话題。
江寒懒懒地看了他一眼:“中午的时候你不是刚换过药么?”
渗不渗血你能不知道!
梁烨:“......”果然不能和太过腹黑的人进行对话,他突然有些崇拜苏琪了,两个人怎么能交谈下去的!
江寒看了他一眼,端起碗将剩下的面条吃了,抽过一旁的纸巾擦了擦唇角,才抬了抬眼皮,说道:“最近敬孝堂有什么动静吗?”
梁烨一边开着工具箱一边回到:“沒什么大动静,只是他们在云南那边被收了几千万的白。”
江寒点了点头,并沒有说些什么,头靠在身后柔软的背垫上,任由梁烨拆着纱布。
梁烨收拾了一下工具,起身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额,虽然知道说了等于沒有说,但是还是要提醒一句,不要有太大的动作,不然伤口估计还有半个月才能好。”
说完,梁烨连忙拧着工具箱想要逃跑,毫无意外地收到了江寒的一记冷眼,还有那尾随而來的一个抱枕。
梁烨捡起抱枕,把它放到一边的单人沙发椅上,笑嘻嘻地看着江寒:“真心话!”
这一次他闪得快,躲开了江寒的所有攻击和冷眼,徒留一声响亮的关门声给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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