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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天突然來找我 他说他一个人跑去看了家具 一边看一边心酸 看到茶几的时候 他想这是我喜欢的那种款式 看到衣柜的时候 他想这个放在我们的卧室里会很好 看到沙发的时候 他想如果可以和我坐在上面依偎着看电视 一定很幸福 他一边说 一边哽咽了 一段时间不见 他真的憔悴了 眼神里的疼让我的心软了下來 ”
“跟他在一起后 我们才买的那把吊椅 ”梅小清知道那把吊椅 竹藤编织的 形状就像一个竖立的鸟巢 挂在一枚铁架子上 坐上去的时候摇摇晃晃 他们把它摆在阳台上 两个人会挤在里面 腿叠加着腿地晃來晃去 看外面无限的风光 那是怎样浪漫温馨的片刻 甜蜜的情愫一目了然
“林锡说他又看到了那种吊椅 坐上去的时候就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情景 他说他以为可以做到的 习惯某个人突然不在身边 习惯醒來的时候看不到她 习惯入睡的时候不搂着她 习惯出门的时候沒有人送他 习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但他却越來越难以忍受自己了 他做了一桌子的菜才发现全是我爱吃的 他在浴室里忘了拿毛巾的时候喊了半天我的名字才知道房间里沒有人 ”
“其实 我也是这样 ”尤薇薇的脸上是温暖的笑容:“很不习惯沒有他在我的身边 就好像这个房间是个陌生的地方 沙发、床、茶几……都变得孤零零的 他还跟我说 你不是喜欢苹果的那款笔记本吗 还有你喜欢的单反相机、安娜苏的香水……我都会买给你 这些钱我是专门为你存的 就算你不跟我结婚 就算你要跟我分手 我也会买给你 他真是傻瓜 他真傻 我对他这样糟糕 他却还是一心一意地想着我 即使是分手后也还想着怎样对我好 你说这样的好人 我怎么能够错过 我想如果我把林锡拱手让给别的女人了 我一定会后悔死的 再也沒有人比他更适合我 再也沒有人比他更爱我了 ”
“我以前总认为人生还有无数种可能性 一旦结婚就消灭了那些可能 我的人生再也沒有办法改变 其实 我只是害怕把自己的命运与另一个人的命运交融起來 我怕自己会被辜负 怕自己辜负了别人 沒有勇气承担结果 ”
“也许是失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已经习惯了他的好 还有 夏燕 即使是现在夏燕也沒有恨过李义锋 她爱过他 她说至少在失去他之前爱过他 我想 为什么我不能勇敢一点呢 即使有一天我也会失去林锡 但我爱过他 被他爱过 那样 也比现在好过吧 ”
“结婚也不一定那么糟糕 总要试试才会知道 ”尤薇薇毫不在意地强调:“张爱玲也说了 这点爱干别的不够 结婚是够了 ”
“足够了 ”
“是的 结婚够了 ”
“一定会幸福 ”梅小清笃定地说
“会 你 我 还有夏燕 我们都会 ”
“我要去对任远表白了 ”
“有心理准备了 ”尤薇薇半揶揄地问
“我已经做了十年的准备了 ”
“被拒绝的时候 不能哭 ”
“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
“好样的 见过他以后呢 ”
“去相亲 遇到好男人 结婚 ”
雨过的街道 被掸去尘土 显得恬静而美丽 冬日的阳光暖暖地落下來 枯枝横生出落得很剔透 梅小清静静地坐在电脑面前 翻看那一堆每天都会有的信件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那么多困惑 她就好像一个收集困惑的人 在问題与问題之间不断地反省着自己
有个叫青衣的姑娘写信來问:小妖 最理想的婚姻状态是什么
梅小清想放弃掉这个问題 因为她沒有经历过婚姻 她不知道什么才是理想的状态 如果非要她给一个答案 也许是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但这样的回答是不是太空泛了呢 每个进入婚姻里的人都希望能够坚持走到最后 但开始容易 坚持到最后却是很难 而夏燕的婚姻 让她的内心也有些怯意 被一个如此深爱的人伤害 是怎样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即使夏燕表现得很坚强 但除了坚强面对 又该如何是好
李义峰后悔了 他在失去了夏燕后才终于知道了她的好 知道了她的妥协和包容 但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婚姻碎了 就是碎了 再也无法粘合 也沒有办法粘合起來
梅小清想了想 问了对面已经结婚七年的柯姐
“理想的婚姻应该就是他负责赚钱养家 我负责美貌如花 ”柯姐如是说
梅小清便笑了 照实地把她的回答写了进去 在每个女人的心里 都有自己对婚姻的标准 也许只有在婚姻走过一生后 才会知道 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msn上有消息跳动的时候 梅小清随意地点开來 是夏燕 她已经在上海安顿下來 找了一份全新的工作 忙忙碌碌地生活着 她们沒有提起过李义锋 梅小清也沒有告诉她 李义锋有來找过她和尤薇薇 他后悔了 他想要重新和夏燕在一起 來问她的地址
她们谁都沒有说 如李义锋这样的男人 夏燕早就该绕过他的 江山易改 本性难移 她们不能再给他伤害夏燕的任何机会 最艰难的时刻 会一点一点地过去
“在上海的生活怎样 ”梅小清问
“一切顺风顺水 好得不能再好 ”夏燕在后面发过來一连串的笑脸
“沒有你在 我们的聚会都少了些热闹 ”
“想我就到上海來看我 ”
“有这个打算 ”
两个人闲聊几句后 夏燕抛过來一行字:“我今天跟任远说话了 ”在这句的后面 夏燕又发來一个笑脸
梅小清的手停顿一下 想了想 问:“说什么了 ”
任远名字每一次出现 都会在她心里如水波样 漾出疼來 也许她就是一个孤独而悲伤的稻草人 默默地守望着一片荒寂的土地 沒有办法挪开自己的步子
“我告诉他 你为他整理抽屉的事了 ”夏燕又发过來一个笑脸:“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暗示 ”
梅小清放在键盘上的手半天都沒有敲一个字 屏幕上都是夏燕的字:我告诉他 你为他整理抽屉的事了
“他说 那时候他喜欢你 ”
他说 那时候他喜欢你
梅小清僵化在电脑前 刹那间一枚剑羽刺穿了她的耳膜 有根神经断裂在胸腔之处 脑海中是一片的空白 滴答 滴答 时钟的声音 滴答 滴答 心脏跳动的声音 滴答 滴答 命运的声音 在漫长的十年里 她不止一次地想要戒掉对他的思念 她从來沒有对自己说过她思念他 但这种思念却在漫漫长夜里 不断地敲她的门 在漫长的十年里 她不断地游说自己放弃对他的期待 虽然她从來沒有对自己承认过她对他的渴望 但那种渴望却是一匹脱缰的野马 在她的心里肆无忌惮地奔跑着
想要握住他的手
想要被他紧紧地拥抱
被触碰的感觉 真实如恋人一样的相处
那么深刻的喜欢 却无法言说 因为那是沒有希望的 他是天上的一颗星 她只能仰视他 那么远 那么远的距离 再多再多的喜欢也鞭长莫及
这又怎么会是现实呢
她断裂的思绪终于被接连了起來 血液又开始正常地流淌 意识回到大脑 手轻轻地在键盘上敲过一行字:“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
夏燕只发了一个问号过來
“他只是在安慰我 ”她还记得在同学会上时 尤薇薇随口胡诌的她曾暗恋陈淳的事 陈淳也顺口就说了 那时候他也喜欢她 不过是不想扫了对方的面子 都是曾经的事了 谁又会当真了 已经过去了 说一句喜欢就成全了对方的心意 不过是善良而已
她不相信 但她感激任远会这样回答
“也许是真的 ”夏燕说
“如果是你 你会怎么回答 你一定也会说 那时候我也喜欢他 对不对 ”
夏燕停顿了一下才回答:“或者吧 ”
但不管怎样 这句话依然如碘酊一样 安抚了梅小清入心入肺的酸楚 她会对他亲口说出來的 要把所有的一切都说出來 凤尾竹的蛊、长城上的合影、收拾抽屉的心情、约他同行的忐忑、体育课收到的回信、在杜甫草堂里的那些欢喜 还有 熬药、打乒乓球、悬铃木树下的心愿、那本《简爱》、木春菊的花语……
时光弥漫 回忆从夕阳映照的斜坡里缓缓地走來
刹那芳华
那天夜里 她坐在电脑前 打了许多的字 她想要把那些过往变成文字 一件一件地告诉他 但在最后 却是统统地删除了去 只在msn上问任远:“什么时候回 ”
“下个星期 ”看到任远的回答时 她愣了一下 时间是夜里的两点 这么晚的时间他竟然还在 想了下 就明白了 比利时和中国有着7个小时的时差 他那边还只是晚上的七点而已 难怪会在
“能见一面吗 ”她的手微颤着打过字去 她终于说出來了 终于把心里想要说的这句 真真切切地打了出來 她不想要再装下去 不想再演下去 其实并沒有想象中那么艰难 只要不顾一切地把字敲出來 不给自己思忖的时间就按了回车键 就再也沒有反悔的可能了
“好 ”他简单地回答 沒有问为什么
“那等你回來联系 ”她想了想 又把自己的手机号码输过去
“这么晚还不休息 熬夜可不好 ”
她的嘴唇往下抿了抿 心被柔柔地拥抱了一下 他是在关心她 即使只是出于朋友一样的关心 也让她觉得无比地满足 每一次 每一次他给她一点阳光的时候 就会让她整个人芬芳起來 就会让她快乐四溢 会让她感觉到真切的幸福
“这就睡了 ”她平稳住内心的激荡 不断地告诫自己 不能再抱有幻想了 这对你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你只要再见他一面 把心情告诉他 然后就可以放下了 这对他沒有任何的影响 他们的婚礼就在前面不远处 而她 会真心地祝福他的 她从來都希望他好 从來都希望着他幸福 即使这份幸福永远不可能是她给予的 但她对那个能带给他幸福的女子 一点的嫉妒也沒有 相反 她对她充满了好感 被他爱着的女子 一定是最温暖的女子
跟他道过晚安后 她又坐在电脑前把他们的聊天记录重新地翻了一遍 那些字句 那些被他敲出來的字 被她如此地珍视着
她的电脑里 存着他的照片 存着那么多比利时的资料 存着很多布鲁塞尔的图片 也存着 任远敲过來的字句 浅淡的话 就像一枚安眠药
让她沉沉地睡过去
是喜欢你的
一直 一直都喜欢着你
任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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