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请允许我一个人仰望

第六章:总有一个人是另一个人傻瓜(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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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生们说任远喜欢的人是苏羽  ”

    男生们说任远喜欢的人是苏羽

    喜欢的人  是苏羽

    太阳太明晃了  刺得梅小清一个不稳  踉跄地从单杠上摔了下來  松软的土质  不疼  但又有疼寒气瘆人地切割着她的每一寸皮肤  手疼  脚疼  膝盖疼  眼睛疼……不断地沉  不断地坠落  胸口的那处洞  黑  深  幽

    源源不断地  悲伤  像捕兽夹  一个冷不丁地夹住了她

    那些期待  像春天的麦株  被掐掉了

    那些期待  像一盆抽芽的橡树  被拦腰折断了

    那些期待  像粉笔  咔地一声  压成了粉殛

    是灭了  是断了  是碎了  是炸了  是毁灭了……

    是一颗子弹  砰的一声  击中了

    噼里啪啦的  各种声响  炸着

    白垩的天  有乌鸦哑哑盘旋的身影  纵横的电线把天空割出一道又一道的伤痕  风硬硬地  沁了很多的凉意  还有  那些悬铃木  张牙舞爪地变成了森林里的树妖  要把梅小清拖进去  要把她整个儿吞进去    这肃杀的景  突然地像被抽调的背景布

    那个晚上  她在操场里一圈又一圈地跑着  尤薇薇拦不住  夏燕挡不了  她紧紧地抿着倔强的嘴唇  任汗水从发丝里一滴一滴地渗出來

    直到再也跑不动  直到累瘫在地上  她的手依然是紧紧地攥着  已经长出來的指甲掐进掌心里  也掐在那颗黑痣上  还掐在她的心上  是再也拼凑不起自己了  是再也填不住内心的那口黑洞了  是再也再也沒有办法给自己期待了

    眼泪淌满了脸  却只是紧紧地咬住唇  不让自己发出声來  但那种悲伤就像洪水一样  冲过了栅栏  冲毁了堤坝  冲翻了她  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來  哭得气噎声堵  哭得肝肠寸断

    沒有什么可以安慰得了她

    沒有什么可以保护的  连小小的期待也不行

    两个好友只是紧紧地抱住她  抱住她颤抖的身体  抱住她小小的  羸弱的情绪

    如果你一直得不到那个人的心  你所承受的单恋的痛苦就会比以前更多一倍    这才是铁角凤尾真正的蛊

    被惊醒过來的时候  梅小清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  才三点四十分  有些渴  她起身想去冰箱里拿水喝  然后看到了水果罐头  她迟疑了一下  拿出那一罐有凤梨、有苹果、有油桃的罐头  又拿了一柄勺  坐到飘窗上去  是知道再也无法入睡了

    即使是醒着  梦里的那种难过却还是盘在心上  想想  这梦和现实倒是沒有什么区别  梦里  她看到任远喝醉了  他踉跄着步子的时候  她想要追上前去扶住他  喝醉酒了是很难受的一件事  她想要照顾他  给他倒一杯浓茶  给他拧一把热毛巾……转眼他就消失在人海里  其实明明就是那么近的距离  明明他就在四周  但她怎么找  他就是沒了踪影  她着急地掏出手机來想给他打个电话  在拨电话的时候她因为紧张还按错了好几个数字  又不得不清除再重新地摁一次  电话是终于接通了  但还沒有等到她出声  任远先说了  是那种很不耐烦厌嫌的声音:“我有事  ”她想说什么的时候  听到了咚咚的高跟鞋的声音    心里一惊  他的身边有个女人  他根本就不需要她  不需要她是想要关心他还是想要照顾他

    就在那里惊醒过來

    窗外是小区的花园  有煤油灯似的路灯  散发着晕黄的灯光  有些蝉鸣的声响  这个八月显得很冗长  她在一个月内见过了任远两次  她的生活和往常一样  又好像不一样  她上班  下班  回答读者來信  给杂志写情感稿  去超市买罐头  背很大的包包……但有什么真的不一样了  是关于任远的那些回忆  还是对任远的那些心情  在一点  一点地复苏

    是终于明白了  她在大学里的那场恋爱  她工作后的那段感情  无论是顾澎还是刘政琅  都只不过是为了忘记任远

    这实在是很、很、很可悲的一件事

    罐头很甜  水果很凉  她一边吃  一边想起來一件事  她以为那次做操任远转过身看过她一眼  也许他真的看向了这边  那是因为苏羽就在她的旁边

    天快亮的时候  她决定要出去走一走  或者还可以跑一跑  她是个懒惰的人  平日里运动很少  偶尔跟尤薇薇去打几场壁球  也就是唯一的运动了  尤薇薇还喜欢台球  她跟着她去过台球室一次  散着的都是很年轻很不羁的脸  高中时候的台球桌都是露天的  在随意的巷口或者空地就可以摆几张桌子  打台球的男生们头发都有些长  有些刘海可以遮住眼睛了  穿牛仔衣  掉档裤  很痞的眼神    完全就是跟《古惑仔》里学來的  好多人都崇拜陈浩南  但梅小清却一直不喜欢那种浅薄的男子  她喜欢的  一直都是内敛、稳重、成熟而优秀的男子  一如任远  沒有人可以超越  谁都不能

    那次在台球室的时候  她和尤薇薇有被人搭讪  是两个看上去顶多二十岁的男孩  嘴角都是青涩的胡渣  眼神里什么也藏不住  他们问她们是哪个学校的  问要不要一起玩  尤薇薇跟他们打了一局  她打台球是跟林锡在一起后培养的  林锡的台球打得极为出色    只有想跟对方一起玩的时候  才会去学对方的爱好

    从台球室出來的时候  两个人笑得不可抑制

    “问我们的学校  ”

    “看上去真的像学生  ”

    “也许扮扮嫩就真的有十八岁的年纪  ”

    “以后要买粉色的衣服了  要把头发拉直  要露出牙齿可爱地笑……”

    在这样的年纪  还能被当做学生  是怎样一种满足虚荣的心情呀  沒有老  青春还在  容颜还好    最美的年纪  最青碧的时代  最单纯无辜的时光  好像被遗忘了很久了  因为被误会成学生这件事让她们开始怀念起流逝的岁月來  她们在街上迈着轻快的步子  两手捧着奶茶  放肆地大笑  对男生指指点点  评头论足  在路过宣传单前时  拿出笔在上面画大大的笑脸  在天桥上挤在一堆小朋友里等着自己的那份棉花糖

    总在装着

    在年少的时候装着不喜欢这个人  装着很老成

    在青春散场的时候装着不期待这个人  装着很无所谓

    应该对着墙壁反省一下自己  梅小清  你到底想怎样

    穿着旧t恤  牛仔裤  一双白球鞋就出了门  清晨的阳光新鲜地像牛奶  风好像是新的  空气也是新的  就像躺在刚从阳台上取下來的床单上  整个人都舒心极了

    但还是有车  私家车、公交车、洒水车  这些太煞风景了  想了想  去附近的公园吧  应该是很静谧的地方  还可以看到八月里的花朵  这个季节荷花要开了  还有秋菊、桂花  虽然她自己从來不养植物和动物  但看看别人的  却是热衷的

    听到一阵狗吠的时候  她抬眼望向正前方  一个穿着白色运动衫的男人被一群狗拖着朝前  有庞大的牧羊犬  也娇小的贵宾犬……它们齐刷刷地跑着  男人绷得直直的手里握着狗绳  身体朝后倾着  有些滑稽  她不由地笑了一下  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是能养这么多狗的人一定很有耐心

    “你好  ”狗先过去  然后听到很正统的招呼声  就好像接电话时你不管是谁也会说的你好

    狗的主人笑容满面  梅小清就认出了他  那家宠物店的老板

    她微微地点头

    “晨练  ”老板攥着狗绳  拼命地停在她的身边

    “遛狗  ”她沒有回答地问  只是一句问话也可以看出她的设防  她不希望他窥探她的生活  不希望让他知道她在做什么  就算是平常的聊天也不行  也许她只有对喜欢的人才不设防  其他的  别的  任何的男人对于他们的友好  她都抱着一种审视的姿态  她不想跟他们接近  不想跟他们多走一步  她的心  被锁上了

    “是呀  ”他笑着说  并沒有对于她的不回答有觉察

    他终于被狗狗的力量打败  朝前越过了她  又不甘心地回头问了一下:“你要不要溜一只玩玩  反正走着也是走着  ”

    反正走着也是走着  牵一条狗走走也沒有关系吧

    她的心微微地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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