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年轻些的学生,他会想起从前和时璨在学校里的日子,但也仅限于怀念了。
李抒忙完手上的事走过来,看见的就是温渔仔细观察小徽章的画面。她倒了杯水,用纸杯装着递过去:“温渔哥喝点水吧。”
“谢谢。”温渔接了,徽章却没放下,“刚才那小朋友说这是你画的。”
提到这个李抒有点脸热:“嗯,之前我们打算给每只小家伙画一张肖像,写实版的太费时间了,做成了这样的Q版徽章。一来当做标识,二来还在微博上卖过几天,成套的,扣除成本也赚了一点,给它们加餐。”
温渔赞赏道:“你还挺有商业头脑。”
李抒抿着嘴笑:“闹着玩儿的嘛,是我一个学姐出的主意。”
喝了口水,温渔暂时找不到话聊,索性和李抒一起靠在边上看里面的人忙。
刚才那个拿相机的男生正在拍照,红T恤抱着猫,尽量摆出正面,他们一只一只地拍过去,人手不够,把崔时璨也拖来帮忙——李抒说是为了给小家伙们拍“证件照”,日后等他们被领养协助上户口。
温渔见时璨抱着一只橘猫,捏住它的小爪子,规矩地摆在身前,心旌一荡,掏出手机也拍了张照片。很不讲究的构图,温渔不太满意,但技术不到位。
他又连拍了好几张,拍不出时璨十分之一的好看,顿时有点暴躁地揉了把头发。旁边李抒察言观色良久,说:“你要拍时璨哥吗?”
温渔不在乎被小女生看出来:“老拍不好,这破手机。”
要崔时璨这会儿听见了,肯定说他人笨还要怪刀钝。温渔想到这层,忽然就带了点笑意,无可奈何地把那些照片给李抒看。
李抒眉毛一挑:“我帮你拍!”
说着她拿过温渔的手机,小心地半蹲着,凑拢了些。温渔见人家的拍照架势,心里已经懂了七八分自己拍不好的原因,等回过神,李抒已经蹦跳着跑回他身边,献宝似的还手机给温渔:“你看看,有满意的不?”
她拍了好几张,都是差不多的角度,温渔看不太出哪里不同。但他这种门外汉,也能发现和自己的那些,简直天壤之别。
也许因为女生加了滤镜吧。
一楼落地窗外的阳光将崔时璨整个罩起,他穿一件简单的白Tee,肩膀花纹有些幼稚,头发长了,柔软地扫过眉眼,低头看向怀里的小猫。
他笑得很好看,毛茸茸的,很温柔。
温渔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又忍不住望向时璨的方向,叹了口气,心里想着我的人啊可真是个大帅哥,连带对李抒都充满善意:“谢谢,我好喜欢。”
“没事儿。”李抒笑着说,突然问,“你们是朋友吗?”
他想李抒可能看出来了,就没有再瞒别人的意思。温渔闻言把手机揣回兜里,说得随意而放松:“不,时璨是我的男朋友。”
李抒一撇嘴,好似也不太惊讶,只提议道:“晚点我们要发个微博宣传下新地方,那可以发他拍时璨哥那几张吗?”
温渔:“啊?”
李抒不好意思地朝他作揖:“时璨哥比较帅嘛,吸引眼球。”
“嫌弃我就对了。”温渔一耸肩,在李抒嘿嘿笑的声音里宽容地说,“没事儿,发吧。”
“没嫌弃你,哥,你也好看。”李抒特诚恳地补充,“但时璨哥一眼看过去,就很有明星相,搞不好一发就网红了。”
温渔有点想抽烟,掏出烟盒往外走:“当什么网红啊,想得美!”
这句话说得太大声,内中忙拍照的男孩和另外两个女生都看过来,崔时璨尚且一脸懵逼,几个小孩却像突然参悟不可泄露的天机,一起哄堂大笑。
靠在门边,温渔点了根烟,被阳光晒得睁不开眼,低头吸了一口。
这味道如影随形跟着他好几年,他上瘾过,尝试着离开,后来认了命,把它当做解忧浇愁的秘密。直到现在,崔时璨终于回到他身边。
他怎么肯把时璨推出去给别人呢?
晚些时候,温渔又请李抒和她的同学吃了顿便饭。结束后挨个把人送上回家的车,这才和时璨驱车回家。
“你今天好像很开心。”崔时璨系了安全带,回头逗肉松,嘴上却和他说话,“很喜欢和李抒他们玩的样子,吃饭的时候,见你一直都在笑。”
温渔叼着根烟:“嗯,见他们就想起我们年轻的时候,特别青春。”
时璨说了句你现在也不老,趁他吸烟的空隙把那根烟夺了,自己抽一口:“以后还是少抽烟吧,我真怕你下次不是胃疼是肺疼了。”
温渔拍了把方向盘:“崔时璨,闭上你的乌鸦嘴吧!”
他话说得难听,表情却是轻松的。时璨知道他没真生气,红灯时讨好地越过中控台亲了下温渔的耳尖,缩回去继续玩手机。
“和谁聊?”温渔瞥见他的界面,正巧交通灯变色,缓缓地开了出去。
“纪月。”时璨说,“她问我们今天去弄得怎么样。”
温渔答应了一声,乘势让时璨问纪月有没有空出来吃个宵夜,坐一坐。正巧这时许清嘉也在,喊一喊易景行,说不定全能出来。
见过别人同学间相亲相爱,就想也和老朋友聚一聚。
沿江边开,温渔把车窗摇下来一点,照着最高限速去。他的车好,提速快,一瞬间风猛地灌进来,带着夏日里江水的潮湿。
心情跟着爽快。
“你记不记得我们有次周末也来江边上?”温渔说,“吃烧烤,抱了一箱啤酒,当时那边挨着学校还没开发出来,荒得要命。”
“嗯,后来你就一脚踩进水里了。”时璨想到当时的场景,有点好笑地说,“那时我们多大,上高中了吗?好像没有吧。”
温渔也跟着笑:“初中,十四五岁,你把我从江边拖上岸的。”
崔时璨想起更多了。
那天他们放学被纪月带去四处乱窜,仗着周末无所事事。温渔是好孩子,从不和他们玩,是开天辟地第一回 。
结果好孩子玩起来比谁都疯,而且酒量不好,喝了点啤酒就开始步子虚浮,谁也没注意到的时候,他飘飘然地一脚踩进了江水。
时璨感慨:“我那时就该知道你不是什么乖孩子。”
温渔:“现在才改口径,晚了。”
时璨:“但那天开始,我们俩就突然变得关系特别好。”
江风吹拂,温渔放慢车速,突然起了享受这一段路程的兴致。
对岸灯光黯淡,跨江大桥彻夜明亮,堤岸的行人走得很慢,汲取夏天夜晚的清凉,三三两两,聊着家长里短的日常。他和时璨坐在车里,后排不时传来肉松扑腾靠垫的动静,温渔一只手撒开方向盘,握住了崔时璨。
“好久了啊。”他说,像在喟叹。
“还会更久的。”时璨紧跟着,擒起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第五十九章
抓着小动物拍照的花絮被发上微博,评论里对着大帅哥舔颜的截图,是纪月发给时璨的。他们正为房子的装修忙得焦头烂额,谁都没空跟进后续。
宠物之家因为宣传得当,同城许多人都去了那里领养宠物。而拍照当天的花絮照被翻出来,因为崔时璨实在长得出众,还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李抒说不少人来都问过那小帅哥怎么不在。
这些崔时璨自己没什么感觉,反而温渔与有荣焉,顿时更加得瑟,成天说自己眼光好。得意完了,还不是苦哈哈地跑装修。
装修房子这件事是温渔提出来的,时璨觉得他吃饱了撑的。
他们如今住的公寓交房不过一年多,那时都是精装修,称得上崭新,虽然根据韩墨的偏好装的,也没什么不好。韩总审美在线,极简现代风,显得整个屋子更加大气,除了性冷淡点,其他都挑不出毛病。
可温渔现在不需要性冷淡风格,他短期内还会住在这边,没有挪窝的打算。两个人过日子,总要温馨些才好。
当初时璨搬进来时温渔把他的房间装修过,自己住了好长一段时间酒店。而今他预备将其他几个房间,也装修成和时璨那儿差不多的风格,统一点,也更适合现在他们的状态。私心么,也不是没有,他就是想到了一定要做 。
听了这计划,易景行开玩笑说,你这是装新房啊。
温渔以前因为这种话脸红,这会儿却面不改色:“怎么,不能结婚登记还不给我个住新房的机会?要不是时璨不肯,我还想重新换一套呢。”
易景行翻白眼说两个人住三百平顶级公寓就够奢侈了,再换能换什么样。温渔说那就换跃层啊别墅啊,有的是换的,被骂了一句可恶资本家。
他只过个嘴瘾,真要换房,温渔第一个懒得动。
装修方案改了好几遍,最终确定只换家具和墙纸,其他的吊顶啊地砖都将就现在的——听见“将就用吧”几个字,崔时璨高高地挑起一边眉毛。
没说话,但温渔看他的表情,满脸都写着“也太不勤俭持家了”。
于是尚未脱口而出的其他话被温渔自行掐断,挑家具这事温渔就不忙了,大热天的还要到处选,想想都麻烦。蜜罐子里泡大的少爷怎么受得了这个苦,找到装修公司,叫人把东西发到自己微信,选好后直接运到家。
中途还出了个小插曲,原本放玄关的柜子没有温渔想要的样式,他心里舍不得,最终是叫人重新定做了一个,花了两倍的钱,没敢告诉崔时璨。
大件的东西找装修公司定下,不用自己搬,有些小东西仍需要温渔亲自动手。他左右闲着,手术后还没好全,时璨也不许他去做理疗,每天恨不能将温渔关在家。
他说:“我是为你好。”
温渔耳朵听出了茧子:“你跟我妈似的。”
时璨虎着脸:“昨天谁喊爸爸轻点的?”
平常的话被他说出来总带着一点色气,温渔懒得理崔时璨,朝他做了个鬼脸,喊他滚去上班。听见关门声,他想这父子梗是过不去了。
前一夜下过大雨,气温跟着降了些,天空阴沉沉的,却又没有继续下雨的前兆。温渔在沙发上躺着,和肉松玩了一会儿,突然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