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祥初
四岁那年,我已不凡。
那日我坐在树上,遥遥一片明黄晃了过来,想是失神太过,反倒忘了起身行礼的礼数。
父皇问我:“透儿?你在想什么?”
我望他:“父皇可曾思念母妃?”我上前握住他的手,父皇和蔼亲切,想是旁的子女没我这般贴近他的殊荣,父皇待我,确是特别的。“父皇,透儿伤心。”
“透儿,这是怎么了?”他抱起我,眼神也略是湿气。我看着他,他总是记挂我那已故的母妃的,母妃贵为皇后,这么多年了,也不见他再立后位,也不像旁人说的那样帝王总是薄情。
我指着这片空气:“后宫伤心。”
他略作惊讶:“透儿这是作何解释?”
我也抱着他,赖在他怀里,“自古帝王高处不胜寒,威仪四方,后宫渴望父皇,却又是人人自危,阴险求存,手头残命岂是寥寥,后宫不开心,呆在后宫里的人也是开心不起来的;朝堂之上,无一不是高墙之下起头草,哪里威压哪里倒,父皇几日寿眉不展,想是又被横置了,百官苦口难言,朝堂之上自然不开心;就是在民间,百姓即使是在盛朝之时,也只是富甲京城,又有多少人苦愁生计,食粗无盐呢?他们更苦,看来百姓也是不开心的。”
父皇看我的眼神已有异样,透骨自新,他眼里似有惊喜,有惋惜,还有几分骄傲。我知道,我赌赢了,他终究不是如其他皇帝一样,他爱我,更爱我的母妃,甚至超过生命。他也恨这里,却没有翻天覆地的勇气,他甚至愿意传位于我。
我微微放心:“父皇,透儿想改变,透儿想继承皇位,父皇……可愿帮透儿。”
说这话,已是逆天了,算是大逆不道吧,想来也是有可能丢性命,可是人生不过只是一个赌字,我一个穿越而来的二十一世纪女性,只因现下束缚可能一辈子也就只有相夫教子,姐妹成群的命运了,这怎么可能甘心,必是太不甘心,所以,反了吧。
皇抱着我的双手不住颤抖,他可以把我随时扔掉,却越抱越紧,他可以对我严加斥责,索性我童叟无忌,后是把我囚禁之至婚嫁,我心思里过了千万种可能,当然,我还会有其他的办法,谋权弑位也不是没有可能,反正生活在后宫,也别想自己太干净了。
父皇就这样抱着我,很久很久,久到父皇的近身公公不住的焦虑,久到我以为自己都要睡过去了。久到看过了西阳,天上略有华星之资。“透儿,当真这般想。”
“是,透儿不想辜负了自己。”
又这样很久很久,父皇说:“透儿有心了,明天起……透儿要辛苦了。”
我知道,这算是谈成了,我总感觉心头有股逆血,忍不住,似是要不是自己了。我深吸一口气,抬头看见满天繁星,古代的好处也就在这里了吧,不曾有污染的天空。
自己在现代的时候也最喜欢星星的,只是我总是记不住自己有这样的喜好,反倒是朋友们总会给我买星星糖或是星星链子的东西,总提醒我原来我是喜欢星星的,她们……还好吧?
我微笑,缓步走下去,满天繁星,很好,明天又是艳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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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二十三年,帝崩,享年四十五岁。未央公主即位,年十四,号未央,字透。天下大惊。
父皇是服毒自尽的,那天他叫我于榻前,他说:“透儿,父皇拖着这半秧子的身子累了,你当初就非池中之物。当年,你母妃生于你,元化和尚就曾与父皇说,你是天命了。想来你四岁时就有那层觉悟父皇也是放心,这几年来,你皇兄伤的伤,病的病,死的死,有人为,也有天意,你皇姐也都已远嫁,外亲也无甚担忧,另外父皇已将诏书交予心腹,丞相冯骅,彭将军等人都是可将与信任之人,还有少许小职是你以后要将点提拔的,父皇都予以纸上,父皇希望你莫要辜负……也算是安心见你母妃了。”
那日走出大殿,我难过了,这些年,他为我做的,已是鲜血淋淋,可是,突然感觉他好可怜,他为了我,最后连自己也没放过,可是,父皇,透儿,不能哭,你看着吧,我阔步前行,这些年,所幸有父皇,我都不曾裹足。
我曾问过父皇:“父皇可以游山玩水,寄情于山水之间啊?你可以看着透儿,当太上皇,透儿要是哪里做的不好,你就可以马不停蹄的跑过来训斥透儿不好么?”
父皇却说:“透儿,父皇不想活了。透儿不要害怕,未来的路,还要靠自己。”
是的,我害怕,害怕一个人。可是父皇?没有母妃的陪伴很痛苦吧,透儿理解你了。透儿可以的,一个人,阔步前行。
正文?第一章?哭笑不得
看着父皇留给我的文册,突然间哭笑不得。
本该伤心的情绪一点不剩,真不知道是该夸父皇老谋深算,还是该说当初的老和尚步步经稳,什么叫我未来夫君?这也能算出来?
公子抚依,呵,我记住了,咱们以后慢慢算账。要是你知道自己是凤命,会不会哭呢?自古以来,有这种命格的人,都是女人吧。
正在思绪间,丫头号蝶进来:“公主,登基时候到了,奴婢为您通传更衣可好?”
我有三个丫头,我总亲切地称她们丫头:点心,号蝶,弃泪。分别代表了我的三中心思,爱吃,渴望自由,与不快乐。我从不将心思藏起来,可是又谁敢揣测。
“嗯,好,丫头发令怎敢不从?”我赶紧打趣她,要是一会儿人多起来,还不知要怎样装闷,装深沉呢。
“公主!你竟打趣奴婢!都是当皇上的人了,要有做皇上的样子!”她嘴上说着,行动上确是向我扑来。真是个胆大的丫头,要知道我一句话都可以要了她的舌头,哎,威仪不在,威仪不在了……登基大典着实无聊,封建礼教深入人心,真不信他们这么心服口服的跪拜我这个生了反骨的人,我环视四周,谁人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该烧谁好呢?呵呵。今天的史书会怎样记载?大脚未央女皇帝?等我死的时候,我会不会也像武则天一样用无字碑呢?我胡乱地想着。
因为是女子,父皇驾崩之前,我也是足不出户的很,大臣见过,也只能是在画像上。这帮大臣该怎么收买的确很头痛,父皇管理朝纲很好,没有出现什么像历史上赵高握权,这种偏倚的现象。这点上父皇倒也是没给留下一点隐患。
可是……刚刚登基不久,公子抚依可怎么办?是诏还是请,于我的打算是去请。为了未来巩固一夫一妻制度,为了达到我的目的,必须做足表率,诚恳之至。只是眼下我是万万脱离不开,却又急需这样一个男人扶持,这可怎么办才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句话将我拖回现实:“众爱卿平身!”
稍后的四方朝贺又是一说,听说央国是个女皇帝,倒是踊跃异常,最庆幸的是我这个毛头家伙,一天下来也没出什么差错,对自己有此稳重倒还算是满意。想来我一辈子也就这一次盛典,结婚当天都不一定比这个热闹。
依那当初给我算命的和尚,年号改为福依,大赦天下。
就因为我是前无古人,所以处理的琐碎倒是极其繁多,首先要做的事,就是大赦后宫,总的来说,我是选不了秀女的,宫里养活人也用不了多少,所幸父皇的妃子我是觊觎不了,娘字辈的人也不打算留下来一个,不然太后压人什么的最讨厌了,还要请安什么的,孝字为先的,也是要折磨死人的。我根本就不认识几个。
“皇上请您三思啊!”
“皇上请您三思啊!”
“皇上……”
……
唉,又来,我不就私下找丞相,让丞相把我的想法在早朝上提出来而已嘛,怎么就出现了这个万年不变的效应,跪跪跪,跪死得了,以后我的乌龙可不只今天这样呢。那么我也该使那招了。
“这是朕的家务事,哪轮到你们在朝堂之上说三道四,朕心意已决,退朝!”说罢,愤愤甩衣而去。
当皇帝的,勤勉就是个苦,想来雍正在位十六年,批阅的奏折都可以把我埋了,他的一生都在批阅奏折,估计是以此为乐了,何等难以想象每天就睡三四个小时。我笑了笑,批阅的时候用了历史上最有名的三个字:知道了。
“皇上……”一旁的福公公小心翼翼的叫了我。
“何事?”
“大臣们下过早朝,都在午门跪下了。”福公公依然小心翼翼,当然,为了装,我的脸色也不好看。
“现在几时了?”
“巳时了。”福公公回话道。
我暗暗叫苦,按现代的时辰算,可是跪了五六个小时呀,现在才通报……“都是谁在跪着?”
“回皇上,御史大夫程楠,翰林学士付清,礼部尚书配怀恩都在跪着。还有……”
“既然他们爱跪,就让他们跪去,出去。”假装很生气,再让额头上青筋暴起几根,等福公公出去后。
我看向一旁的丫头们:“号蝶,去叫婉妃娘娘,叫她也去午门跪着,该说什么,叫她说圆了;点心,提前传膳,这可是最后奢侈了,以后可都是轻省的了,顺便给御膳房通报一下,备足了绿豆汤,一会儿给午门送去;弃泪,你去传暗部,让魍魉来见我,记住,速去速回,小心谨慎。”
发了丫头们,我继续批阅对我来说还倍感新鲜的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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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门那侧“婉妃娘娘到!”
一句通传,大臣们做足了礼数,却也有稍有年纪的力不从心。
“都起来吧。”婉妃环顾四周,各位大人无一动作之人,复又说道:“屋里头的那位,可是怒气不小了。本宫也算是后宫宾妾,说句不中听的,打从生下来,也没见这般修整后宫的,伺候了先帝一辈子,把老好的青春,都落在了这皇宫里头,要将我们这些将养的老人送去哪,还是个未知数,我们这心里头也是七上八下啊,今儿个,我这贱妾就算豁出去了。”说这也是啪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本宫今儿个,算是同你们同生共死了。”
“娘娘说的极是啊。”
“娘娘真是精国不让须眉啊。”
……
下面有精明的赶紧符合道。不过耳语一番后,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又聪明的,不住往这位婉妃娘娘瞟,这大臣们也算是沉得住气,可见国风一般,没一个叫唤着说自己不行了的。
又过了两个时辰,这样将算下来,也算是跪足了七八个时辰,只是屋里那位似是还没有动静,早有聪明的明白过来,上头那位是铁了心这般了,只可惜自己没有个台阶下。
正是赶巧了,旁边已有太监宫女哼哼哧哧的抬了木桶过来,点心跟在后头,心头不懈,却也正色道:“圣上让我给诸位送些解暑汤,诸位大臣们辛苦了……”
在这么毒的日头底下跪了这么长时间,任是君子也经不住这么磨的,可是……
“不能喝,喝了可就是服软了……”底下跪着的人却又是这般想法。
可见婉妃娘娘自个儿站起了身,“这不喝呢,可就是抗旨不遵了,圣上体恤我们,这是要喝的,喝了继续跪。”说完起来做了表率,咕咚咕咚喝起来,她是真渴了,皇上给的差事不好做啊。
既然有人做了表率,刚刚婉妃娘娘有如此一说,大臣们也都没有在虐待自个儿的。咕咚咕咚喝的畅快。
点心又道:“圣上说了,绿豆汤一直供应着,管足。”
未时,熬过了最难熬的时候,婉妃娘娘却唱起了孟姜女哭长城那一段曲子,先前,本是有几位年岁大了的晕倒,被送回家去了,估计这次算下来也是官位不保。
曲子温婉凄凉,却也让婉妃娘娘聪明的避开了隐晦。婉妃娘娘唱了三遍,大人们早已泪流满面。
曲罢,婉妃娘娘叹了口气:“我总是想着自己命苦,留着将老不死的命,不愿离开,也算是后半辈子享享清福。人们总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可我怎么会有再出去的命?我想爹爹和娘亲了,他们可曾思念我这个不孝的女儿?”说到这儿,婉妃娘娘盈盈哭了起来。
“我现是想明白了,当今圣上才是有远虑的,我何德何能担当得起诸位刚刚所说的‘经过不让须眉’啊,她才是真正的精国,皇上可是在克扣自个儿啊,皇上给的体恤金可真是够养两辈子的了,我这个为娘的,没一点为娘的体恤,倒是在这里为难我的女儿,我干的这可是什么事儿!”说着,扇了自己几巴掌。旁边早有眼尖的宫女搀扶起她。
“我可怜的女儿啊,只想着为天下百姓少征收点税银,可是自己吃不吃得饱?穿不穿得暖?”婉妃娘娘留下这些话,早已被搀扶着走远。
大臣们一个个都低下头,面色隐忧。有的面露愧疚,有的面露不忍之色。
可,谁给他们个台阶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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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内“点心?现在几时了?”我放下笔,伸伸懒腰,这一天,为了赶活儿,可累死我了……
“申时。”点心丫头低眉顺眼,嗯,看着就让人喜欢,想想那群大人都来气。不过,看看时候也差不多了,人心收买了几个呢?
“传福公公。”点心接受到我的会意。
看着福公公从外殿进来,打定主意准备把他留下,“福公公,你去外传话,告诉午门的大臣,说让他们都回吧,他们提的事儿,朕会在离开的这段时间好好考虑,顺便告诉他们,朕去接公子抚依,短则数日长则数月,朝堂之上一应交给丞相处理……”
着福公公,我在内心狂笑,谢谢他们给我出去散心的借口啊。我回头,跟躲在暗处的魍魉,和我的三个丫头们相视一下。
公子抚依!本大小姐来了!等着受死吧!
------题外话------
突然感觉小白纯文写的有些血腥了,可是想来当初一代明君唐玄宗也是弑父杀兄,后人看到的,不多是这样一面。也就略微心安。
其实很久以来,都有去写写的冲动,今天算是开篇红了,望广大读者多多喜欢,然后我就,(n_n)o哈!看着父皇留给我的文册,突然间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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