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既退到门外去,看着紧闭的房门,我叹了口无奈的气,视线却忍不住飘到一旁的宝香上,心却在盘算要不要问宝香有关皇后娘娘和乌兰的关係,毕竟我的确无权问什麽。
你不用问我。我什麽也不知道。宝香已看出我的疑虑,回答说。
但你不是当时叫乌兰离开的吗?最后,我还是不禁问了出口。
我只是听主子吩咐而已,其馀的我一概不知。
包括把乌兰杀掉?我转而狠狠吐出让宝香闭上嘴巴的说话:这样子儘管你什麽也不知,你也会涉及进去。更何况我想像不到你看见杀人画面竟然会如此的冷静。我想我所表达的真正含义已传达给宝香,我盯着她的双眼,脸容和她眼睛一样,不见泛起一丝的涟漪。然而,我倒是被她的沉默吓坏,开始焦急不已。宝香...或许如果她用以往高傲的语气来反驳我,也好过现在的沉默不语。
可是我还来不及反应下来,忽然有人从外面惊惶焦急地跑进来,一个年轻的宫女急急地向宝香道:女吏大人,陛下不肯吃药,还生气得把药煲打碎,请快让皇后娘娘去安抚下大帝...
宝香闻言面色终于一沉,她为难的看了眼房门,咬牙道:我过去吧。
就在她转身就要走时,和我的眼光对上,只是对上一秒而已。
旁边的年轻宫女害怕得很,似乎不想跟去,最后宝香想了想,只好指着我说:你也一起来吧。就完就向外跑去。
我望向年轻宫女,她才放鬆心情,我暂时放下想探究宝香内心的念头,向年轻宫女笑了笑。就跟上去,直至停在一间宏伟庄阔的宫殿前,宝香回头看了看我,语带警告道:一会儿进去后小心点,不要乱来,知道吗?
我连忙点头:知道了。
我跟着她踏进宫殿,静默无声的宫殿内一片沉重,满脸紧张惶恐的宫女在宝香一声令下,带着鬆了口气的表情匆匆离开宫殿。
待走到内室门前,我把内房门推开后。只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暴躁呼喝:滚!
低沉的呼喝令我头皮发麻,宝香面色一变,却不得不铁青着面颊。硬着面皮走进去,见状我亦只能跟了上去。
硕大的房间内溷乱不堪,房间内的什物东倒西歪,地上满佈被砸碎打破的残骸,黑色的药汁大片渗进精美的地毯上。一片凌乱。
喘着粗气的大帝坐在床中央,披头散髮加上满佈皱纹的脸容,怎样也不像历史上那个英勇豪强,顶天立地的着名君王,反而只是个普通得什麽也不是的老人家而已。
娘娘命奴婢来见服侍,陛下发生甚麽事了?宝香脸上充满为难的神色。远远地站着吐出一句问候。
你耳背了听不到吗? 朕叫你滚出去!大帝赤红色的眼睛狠瞪着宝香,平时高傲聪明的宝香,也被吓得身子一僵。(.la 棉花糖)畏怯地看着他。
看着眼前可怕凝重的场景,连我也开始心焦起来,却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大帝,完全无计可施。
陛下,该是吃药的时候了。请陛下小心身子。宝香吞吞口水,努力劝谏陛下。
朕的事自会处理。不关你事!大帝的脸孔盈满怒气,情况一下子紧张起来,可我只能呆呆看着眼前的画面,脑袋害怕得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该怎麽办。
焦急的念头在我脑海中不停打转,下一秒,大帝一手扫落旁边小桌上的小花瓶,大叫:快滚出去!!
小花瓶向着宝香冲去,她吓得呆若木鸡,呆站在原地完全来不及反应,我下意识冲上前,挡在她面前。
小花瓶撞向我放在面前的手,痛楚一下子涌上。
小花瓶摔落在地上,碎成片片粉末,我的手臂痛得一跳一跳,一大片的肌肤立时乌黑浮肿,刮擦出伤口的地方甚至没有痛楚,只有手臀麻木的感觉传来。
我痛得倒抽口气,突然大帝身子一软,向床上一倒,我顾不了自己的伤口,立刻跑上去扶起大帝,担心道:陛下,没事吧?
宝香回过神来,向我喊:快叫御医。
我惶急地跑出房门,幸好大帝身子不好,早有御医在宫殿内轮番坐镇,因此没多久我就找到了人,手上的伤口被他快速包扎后,便带领他前来大帝面前。
大帝呼呼粗喘着躺回床上,很明显刚才的一轮怒火已烧尽他的力气,虽然仍有意识但感觉已很薄弱,御医上前搭着他的手腕诊断,一面欲言又止地望向宝香。
她皱眉严肃地问:我代皇后来看情况,陛下如何?
御医想了想,轻声道:女吏大人,能出去谈谈吗?
宝香点点头,转头向我道:你留在这裡看守陛下吧。
我点点头,目送着他们离去,心已大约猜到御医会说些什麽。
大帝变得虚弱的声线忽然响起,我紧张地走到床头,大帝忽地伸手抓着我的衣袖,狂乱地喊道:察必...察必...
我被拉得身子一歪,只听到陛下毫不停竭的呼叫:察必,回来啊,我和你一起回去,我答应过你一起回去大漠的...
大帝断断续续吐出说话,浑浊的眼睛呆滞地看着头上,彷彿在注视着记忆中的画面。
我想起了脑海曾经出现过的画面,陛下一直没有忘记那个誓言,但誓言的对象已经不在了...
察必...你临死前不肯见我...只让朕留在悦妃和南必身边...为什麽...到底为什麽...你是否已经憎恨朕到这种的地步...大帝的呼喊越加悽厉,眼神中露出深深的哀伤。
眼看如此痛苦无奈的他,我莫名地心头一酸,于心不忍地道:察必娘娘一定不会憎恨陛下的...
对他们的过去茫然无知的我,只能说出这样空洞的安慰,可是这样的话,对满溢着哀痛的陛下,根本毫无用处。
彷似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悲伤,陛下头一歪,手上鬆开我的衣袖,皱紧着眉头昏厥过去。
我吓得上前探看究竟,听见陛下慢慢平复下来的呼吸声才放鬆下来。
不久,房门再次被打开,宝香走进来瞧了眼睡着了的大帝,露出鬆口气的表情,向我道:行了,你回去工作吧。
我低着头向外面跑去,以免让宝香瞧见我发红的眼眶,回到房间后,我竭力得摊坐在椅子裡,满心的疲倦。
我叹了口气,勉力起来梳洗过后打算休息,脑海已一片空白,思考不了。
在我打算吹灭烛火时,门外传来稳定的敲门声。
我跑到门前,不以为意地打开门。
今天是个月圆之夜,美丽的月光映照在澹白的雾气上,为门外的人投上朦胧的感觉。
可是他一双明亮的眸子,却在暗夜中牢牢地盯着我不放。
猝不及防间,我心头剧震,哑声喊了出来:三殿下...
殿下半垂下眼皮子,一手扯着我的手腕,轻声说:跟我来。
久违的热度烫贴上我的心房,我浑浑噩噩的被他拉着走,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我们已走到了千秋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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