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叶纤雪站了起来,缓缓走到扩音器前面,目光沉重地一一抚过广场上的百姓。
密集的人群立即安静下来,每一个人都感觉叶小姐看到了自己,正看着自己。
“同胞们,”她低沉地开口,“此刻,我的心情很沉重……”
看着她的神情,听着她的声音,百姓们的心也跟着沉重起来,虽然他们还不太明白,自己在沉重些什么。
“因为这些民族败类的出卖,我们的国家正处在十分危急的时刻……”她愤怒地瞪着刑台上一干跪向百姓的叛乱分子,立即将人们的情绪引领到今天即将开斩的罪犯身上。
“在他们的出卖和策划下,大帅被南方军围困在梅岭,生死未卜;而在北方,他们还挑拨突厥和高丽人发动了叛乱,妄图进入关内,颠覆分裂我们的国家,奴役我们的百姓……”说到这里,纤雪微微停顿了一下,悲愤的神情一转,立即又变得自信坚定起来,“幸而在大帅高瞻远瞩的英明领导下,这些败类的阴谋没有得逞。在平安夜的晚上,我带领京都城防军的士兵们成功平定了他们的叛乱,粉碎了他们分裂国家的阴谋!”
听到这里,百姓们也激动起来。是啊,幸好大帅英明,幸好叶小姐机智,成功平定了叛乱,否则,他们只怕又有苦日子过了。
“我出身并不高贵,跟你们大家一样,我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我只想在一个安定的环境中愉快地工作生活。我明白,对百姓来说,只要有一夕温饱,只要我们的父母妻儿能活下去,那就是幸福了!可是,国家的富强和安定是我们幸福生活最基本的保证!如果国家分裂,战乱频繁,我们的儿子兄弟就不得不上战场,我们就不得不缴纳更多的赋税,甚至我们的生命都得不到保证!同胞们,你们愿意过那样的朝不保夕担惊受怕的日子吗?”
“不!我们不愿意!”
“不,不要打仗!”
“我们要和平!”
“我们要安定!”
“我们要活下去!”
百姓们认真地聆听着,激动愤然的心情随着叶纤雪的话而起伏。是啊,他们不想别的,他们只想要活下去而已。却不想叶纤雪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
“明天,我将正式就职成为北方的总理。但在我看来,那并不是一个什么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官位,那个位置代表得更多的是对整个国家和民族的责任!我希望通过我的努力,用二十年的时间发展生产,建设我们的国家,建设我们的家园。我希望二十年之后,在我们的国土上,再没有一个被饿死的孩子;在寒冷的冬季,再也没有一个被冻死的百姓!二十年后,我们的孩子将生活在一个和平稳定的社会里,他们有饭吃,有衣穿,他们将享受价格低廉却优质的医疗服务,每一个孩子都可以去学堂读书,学习文化知识和劳动技能……请同胞们信任我、跟随我,我将与你们一起努力,请你们给我坚定的信心和勇气,不畏一切风雨险阻,摧毁一切阴谋诡计,朝着我们的目标不断奋进!我们的目标——打造一个安定繁荣富强的中国,彻底消灭贫穷!任何国家与民族都不能欺侮我们!”
“消灭贫穷!”
“支持叶小姐!”
“叶小姐万岁!”
这一刻,所有人都感到热血沸腾。让每一个人都吃饱饭,穿暖衣,有房住,让每一个孩子都能上学堂,这是多么幸福美好的生活啊!
在百姓们的欢呼声中,纤雪依然冷静,只见她高举拳头,高声道:“请同胞们与我一起呐喊——”
“我们坚定、勇敢!”
“我们坚定、勇敢——”
“我们能行!”
“我们能行——”
“中国万岁!”
“中国万岁——”
“中华民族万岁!”
“中华民族万岁——”
纤雪成功地蛊惑了百姓,但她始终一脸的坚定,带给百姓们更强的信念。这一刻,他们忘记了一切,只想要信任她,跟随她,共同走向那个幸福美满的新社会,新生活!然而,就在这时,纤雪话锋又转了回来。她沉痛地指着刑台上跪着的一干叛乱分子,高声道:
“同胞们,你们说,对这样阴谋背叛自己国家和民族的败类,应该怎样惩处他们?”
纤雪愤怒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了广场每一个角落,而此刻的百姓早已经是热血沸腾,一双双激动得眼睛紧紧盯着台上那个看起来纤细却异常坚定的身影,他们随着她的心意举拳高呼道:
“杀了他!”
“杀了他们!”
“杀了那些叛乱分子!”
……
广场上群情激愤,胡耀既紧张又激动。叶小姐竟然有这样的蛊惑力,令他意外,而百姓的激愤也让他担心,会不会又刺客藏身在百姓中对叶小姐不利呢?
“有一位伟人曾说过,对待朋友,要像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清理得干干净净!他们——”纤雪指着前面一排激动愤怒却口不能言的人犯道,“他们妄图挑起战乱,分裂我们的国家,他们是民族的罪人,他们死有余辜,他们罪有应得!所以,我们对他们绝不能收下留情!”
纤雪一顿,百姓们立即跟着高呼道:
“罪有应得!”
“死有余辜!”
“绝不留情!”
……
“今天,我们不但要在这里审判他们的罪行,还要用他们的鲜血和生命祭奠我们的祖先,并警示后人,背叛了自己的国家和民族,将被亿万人唾弃,在我们民族的历史上遗臭万年!”
“杀了他们!”
“让他们遗臭万年!”
“挖出他们的狼心狗肺!”
“杀了他们喂狗!”
……
纤雪看着激动的百姓,忽然抬起手来。百姓们立即安静下来,等待她下令。纤雪深深吸了口气,随即沉声道:“遵从大家的意愿,放干这些人恶毒的血液,挖出他们的狼心狗肺喂狗!行刑!”
在百姓的激愤中,纤雪冷静地转身回监斩台。她面容沉静,步履从容,身后的血腥似乎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
百姓们看着她纤细而坚定的背影,看着她身后飘扬的长发,却无法将她与刑台上的血腥联系起来。在他们看来,尽管她下令行刑,尽管今天的刑罚是那样血腥,但她却依然是那样高洁。她就是他们心中的女神!
这天刑场上纤雪的话被录制下来,通过电台向全世界播出,所有的中国人听到她的声音都感到热血沸腾,连南方的百姓们也情不自禁起了期待。期待国家早日统一,他们也是中华民族的一分子,他们脚下的土地也是中国的一部分。他们都期待着那个和平的、繁荣稳定的新世界!
各地军区的高级军官们听到了这场演说,一个个都不由得激动的感叹。这个女子,她怎么就能有这样的力量?在她的带领下,中国将走向何方?她真的能实现自己的承诺,建设一个安定繁荣富强统一的新中国么?她那一刻的风华,完全掩盖了岳惊云这个最高统帅,她会不会取岳惊云而代之呢?
听到广播之后,又看了看京都发来的电报,钱洪立即发了电报向叶纤雪表示效忠,并听候她的指示。
纤雪当即下令,命令他以最快的速度援救岳惊云,听从岳惊云的指挥,尽快统一南方。当然,对一位手握实权的军区司令,纤雪还是免不了在前面说一通为了国家和民族大义的套话,但隐隐也给了钱洪承诺——只要援救岳惊云脱困,过去的一切都将既往不咎;只要跟随岳惊云在统一战争中立功,就是国家和民族的功臣!
钱洪看明白了这句话,果断下令出击,援救岳惊云。
梅岭上,岳惊云带着高级军官们一起聆听了叶纤雪在刑场上的演讲。所有人都很激动,那种兴奋与期待与当时的百姓一样。而岳惊云本人却比其他人更加激动,她比自己想象中能干多了,让他放心之余还很是敬佩!那样聪明果决能力卓越的女子,是自己发现的,是他的爱人啊!
然而,激动之后,岳惊云的心腹们又不禁有些担忧。
“大帅,叶小姐杀伐果决,连倾心相爱的周敬煦都可以休弃,如今她又已经赢得军心民心,她会不会……”
从前他们是担心叶纤雪不能完成平叛的重大任务,然而如今他们却又担心,那个女人是不是太能干了一点?那样能干的女人会不会也有与之相匹配的野心?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平定了一个陈子荣,又冒出一个叶纤雪来,大帅远在南方,鞭长莫及,可如何是好?
“不必担心那些。她是什么样的女人,她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我比你们清楚。”岳惊云自信一笑,安抚不安的部下。“我想,我们的援兵很快就要到了。”看清了京都的局势,看到了叶纤雪的能力,钱洪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众人看岳惊云如此自信,这才稍稍放心了些。但愿如此吧!叶小姐毕竟是个女人,大帅有立了她的儿子为继承人,她的确也没有必要站到大帅头上的。特别是现在,南北并未统一,她一个女人即便再能说会道,难道还能带兵打仗不成?
而在周公馆,周敬煦一家人安安静静地听了收音机里的报道,一个个都很震惊。
“那个人,真的是纤雪吗?”魏清婉有些不敢相信。她虽然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二十年来也没少做丧尽天良的事情,然而听了收音机,听说了刑场上的事情,她还是忍不住握紧了手绢,面色苍白。
据说,叶纤雪下令挖出了陈子荣的心肝,在油锅里滚过之后扔给一群军犬吃了。而当时她竟然坐在监斩台上,面不改色的看完全场。那真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叶纤雪么?
不但魏清婉感到恐惧,周家其他几位姨娘同样感到恐惧。毕竟被杀、被挖出心肝的人是他们都熟悉的人啊!连周明翰都不禁沉思反省,他以为自己看清了叶纤雪的假面,却不想自己还是小看她了。当初,不该让她离开周家,更不该暗助岳潇潇啊……
而周敬煦却面色苍白地靠在沙发上,心越来越凉。
纤雪说陈子荣的那些话,一句一句都剜在他心上。背叛自己国家和民族的人,除了那些被挖出心肝杀了的,还有他自己啊!陈家连三岁的孩子都被逮捕了,据说所有的人都会被秘密处决,而自己却安好地坐在家里面,只因为他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父亲?
如今的纤雪让他陌生,他忽然间找不到爱她的方式了。她是那样的强势果断、冷酷无情,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他还能怎样去爱她呢?
“我回房去休息一下。”
周敬煦站起身来,沉默地上楼去了。
周明翰和魏清婉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吩咐下人们别去打扰他。
周敬煦在房中坐了一天,晚饭也只吃了一点点。他没有胃口,他不知道将来会如何,不知道她会软禁他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出去后还能做什么?在她面前,他显得那样的浅薄无知,他有些无所适从了。
第二天早上,他早早地就起床了。虽然昨晚了下雨,天气很冷,他还是坚持去花园里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然后才打算去练功房锻炼身体。
在花园里的时候,看到一棵白梅昨夜里开花了,他心中一动,缓缓走了过去。
梅树背后那堵墙里面正好是府里的厨房,高高地开了两个窗口,虽然此刻主子们大多还没有起床,厨房里却已经有人在忙了。
周敬煦折下一枝梅花打算拿回去插瓶,不想无意中听到厨房里下人们的议论,让他一下子面无血色怔在了那里。
——“昨天大少爷脸色很不好呢?你说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不太像。大少爷那样爱少夫人,要是知道少夫人已经登报跟他解除了夫妻关系,他不可能这样平静,怎么都要闹一闹的吧?”
——“还能怎么闹呢?都这样了,闹有什么用?”
——“也是。现在少夫人都是总理了呢!真是看不出来,少夫人以前不过喜欢唱唱歌弹弹琴,竟然有那样大的本事……”
——“谁说不是呢?我想都不敢想,她不但下令杀了陈家满门,连孩子和女人都不放过,竟然还当着天下人的面将陈姑爷的心肝都挖出来喂狗吃,啧啧,这样的事情我敢说就是很多男人都做不出来……”
——“若不是这样狠心,如何会登报跟大少爷离婚呢?大少爷对她那样好,娶公主也是迫不得已的,更何况现在大少爷都已经把公主休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有一个孩子呢!竟然连孩子都不顾了。”
——“人们都在说少夫人和大帅有一腿呢!不然少夫人怎么会帮着大帅对付大少爷?还把大少爷软禁在府里?”
……
她们在说什么?纤雪登报跟他离婚了?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周敬煦只感觉耳边嗡嗡作响,双腿忽地一软,身形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上。
那一刻,天旋地转,日月无光,他双眼一黑,仿佛置身于黑暗的深渊,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是那样的沉重而疲惫,看不到半点希望。不知何时他的心已经是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的一片,但是他却感觉不到痛,只是觉得空,一无所有的空……
不知道在地上毫无感觉地趴了多久,一只猫从花园里路过,喵喵地叫了一声,将他从无底的深渊唤醒。他睁开眼睛,天刚刚蒙蒙亮,远离了黑暗,他只感到无尽的寒冷,一直冷到骨子里。
厨房里已经没有人闲话了,他闻到一股小米粥的香味儿,然后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走进侧门,他无神地上楼,打算回房间换衣服,不想碰到父亲从楼上下来。
“敬煦,你这是怎么了?”周明翰大吃一惊,赶紧拉住儿子。看到儿子身上有泥水这还不是主要的,最让他担心的是儿子双眼无神,仿佛一具已经没有了魂魄的行尸走肉。
周敬煦缓缓回神,看到是父亲,疲惫地“嗯”了一声,就要上楼,然而刚刚抬起脚步,他却又猛然醒悟过来,转身拉着父亲的手臂道:“爹,纤雪登报跟我离婚了?”
周明翰一惊,看着儿子苍白的脸色,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她为什么要跟我离婚?为什么……你们都瞒着我?”周敬煦说得很轻,但语气里的悲伤却是那样的沉重。
“她……敬煦,你们……你们本来也不合适……你也看到了,她是这样的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你也不要伤心了,那样的女人,不要也罢……”周明翰看着儿子空洞的双眼,不禁心如刀绞,老泪纵横。
“是啊,我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她……”周敬煦轻轻一声叹息,放开了父亲,转身上楼。果然是真的。他早就知道,这种事情,下人们怎么可能胡说呢?呵呵,原来,他也不过是个下堂夫罢了!原来,她没有将他与陈家的人一起杀了,不过是为了补偿他而已。
她就那样迫不及待么?岳惊云还在前线没回来,她就忍不住要跟他离婚?
周明翰看儿子神色不对,立即找到妻子,让她好好开导一下儿子。
魏清婉尚未起床,听到消息说儿子知道了叶纤雪跟他离婚的消息,立即就着急了,一面起床梳洗一面在心中埋怨泄露消息的人。儿子不能出门,究竟是谁多嘴泄露了这个消息?
周敬煦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衣服,简单地梳洗了一下。然而看着镜中的自己,心里空洞洞的,眼中一片茫然。
魏清婉来到儿子的房间,就看到他无神地站在落地窗前,呆望着外面的梅花,仿佛灵魂都不在躯体里了。这一刻,魏清婉好恨,恨叶纤雪的无情。
“敬煦,你别这样,跟妈妈说说话好吗?”
“妈妈,我想静一静,好好想一想……”
“敬煦,妈妈就你一个儿子,你爹也只有你一根独苗,我们周家可全都靠你了啊!你不要这样,不就是一个女人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你看开了,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是啊,天底下这么多女人,我为什么就要喜欢她呢?我以为她跟所有的女人都不同,我以为她是真心爱我这个人的,原来我错了,她跟其他女人也没什么不同。她其实也虚伪,只不过她比别的女人聪明,更善于隐藏。她说不喜欢权势,不想受束缚,自己却当了总理,她还想掌控国家二十年呢!妈妈您说,她是不是很虚伪?她不相信我,却相信岳惊云……”周敬煦忽然笑了笑,浅浅的笑,是那样的绝美而哀伤。她想要权力这也没什么,他要是夺得了权力,也可以给她啊!为什么她就不肯相信他呢?如果没有她泄露,没有她插手的话,他们说不定已经成功了吧!
而他最无法接受的是,她在他头上扣的那顶大帽子——民族的罪人!
他怎么就成了民族的罪人了呢?他答应如果当上北方的大帅,就与南方划江而治。如此,结束了战乱,百姓们安居乐业又有什么不好?他的确也答应了日本和高丽,如果他当了大帅,便还他们自由。这又有何不对?他们中华民族是一个善良仁爱的民族,为什么要如此欺辱别的弱势民族?日本本来是我们的兄弟之邦,何苦一定要让人家当自己的奴仆?大家共同发展有什么不对?
敬煦想不明白,反而将纤雪那一番国家和民族大义的演讲看作虚伪的证据。
“敬煦,你不要这样……”魏清婉忍不住抱着儿子哭起来。这样的敬煦,让她好害怕。
“妈妈,您怎么了?您哭什么?”周敬煦用手轻轻抹去母亲脸上的泪水,而后放到自己嘴里。那一丝丝的咸味告诉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始终只有母亲。“妈妈,您是天底下最爱我的人,我知道,不管我犯了什么错误,您都会原谅我的,对吗?”
“嗯,当然……妈妈怀胎十月费劲千辛万苦才生下你来,你是妈妈的希望,是我的命根子啊!”魏清婉哽咽地点点头,努力眨掉眼中的泪水,如此方能看清儿子的脸,以及他眼中的痛苦。
“妈妈,儿子对不起你,一直让你担心,但是以后不会了……妈妈,我真想翊安啊,您去桂园把他抱回来住几天好不好?就算纤雪跟我离婚了,翊安也总是我的儿子啊!以后,翊安还是由我们抚养比较好吧,纤雪当了总理,又杀了那么多人,只怕会有很多人找她报仇的……”
魏清婉一听,也担心不已。是啊,叶纤雪当了总理,又心狠手辣杀了那么多人,刺杀怎么会少呢?可别连累了她的孙儿。于是,魏清婉当即点头道:“好的,我用了早饭就过去。只是……就怕他们不答应……纤雪从前就要带着孩子一起走,现在她有权有势,只怕更不会放手了。”
“妈妈,您先别说要把孩子接到周家来养,您就说我知道纤雪跟我离婚了,又被幽禁在家,心情很不好,想看看孩子,相信他们不会拒绝的。”周敬煦淡淡一笑,几乎能想象出岳母大人不舍为难的神情。
“好的。你在家等着,我很快就回来。”魏清婉立即就出去准备了。
周家的早饭向来是不固定的,几位主子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吃。魏清婉匆匆吃了早饭就出去了,而周明翰早已经去公司了。叶纤雪虽然名义上将周敬煦幽禁在家,其实防卫很宽松,也只限制了他一个人而已,周家的二老及下人只需跟驻守的大队长交待一声就可以出去了。实际上,如果周敬煦愿意,他完全可以装扮成下人混出去,当然,他没有这样做的必要。而且,他的骄傲也不允许他这样做。
这两日他胃口一直不好,没有下楼吃早饭也丝毫没有引起人重视。就在魏清婉离开以后不久,楼下以及在二楼整理房间的侍女都听到大少爷房里放起了一支熟悉的歌曲。
那是大少爷从前最爱听的一张碟子,正是大少爷前年生日时少夫人为他写的一首歌《谢谢你》。曲子的旋律下人们都很熟悉了,歌词他们基本上也能倒背如流。从前,她们听着这首歌的时候只觉得幸福甜蜜,而此刻,却只感到一阵阵心酸苦涩。
从前那样深爱的两个人,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房间里,周敬煦不断重复地播放着这首歌,那是她写给他的,见证了他们曾经最真挚的感情。
这首歌里面,他喜欢的就是那一句——“爱你就是爱我自己”。他原本还不太明白什么是爱,他只是单纯地想对她好,直到她写了这首歌,他才明白该怎样去爱她。可是现在,他的爱她已经不需要了……
周敬煦坐在留声机旁边的地毯上,一遍又一遍地听着这首歌,脑子里不断翻阅他们曾经幸福甜蜜的过往,嘴角渐渐扬起一个幸福的浅笑。他们曾经那样幸福呢……
地上铺着洁白的波斯羊毛地毯,以前纤雪就喜欢光脚踩在上面,但母亲说白色的地毯不吉利,让他们换了一幅蜀锦,可比波斯的羊毛地毯贵得多了。纤雪总说可惜,说蜀锦是艺术品,不应该这样糟蹋的。后来,纤雪搬走了,他偶尔回来住,便让人将那幅蜀锦收起来了,换上了这种纯洁无瑕的羊毛地毯。
只是,此刻洁白的羊毛上开出了一朵朵绚丽的花,如鲜血一般红艳……
~~~~~~
纤雪的就职典礼即将开始,但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有些心慌意乱,心情莫名的有些烦躁,好像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了一样。真是奇怪,不是就一个就职典礼么?有什么好害怕的?
正在这时,办公室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
胡耀看叶纤雪正在整理仪容,赶紧跑过去接听。
然而,他刚刚提起电话,“喂”了一声,就忽然怔在那里,一张脸霎那间变得苍白,目光是那样的震惊而悲痛。
纤雪原本没怎么在意,然而看到胡耀的神情,她忽然间心中一动,有了一种很不的预感。
“谁的电话,出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是我家里,我家里出了点事情……”胡耀目光闪烁地避开她询问的目光,催促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过去了。”
“你家里出事了?要不你先回去吧,让袁绍川跟着我就是。”纤雪看胡耀神色很不好,相信不是什么小事吧。然而,刚刚走出房门,她又忽然停下来。
不对!胡耀在骗她!如果真的是他家里面的事情,电话怎么会打到她办公室里来?而且,胡耀看着她的目光有震惊,还有很多的哀恸,却又躲闪着她的询问。难道,是她家里出了什么事?
“胡耀,到底谁的电话,告诉我?”
“真的是我家里的电话,叶小姐,典礼就要开始了,我们过去吧!”
“不,你骗我!你家里的电话如何会打到我办公司里来?”纤雪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襟,着急地逼问道,“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
“叶小姐,您别问了!反正,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您知道了也无事无补,等就职典礼结束了我就告诉你……”胡耀见瞒不过去,只好拖一拖,只希望拖过就职典礼就好。
纤雪一听,心中越发慌乱起来。
“不,我现在就要知道!究竟是谁出了事?我的孩子?我爹爹妈妈?”
“不是,他们都很好,您先去参加典礼吧!”胡耀见叶纤雪这样也着急了,暗恼自己连个谎话都不会编,一下子就被叶小姐看出来了。
不是孩子,也不是父母,那还能有谁?“敬煦?还是大帅?”
“不,不是的,跟您没什么关系……”胡耀支支吾吾的,眼看已经招架不住了。
见此,纤雪忽然将他推到一边,单手指着他,高声道:“胡耀!现在我命令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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