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光一亮,我就起来了。
紫苑准备了早饭,然后嘱咐惠英带我到那处悬崖看看。
惠英有些不情愿,嘟囔道:“悬崖有什么好看的……”
紫苑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住嘴,然后道:“朔月妹妹是去那里找回自己的包袱。”
于是,惠英只好不情不愿的带我去了。
我心道,真心是不想给他们添麻烦的,只是这山路我根本不熟,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一路上,惠英也没跟我说半个字。
还好我这人寂寞惯了,也不以为意。
倘若换成别人,怕是要让她闷死了。
古代的黄山,很少有被开发的地方,山路异常难走,并不很远的路程,早上大约六七点出发,晌午才到。
我在那六百多米高的悬崖底下到处寻找,也没找到我的登山包。
登山包里有我的手机和平板电脑,还有钱包里的现金,银行卡,身份证,以及一些换洗的衣服。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难道那些东西并没有随我来到这个时空?
我挠挠头皮,然后对惠英道:“咱们可以回去了。”
惠英显然没打算理我,径直的往前走。
我叹了口气,看来以后我就真的只能做个古代人了。就算我不想承认事实,我也无力改变现状。
我赶紧追上惠英,我可不想在这大山里迷路。
傍晚,我们回到紫苑的家。
只好在这里再住一晚。
我和紫苑聊了半宿的心事,心中的郁结总算解开一些。
转天起来,魏爷爷就告诉我他要回去,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走。
我当然要回去了。
毕竟在这里叨扰下去我也不好意思。
他们一家子都出门送行,临走时候,张同辉和魏爷爷从一旁说着什么,我就拉起紫苑的手叙话。
半晌后,魏爷爷道:“咱们走吧。”
我和紫苑依依不舍的告别,紫苑笑着挥手再见。回去的路上,魏爷爷问我今后何去何从,我茫然的只道自己也不知道今后该怎样。
魏爷爷叹息一声,想了许久,忽道:“你可愿意与我学医?”
我连想也没想,忙道:“愿意,当然愿意!”
“你要想好了再说,学医是一件很枯燥的事。”
我笑道:“我当然知道了。可我想学些学问傍身。”
我当然知道学中医很苦,这些年来我深有体会。
魏爷爷看了我一眼,面色有些冷,他道:“学医不只是要傍身,或者用来赚钱的技艺,要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善心,要有持之以恒决心,还要有行医济世的耐心,缺少一样,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医者,最多也不过是个跑江湖的郎中,你可明白?”
“我……明白……明白……”
魏爷爷这几句话说得我冷汗淋淋,扪心自问,这几样我似乎一样也没有。
这几年学中医也好,西医也罢,都是因为家里逼迫,也因为以后能够有个好工作,可以不靠家里,尽早独立。
我有的,也不过是自私之心。
魏爷爷“嗯”了一声,甩袖快步往前走。
我以为他是在生气,不敢做声,没想到隔了一会儿,他又道:“我看得出来,你是个聪明之人,只是缺少些磨练。我曾经受过很多徒弟,但自我四十五岁之后就发誓,今生再不收徒。可如今我老了,如果将当年师父传与我的医术失传,我如何于地下去见他?你品行如何这几日我也观察了,我相信,你是个心地纯正之人,而且于医道有相当根底。”
我忙道:“是的,爷爷,我家世代行医,到我这里已是第五代了。”
这话不假,我记得父亲曾和我说过,从我高祖那里就开始行医了。
魏爷爷长眉一轩:“哦?”
“只是我是个不长进的……未学得一层皮毛。”
我祖父和父亲虽然因为家丁单薄,有意让我承袭衣钵,可谁也没真正的教过我,我小时候,偷偷进祖父的书房,把医书当童话故事一样全都翻了个遍,而且差不多是过目难忘,所以还是有些根底的。
魏爷爷打量着我,冷冷的目光逐渐慈和。
“既然你家学渊源,为何又只学了皮毛?”
我心里泛苦,可我不想对魏爷爷说这些,虽不是有意隐瞒,也只好先撒个慌了。
我道:“因我是个女子,家里不愿医术外传,所以……”
魏爷爷明白了,于是点头。
他道:“世人皆因女子迟早嫁人,所以不愿他们自家独门秘籍外传,便有许多传男不传女的规矩,实在是悲哀。只不知许多女子乃是女中丈夫,若习得这些本领,绝不输男子。”
我哑然。
魏爷爷你不会也是穿越的吧?
古代人能说男女平等的论调的,我也只知曹雪芹一人,何况这还是一千年前的宋朝,是朱子理学盛行的时代。
魏爷爷看着我这副怂不啦叽的表情,摸摸自己胡子,道:“如何这般看着我?”
我感激涕零的道:“爷爷,您这番言语,真乃旷世奇言,真正为女子平反了啊。您才是真正的盖世奇人,让我很是佩服。”
我这样胡言乱语,魏爷爷只忍俊不禁,笑着指指我,并未再说话。回到魏爷爷家里,我帮着姜奶奶做家务。
做其他还好,都是我平时做惯了的,比如打扫擦洗之类的。
然而帮着做饭的时候,我却犯了难。
古代烧的是大灶,用来打火的是火镰、火绒,还有那个擀面杖似的吹火筒。我虽在农村见过,却根本就不会用。
姜奶奶很耐心的教我,我也就逼着自己学。
想要让自己融入这个时代,就要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古代人,就要学习古代人的生存方式。
就在我耐心告罄,满脸黑灰的时候,炉膛里那一小撮火苗也渐渐的旺壮起来。
我拍手大笑,笑道:“奶奶,我学会了耶。”
姜奶奶手里正揉着面,对我慈和的笑道:“这孩子,生个火就笑成这样……”
我享受着从来没有过的亲情,对他们二老使出浑身解术的撒娇。
我能想到的最二的表情几乎都做了,只为他们展颜一笑。
我喜欢这样的感觉,也十分珍惜这样的生活,现在看来,这倒比我在现代来得开心。
只是心中仍有些不安和内疚……
英子她……应该有人把她救了吧?
可怜的她,都是我害的……
晚上的时候,魏爷爷问我:“你想好了吗?可原随我学医?”
我道:“我自是愿意的!”
魏爷爷道:“你既然愿意,我很欣慰,学医诸般苦你也应该是了解的,对吧?”
“是!”
“很好!”魏爷爷点头,“你随我来!”
魏爷爷带我到了他屋里,只见屋供着一个木牌,我以前总看古装电视剧,知道这是灵牌,其上书着:先祖魏公凛然之位。
魏爷爷道:“跪下!”
我明白过来,连忙对着灵牌跪下。
魏爷爷道:“我在先祖凛然公面前收你入门,你当遵守本门规矩,尊师重道,心怀苍生,不可因利失义,不可仗着所学伤人害命,否则将逐你出门,你可记下?”
我面色一凛,大声道:“弟子记下了!”
魏爷爷道:“磕头。”
我本想问磕几个头,忽然想到一个电视剧里演的,给先人是要磕四个响头的。
于是“咚咚咚咚”的磕了头。
这记下磕得我有些疼,还有些蒙。
魏爷爷这才道:“起来吧!”
我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
魏爷爷道:“以后你须得继续喊我爷爷。”
“这是为什么?”
我有些惊讶。
“我辈分很高,外面一堆徒子徒孙,连徒孙辈儿的年纪都不知道比你大了多少,若让他们都管你这个小丫头叫师妹师姑,他们岂不是要骂我了?”
我嘴角有些抽搐:“爷爷,我很小吗?”
爷爷想了想,才问道:“你多大?十六七总有吧?”
我脑门上降下黑线。
“爷爷,您开我玩笑吧?我都二十五了!”
这回换成爷爷脸上降下黑线了……
在古代,我这般岁数的,都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我也并不以为意。
自此后,爷爷开始教我习医。
从最基本的望闻问切开始,逐渐深入的教。
爷爷口才很好,深入浅出,很是明了,本来医书中的那些文言文我看得费劲,只要经过爷爷这一讲解,不但明了,还很饶有趣味,爷爷要是在现代,肯定是教授级人物了,哪能躲在深山里终老?
他教的很多东西是现在医书上所没有的,相信是他多年来的经验和心血。
每当他出门为人看病,总会带上我的,实际操作要比理论知识更重要。
爷爷每次都先让我给人家看一番,然后他再给人家确诊一下,验证我所诊断的对不对。
我这才知道爷爷是很忙的,隔着两日就有人找上门来要他出诊,然后我们就要跋山涉水的走很远的路,往往一日回转不了,就要在人家里住下,这都成了家常便饭了。
爷爷收的医药费并不多,几个铜板,一顿饭就足够了。
爷爷说山里人家穷,拿不起这么多的,这几个铜板都够他们花好几天的。
想想也是,他们自产自销,粮食或者蔬菜打出来能够自己糊口就不错了,能拿去卖的实在没有多少。
我很佩服爷爷这份心胸,他是真正的医者,守得住寂寞,坚持自己的理想,为人们解决病痛是他首要做的,并不在乎自己的得失。
时光如飞梭,一晃三年已过。
三年里我经常出入紫苑的家,虽然对我来说山高路远,可也未阻断我和她的友情。
只是惠英还有些不太理我,虽比一开始好些,却也没有太大的转变。
我真是不知道,我怎么就这样不受她待见了。
三年里,我学了很多很多东西,竟似脱胎换骨一般。
不但基本的望闻问切越发纯熟,针灸跌打也十拿九稳。
爷爷只淡淡的说了声:“现在你当个郎中已没问题,只是离真正医者的境界还差得远,不要骄傲!”
我也时常去我坠崖的地方看看,东西是找不到的了,只是一个人走到那里,寻路上崖,在那里发呆冥想。
这里和我坠落的地方,只是时空的差异,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只不过少了那棵长在道旁的歪脖松树。
英子是个很胆小的人,把她自己留在黑漆漆的山里,又以为我摔死了,她不会吓坏了吧。
英子一家子人很好,英爸爸和妈妈都是很风趣幽默的人,以前,我没事就往他们家里跑,与他们一家子乐成一团。
也不知道我还回不回的去了。那些日子似乎离我越来越远了。
我坐在崖边,直到夕阳垂暮。
夕阳无限好,我的心却越发变得空落落的。
这日,我摸索着学穴位时候用的的铜人,三年里我已经把它磨的晶亮。
爷爷进了屋里就道:“你为我诊治诊治。”
我有些不解:“爷爷,你好好的,没病没灾的,为何要我诊治?”
爷爷面容严肃,道:“未看过气色,未闻过气息,未询问病痛,未诊过脉理,望闻问切你一样未做,就断言我没有病痛,你这是犯了医者大忌!”
我闻言羞愧的低下头,小声的道:“爷爷,我错了……”
爷爷看看我,转过头去,沉默了很久。
我轻轻的喊了声:“爷爷……”
他拍拍我的肩膀,道:“你坐下,我有事情对你说。”
“是!”爷爷蹙着眉头,我不敢大意,依言坐下。
爷爷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让我看。
信封上面书着“师叔亲启”四个字,字体苍劲俊秀,一看便知是男子的字迹。
爷爷道:“你打开看看。”
“这是给您的信吧,我怎么能看呢。”
“没事,看吧,看了,我才能往下说。”
我打开看了看,大概意思是说山里清苦,想要接爷爷和奶奶到庐州城里养老。
后面又写了些现在的局势,好像说是什么淮西钤辖俪琼的带着四万大军投靠了伪齐。
我不知道那个淮西路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俪琼是什么人,伪齐是个什么傀儡政权,我的历史很差,这些东西完全看不懂的。
爷爷正在叹气,我也不好意思问,只看着爷爷。
过了一会儿,爷爷才道:“看明白了?”
我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
“字我看得懂,后面写的事情完全没看懂。”
爷爷道:“也为难你,一个姑娘家,这些国家大事自是不懂的。”
我暗道惭愧。
爷爷道:“这是我的一个师侄给我来的信,每年他都会给我几封信的,总是劝我到他那里养老,他的师父是我二师兄,与我关系最好,这个师侄也与我如同亲叔侄。只是我年岁已大,在山里住了这些年早惯了的,着实不想再离开这里,而且外面时局很乱,我这风烛残年之人,又何必去拖累人家呢。”
“爷爷何必这样说,想来这个位……嗯……师叔,是真心的想孝敬您老呢。”
我手里捏着那封信,虽然繁体字看着很累,内容又写得文邹邹的,但是里面那种拳拳之意我倒是看出来了。
只是这“师叔”二字我是斟酌了下才说出口的。
我虽跟随爷爷学医,也拜了本门祖师,只是按照爷爷的意思,算是他的徒孙,并未行拜师礼,这称呼一道也非我所能明了,我只按照辈分论,也不知这称呼是否对。
爷爷并没有反对我这样称呼,那就是对了吧。
自己想想,也觉得自己傻气,这样还能有什么错的,无缘无故的胡思乱想而已。
古代人真是麻烦,听说宋人更是对辈分伦理这种事格外严格的。
比如金庸大师笔下的杨过和小龙女虽彼此相爱,只因有个模糊的师徒名分,便遭到世俗的强烈反对,就是这个原因吧。
这在二十一世纪是很正常的事情,在古代,却是违背人伦的大事。
我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道:“爷爷,有什么事情您就直说吧。”
这几年来这叔侄俩都书信往来,爷爷却从未和我说起过,如今却突然有这举动,当然是有很大的事情吩咐了。
爷爷看看我,忽然微笑的道:“月儿,有时候我想,你身为女子,是可惜了,以你的才华,若为男子,必定也能做些大事出来的。只是我相信,你绝不是个普通的女子,日后就算做不到什么普救黎民,也定能传我衣钵的了。这点我是相信的。你比你那些师兄们的悟性要高很多,学医之人,若没些悟性,是达不到顶峰的,这是你的天赋,也是我的幸事。”
我低头,心里很惭愧。
我生活在一个女人能够自由的接受高等教育的社会,我是幸运的。
也许我比古代女子的思想先进一些,开放一些,但我不一定就比她们聪明,也许反而比她们笨也说不定,我真正佩服的,是那些在封建社会里还能在男人堆里闯出自己一片天的女子们。
那才是真真正正的独树一帜,真正的巾帼不让须眉。
我只是二十一世纪的普通女孩,学的也是以后能够让自己在社会上生存的手段而已。
我并不是个多么有野心的人,只是想有份稳定的事业,有份稳定的收入,好让自己不再靠家人生存而已。
然而这些在爷爷这个古代人眼里,我的平凡的生存技能却成了一种才能,我只能说,我太惭愧了。
爷爷又道:“我本意是留你在山里给我夫妻二人养老,如今想来,这是委屈你了。穷山野地的,本就无法让你学到更多的东西,爷爷本事有限,不能教你更多东西,你……”
我立刻截断他的话:“爷爷……我是不会离开您和奶奶的。”
“你……”
“爷爷,我知道您的意思,可是我不会离开的,我实说了吧,我对外面的世道根本不了解,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外面活下去,我只想守着您和奶奶,您二老如今年岁大了,无人伺候,我如何放心离开?”
三年里,我与爷爷奶奶的感情,就算是亲祖孙也是比不上的。
爷爷叹道:“我那师侄,医道得自真传,他那里开了药铺,正缺人手,你在那里,足以得到历练,你自己仔细想想吧。”
爷爷面无表情的出了我的房间。
我呆坐在床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二十多年了,我唯盼的是能够得到亲情,那是我做梦都在想的事情啊,我现在得到了,只想好好的守住它,爷爷此时却非要我离开,难道对别人来说再普通不过的亲情,对我来说却难如登天吗?
晚上,我到奶奶的纺织间里。奶奶还在就着昏黄的灯光织布。
“奶奶,您织了一天了,歇歇吧。晚上灯光暗,眼睛晃得难受。”
奶奶知道我有事对她说,于是停下手里的活计,拉着我坐下。
“月儿,我知道你想对我说什么,你这么孝顺我很高兴,可是,你不能因为孝顺我们,就违背了你爷爷的意思啊,他也是为你好啊。”
“奶奶~我知道爷爷是为我好,可是人家舍不得你们!”我挽着奶奶的胳膊,撒娇似的央求。
奶奶笑了,宠溺的拍拍我的手道:“这么大的人,还同孩子一般。你以后迟早要嫁人,难道还能陪我们一辈子?”
“那我就一辈子不嫁人!”
“傻话!哪有女子不嫁人的?”
“那就……以后再嫁,现在就让我在这里吧,求求您了。”
“唉~月儿啊,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就像当初把你救醒之后,你爷爷问你是何来历,你却漫天说得不着边际,我们都知道你说得不是真的,可也知道你这个姑娘很善良,也就不再追问,我们都想,得到你这个乖孙女,是上天的恩赐。你不说你的身世,想来也是因为有不得已的原因吧。”
我拉起奶奶的手,忙道:“奶奶,请相信我,我不说明我的来历,是如您所说,有不得已的苦衷的,奶奶,直到现在我也无法向您说明,许多事我也不甚明了,日后待有机会,我会告诉您,请您相信我……”
奶奶粗糙的手指抚着我额角的头发,慈祥的目光中有些湿润,也许是怜悯,也许是不舍。
我的泪水决堤似的涌出。
我抹掉眼泪,笑道:“奶奶,您都把我的眼泪招出来了。”
“这傻丫头,哭甚?”
“您这样看着我,我怎能不哭?”
奶奶也跟着笑起来,道:“这丫头啊,这张嘴真是抹了蜜了。”
我道:“奶奶,我要是就这么离开了,您会想我吗?”
“想……”奶奶将头转开了,不知道是不是又流泪了,叹道:“如何不想啊?”
看到她老人家这么难过,我突然心中升起一个疑问,心中刚想到,嘴上就问了出来。
“奶奶,难道您没有孩子吗?我走了,我不放心您和爷爷,要是您的孩子照顾你,我会放心些。”
奶奶一听,身体明显的僵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了。
她显然不愿意对我这些,只是拉着我的手站起来,我跟着她走到我的房间,奶奶道:“你爷爷想让你这几天就下山,可又不放心,就想让张家的那个小姑娘送你下山。”
我一听傻了眼,让那个整天对我绷着脸的假小子送我下山,想想我都怵头。
奶奶又道:“那姑娘性子怪的很,心却极好。我知道你看见她心里不痛快,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爷爷上了年岁,是走不了这许多路了。张家的后生又走不开……”
我呐呐的道:“奶奶,您是听谁说的我看见她不痛快的?”
奶奶笑了,道:“难道这我还看不出来?你一去他们家,两人见面就跟有仇似的,那孩子脾气孤拐,你啊,却是有些看不开了。”
我点点头。
其实我倒真不是讨厌她,只不过知道人家讨厌自己,何必上赶着人家惹人烦呢?只好看见她就跟没看见似的了。
只是这一路上我们俩要是这么僵着,也真够难受的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