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冷风随着门开从外传入，袭上烛台，直晃得灯光摇曳。
楼内光线很暗，许是多年不见阳光的缘故，给人的感觉便只有阴森冷清。空荡荡的小楼没有丝毫生气，清冷的烛光在柜台上投射下一抹橘色的黄晕。细细一看，那儿竟趴着一个人。
一袭大红色石榴裙在身，几缕发丝散开，一双美眸轻磕，似是假寐。
那人缓缓抬起头，略有兴味的看着眼前二人。她缓缓起身，红色裙摆摇曳拖地。一袭大红石榴裙领口开的很低，露出丰满的胸部，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却只斜插一根木簪，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公子可是来喝酒的？”
凤紫汐抿唇玩味一笑，“白玉腴，这儿可有？”
“公子莫要开玩笑了，这贡酒我这小小的酒肆怎么可能有。”红衣女子用手帕点了点唇“奴家这儿到有自家酿得好酒，公子可要尝尝？”
凤紫汐点了点头，不可置否。
醇厚的酒香从杯子中飘溢而出。轻嗅一口，仿佛就会沉溺于其中。
“这酒？”非离看着杯中酒有些出神。
“此酒名唤桑落。”女掌柜的声音中似乎掺了几许寂寥，她凝望窗外，眼神飘渺，不知在看什么。
一会儿，她便缓过神来，脸色淡淡的回到柜台，拨弄着算盘，算起帐来。
算珠相碰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极为冷清，一下一下，扣在人心头。
一仰脖，未温的冷酒顷刻入肚。凤紫汐拿起酒壶，白净的瓷器上镌刻着几缕玉兰花，再有的只是短短的几句诗“不知桑落酒，今岁谁与倾。色比凉浆犹嫩，香同甘露永春。十千提携一斗，远送故人。不醉郎中桑落酒，教人无奈别离情。”此外便没了一丝装饰。
“桑落酒，”凤紫汐喃喃出声“我能带一壶回去吗？”
女掌柜抬头看了一眼，“自是可以。”
空荡荡的酒肆在沿着窗缝透进的一缕冷风下显得更加清冷。空气中弥漫着玉兰花的冷香。非离看着柜台的香炉，屡屡青烟袅袅升起，氤氲着玉兰的清香，似是失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凤紫汐拎着一坛酒站在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他才回过神来。
临出门，非离略有疑惑的回头。他这才发现，他刚才坐的位子的不远处有一副画。纸张微微泛黄，显有些破旧，画中人的相貌已难以辨认，但身姿还是依稀可见与掌柜有八分神似。画中，一棵略显苍老的桑树，几片桑叶在空中飘荡，一女子倚在树边，似在远眺。
画中难掩的沧桑与离愁就那么一股脑的袭上人的心头，似被一块大石头重重压着，久久喘不过气来。非离心中一凛，摇了摇头，双眸很快冷静如初。一抬头，正迎上女掌柜那双似笑非笑的双眸。那边，柜台上的紫砂观音熏炉正香气袅袅。
出了小巷，在被第一缕温暖的阳光抚摸时，非离重重吐了一口浊气，那种蚀上人心头的阴冷感才完全消失。回头望着那深不见底的幽深冷巷，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那香，那画，绝对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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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帘，洒在那如玉的人身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芒，神圣不可侵犯。
桌上，一坛酒格外显眼。
将酒坛启封，清冷的酒香刹那间便顷刻泻出。那人为自己倒了一小杯酒，小酌一口。右手却紧拈那红土做的封盖，拈的极细极细。再仔细看去，那红土中有一个小小的精致金属筒子。女子极其熟练的抽出里面的白纸。
轻轻展开，上道：离国三皇子明日将抵达京城。
一仰脖，杯中剩余的酒顷刻入肚。女子望着窗外，脸色晦暗不明。
一抹冷风入室。
桌上，那坛酒静静立着。酒坛上贴着的那张红字被风吹起了一角。清冷的月色下，只见那张红字上书写着三个娟然却大气的黑字：桑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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