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一回家就进了书房,韩夏知道后,便去书房找他。她敲门进去,沈沛从书案上抬起头疑惑看她。韩夏撩了撩头发,对他说道:“沈沛,我打算去丽江旅游。”
旅游这个决定,她是从暮暮那里得到的启发。与其闷在家里跟沈沛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倒不如独自出门看看外面的风景。
沈沛看着她沉吟了一番,问道:“这么突然?最近公司比较忙,我可能抽不出时间。”
他显然没想到韩夏居然会突发奇想去丽江旅游,在他的印象里,韩夏一直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样子。
韩夏听了他的话却笑了一下,解释道:“我原本就计划一个人去。”
沈沛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韩夏的这句话让他觉得他自作多情了,于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问她:“那你机票,酒店都订好了吗?现在快要过春节了,这些东西都紧俏得很,你得早点预订。”
“嗯,”韩夏点头,“我几天前就已经把这些都安排好了。”
沈沛动了动唇,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了。韩夏看了他半晌,两人相对无言,因此,她扯着唇角笑了一下,说道:“那……我就先出去了?”
“等等。”沈沛看她转身就要走,忽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叫住了她,然而等她回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嗫嚅了半天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韩夏在门口停住脚,看着他,想了想回道:“除夕之前,最晚不会超过初一。”
沈沛避开她的视线,两手有些无措地□裤带,舔了舔唇说:“好,我知道了,注意安全。”
韩夏点头,沈沛又说:“还有,记得早点回来,毕竟除夕那天还要一起守岁。”
“我知道。”韩夏转身离去。
沈沛坐回椅子上,突然有些烦躁地扯开了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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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一月十八号,秦冉学校终于考完最后一门,开始了寒假的第一天。
自上次的慈善宴不欢而散后,秦冉与薛奕两人就一下子冷淡了许多。从以前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腻在一起,到如今只剩下每天一条问候短信。要不是有短信的存在,秦冉几乎就要以为之前的一切,连同薛奕,都是她的幻觉。
对于他们之间的这种状况,薛妈妈却是很乐意见到。她原本就觉得自家儿子花在媳妇身上的时间多过自己家里,再加上前两天薛爸爸又回了队里,薛妈妈更是享受儿子每天下班都呆在家里陪她的时光。然而,这种高兴却因为薛奕脸上连日来的阴郁逐渐消失殆尽。一天吃晚饭,薛妈妈就忍不住问他:“你跟秦冉闹什么矛盾了?”
薛奕刚咽下一口饭,此时听妈妈问话,就抬头看她,笑了笑说道:“妈,你想什么呢?我跟秦冉能有什么矛盾啊!”
他本能地不愿意把实情告诉自己的妈妈,他知道她对秦冉的看法,要是这会儿他说了,保不准她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薛妈妈掀了掀唇角斜视了他一眼,说道:“不说就不说。不过,你准备结婚的消息我可都放出去了,你们可别在紧要关头掉链子,我们家丢不起这个人!”
她说着,又低头吃饭。
薛奕勉强笑了笑,有些心虚地向她保证不会出问题。
薛妈妈哼了一声,“那就好。”
然而过了两天,薛奕就收到一个包裹,这个包裹让他本来就不牢靠的保证一下子碎得跟玻璃渣子一样。
里面装的是他在拍卖会上拍下的qeelin项链,之前离开酒店的时候,他就放在秦冉枕边没有带走。但是现在,秦冉却把它寄回来了。
薛奕几乎是立刻拨通了秦冉的手机,这是这段时间来两人第一次通话。
“秦冉,你什么意思?”秦冉尚未出声,薛奕便开口问道。
此时,秦冉已经跟秦家二老坐在了去乡下外婆家的长途汽车上。她看着窗外瞬间快速后退的景色说道:“这条项链太贵重了,还是由你保存比较好。”
“你也知道它贵重,那你还用快递把它寄给我?!”薛奕气得口不择言,一脚踹上办公室的门,同时把桌上两台电话机的线都拔了。
秦冉听到他闹出的动静,一时说不出话来,思索了半天才道:“对不起。”
她话音刚落,司机师傅突然就打开了广播,正好是那首爱情买卖。薛奕一静下来便听到她这边的声音,不由迟疑问道:“你在车上?”
秦冉知道瞒不过他,于是老实回答:“我今天跟我爸妈回乡下外婆家,现在刚上高架。”
薛奕气得眼睛都红了,咬着牙说道:“秦冉,你太过分了。”
除了过分,他已经想不出其他的词语了。秦冉的作为让他觉得自己的尊严被她践踏,他可以迁就她,但这并不代表他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无条件接受她这些不顾他感受的行为。
秦冉向后靠在椅背上,拿着电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不是不明白,她最近对薛奕的态度有些过分,甚至是矫情的,自私的,但是她偏偏就是无法抑制这样的作为。在潜意识里,她似乎是想通过这些方式来让自己确定薛奕的真心,即使她很清楚,爱情经不住考验。
“薛奕,对不起……”秦冉听着电话那头薛奕气急的呼吸声,除了对不起,再也想不出其他的话。
薛奕听她又说这三个字,一下子就疲惫得什么话都不想说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抚着额头低声说道:“秦冉,你有太多的不确定,如果可以,我愿意通过一切努力把你所有的不确定都变成确定。可是,你逃得这么远,跟我隔着这么长的距离,我怎么努力?”
秦冉闻言,鼻子一酸,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但是车里坐满了人,她赶紧擦了擦眼睛,吸着鼻子压低了声音说:“薛奕,我错了……”
薛奕听出她声音中拖着鼻音,瞬间就猜到她在哭,心底顿时柔了下来,但心中仍有些不平,于是恨恨地说:“秦冉,自从遇见了你,我就一再地在你手里栽跟头,可偏偏我还甘之如饴。有时候想想,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说着,就想到了那句男人是泥,女人是水。他遇到秦冉,就成了任她搓圆揉扁的烂泥。
秦冉耳朵有些发烫,吸着气没有说话。薛奕一边感叹于自己对她的心软,一边又问她:“你外婆家在哪儿啊?”
“干什么?”秦冉一愣。
“干什么?我还能干什么?”薛奕哼了一声,“当然是等我空下来之后过去找你!”
秦冉于是乖乖地把地址告诉他。
挂了电话后,薛奕忍不住又从抽屉里拿出那个小小的绒布盒子,里面那条项链安静地躺着。他把吊坠放在手心,仔细地端详,然后就开始思考,秦冉究竟哪里好,凭什么让他又一次选择了包容。
就这样想了许久,最后得出答案,秦冉真的没什么好的。她固执、彪悍、爱使小性子,而且厨艺不精,甚至让他觉得,这一辈子没了他的照顾,她就会活不下去——尽管之前没有他的二十六年里,她过得也不差。
薛奕这样想着,最终又把手里的金鱼吊坠放了回去。他与秦冉之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这种吸引力足以支撑他在她的固执中寻找改变,在彪悍中找到温柔,又在她的小性子里发现她对他的依赖。
秦家三口在汽车西站下了车,秦爸爸去拿行李,秦妈妈就走到秦冉身边问她:“刚才的电话是不是薛奕打来的啊?”
秦家二老的座位是在秦冉前面一排,所以秦冉打电话的时候,秦妈妈也听了个大概,只不过刚才车上不好说,只好在下车之后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跟她提起。
秦冉看了妈妈一眼,老实地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秦冉的没精打采秦妈妈一直看在眼里,只不过小两口之间的事她也不好动不动就过问,所以一直也没开这个口。到了今天,她终于找到机会,于是就想跟秦冉好好谈谈。
“秦冉呐,妈妈看得出来,薛奕是掏心掏肺地对你好。”秦妈妈刚说了一半,就被秦冉打断,“妈,你一开始不是还对他有意见么,怎么现在就看出他的好来了?”
秦妈妈横了她一眼,“你也说是一开始了!”她眼看着丈夫拖着两个行李箱过来,于是就说,“算了算了,不跟你啰嗦了。不过你要记住,从今往后,你的牛脾气还是要收敛一下。薛奕再好,也经不住你跟他犯倔啊。”
秦冉被妈妈说中心事,撇了撇嘴装作不耐烦地说道:“行了,我知道了。”
“知道管什么用,还要记在心里,表现在平常的行为上!”秦妈妈轻哼。
说话间,秦爸爸已经到了她们面前,见到娘俩又都冷着脸,于是眉头一拧说道:“就我拿行李这么会儿功夫,你们就又闹矛盾了?”
秦冉没有答话,秦妈妈瞥了他一眼,“什么闹矛盾呐,我是在教她怎么做人。”
她话音刚落,就被冬风吹得哆嗦了一下,连忙往太阳底下站了站,说道:“我弟弟怎么还不过来?”
在他们出发前的晚上,秦妈妈就跟秦冉她小舅说好了,要来接他们的。但是现在等了这么久还不见人影,秦妈妈就有些急了。
秦爸爸抬了抬下巴,说道:“你再打个电话问问,要是他还没过来,我们就自己打车过去,省得在这里吃西北风。”
正说着,一辆车便从不远处开过来,到他们面前才停下。来人是秦冉的表弟蒋峰,小舅的儿子,他先是对着秦家二老叫了声“姑姑”“姑父”,然后又跟秦冉打了声招呼,这才帮着他们把东西往车上搬。
(紫琅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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