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交错复杂,人群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叫卖声连成片。再次踏步在这寸土地上,竟有种酸涩之感。三年,一如游离在外的游子,再度回归,面对这陌生又熟悉的地方,竟有几分无所适从。
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唇角,看着自己这一身白衣,纤尘不染是没错,可是她已经快累趴下了。纵然神道的力量就是海纳百川,生生不息的,可也搁不住这么折腾。在皓月与辰分离之后,她便一刻不停的赶来凌天。
不仅仅是因为她想念父皇老爹和母后老娘,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凌天不平静了,否则她那老爹也不可能放出消息,让她赶紧回来。
她这三年之中并未顶着凌天太子的名号出去溜达,唯一的可能就是凌天了。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回宫一趟,探探底子。
不过探底子也得等到晚上了吧……现在找个地方歇一会好了。墨熙想着,眯了眯眼睛,搜寻了整个街道一圈,才随便捡了一个比较近,又不会太寒酸的地界儿。毕竟她这一身白,虽说素净,但对于一些识货的人来说,再故意装穷,那不惹人怀疑才怪。
呵,她就不信,燕寒会想不到她来这凌天帝都。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没想到,为了还那三年的情分,竟然让她落到被人追杀的份上。
墨曜色的瞳孔看了看正放晴的天空,竟觉得有几分刺眼。习惯性的眯了眯眼,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睛和之中隐隐埋藏的风暴。手放在唇边打了个哈欠,懒懒的,像只小猫咪。
脚步停驻在一个奢华的酒楼门前,名曰“飞雨楼”。名字是好,可是,欣赏也要看时候对吧。心中虽然十分想赶紧找个地方睡觉,但是又不免落套人。
进了门,小二便热情地迎了上来,一见墨熙年龄虽小,身着一身朴素的白衣,气质却朴实没有一丝贵气可言,但也是个识货的主,立马狗腿的迎了上来,将墨熙带到了一个临近水榭的包间。
“客官,您吃点什么。”小二说着,已经自顾自的从袖中掏出笔和纸。
“哦?我说过我要吃什么吗?”墨熙自顾自的坐在软榻上,掂起手中的茶杯,看了一杯茶水,行云流水的动作看的小二一愣一愣的。
“啊?”小二一愣,却并未有过什么恼怒,只是好脾气的问,“那公子可以先在此观景,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招呼便可。”
这样礼数具周的回答令墨熙挑了挑眉,唇角含笑,没想到能认得这天蚕丝的人,竟然不是燕寒,而是一个小二……这事情,有趣了。这般想着,唇角的笑意更加的诡异。
小二看着墨熙唇角妖冶的笑容,骤然发出一身的战栗,冷汗直冒。这时他也才发现,这位客官竟是这般俊美无俦,比起三年前名动天下的太子爷还美。一举一动撩拨人心,虽是一身素白,却丝毫没有压抑这种美,反而多了几分空灵飘渺。
但是就这样美得一个人,他刚刚竟然会将他看做一般的客人,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觉得可怕。深沉的可怕。在墨熙诡异的目光下,小二心中不由的发憷,眉间微皱,似乎在想着脱身之法。
“你叫什么名字?”少顷,墨熙饮了口茶,缓缓吐出几个字。
“枭。”小二说道,很诚实,因为他觉得在这样一个如仙人一般的人物面前,撒谎是一种亵渎。不知道墨熙知道后会不会将刚刚喝下去的茶原封不动的吐出来,仙人?见过连心脏都变成黑色的仙人么?
“枭?好名字……”转动着手中的酒杯,不知是褒还是贬。就在枭疑惑之时,只听墨熙又道“不知你当真可达得到阴狠冷厉?夜枭?”
“公子说笑了,我不姓夜。”夜枭瞳孔微缩,勉强稳住步子。
“凌天之主暗卫赤组夜枭。飞雨阁执事。”墨熙眯了眯眼睛,看着夜枭,心中好笑,飞雨阁,她本就是来找这里的执事的,却没想到执事竟然是一个小二。
夜枭猛然一颤,瞳孔骤然一缩,霎时间白了脸色。“你,你是谁?”
“我啊?我姓北。”墨熙喃喃道,看着他,轻笑,妖异的凤眸闪烁着点点魅惑,撩人心扉。
夜枭看着墨熙,愣愣的,当脑海之中那个妖冶的面容再次重合,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了一般,傻得说不出话来。“太……太、太子殿下……”
墨熙皱了皱眉,看着夜枭,心中有些犯迷糊,这不是她老爹的暗卫么,怎么这幅德行,看着她就像见了鬼似的,脸色难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偶像啊……”夜枭一脸崇拜,看的墨熙有些不自在,这种眼泛绿光的表情再一次看到还是这么渗人。
“你先下去吧,我在此歇息一会便可,你退下吧。”墨熙有些无奈的看着夜枭,原以为是个可塑的人才,原来还是一块活宝,虽然不能成为得力的助手,但消遣一下也无所谓。
“是,少主子。”夜枭颔首,退了下去。不得不说,夜枭虽然没个正形,但遇到正事却还是有分寸的,否则她老爹也不会让他掌管京城的情报搜集点。
“夜澜,告知我父皇,拈星阁,二更。口令么,鸡肋。”墨熙揉了揉眉心,一时间心也烦得紧。
“是,主子。”夜澜依旧是一身黑衣,黑纱覆面,瘦削苍劲得如雪山的苍松,凤眸微挑,清冷的面容凭空生出几分妖冶。
“呐,这次回去,是留着,还是回来?”墨熙看着眼前的少年,自从大半个月的相识以来,这个少年眸底莫名的恨意便让她有种惺惺相惜之感,当然这是在确定他的仇家不是她的亲人的前提下的。
前世,因为她一出生便不受人待见,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坐上杀手至尊之位的。如今想来,她早已忘却了当初的恨意,或许是同命相怜吧。墨熙并不希望这样一个孤傲冷绝的少年,一生都在为杀伐、都在为复仇而活。因为,正是因为她报了仇,却没了目标,也没有一个活下去的理由,所以才选择了这么一条不归路。
夜澜向外走的步子顿了顿,“留着。”说着,心口有些闷闷的,脚步竟有了一些不稳。心中却是不明。
“不要恨,不要将复仇当做你人生中的目标,若是恨,你这一生便赔了去,亲者痛,仇者快。”
少年向外走的步子骤然停住,回头,眸间倒映的,是那眉宇间的苍然与疲惫,不像一个九岁少年,反而如一位垂暮的老者,看惯了世态的炎凉,更多的是对于世间的失望,却无法像一位老者一般,远离世俗,远离纷争。
心,骤然地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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