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实上,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我,他是个有宏图大志的人,我不仅能在事业上帮助他,也能在生活上照顾他,让他在生意场上长盛不衰。”司徒慧蓝抓住了梅朵的弱点,她的弱点就是对商界的事一窍不通。
梅朵凝睇半晌,才道:“你就一点也不爱他?”她实在搞不清楚,这个女人怎么可以如此冷静理智的说出一番大道理,在明知道男人不爱自己的情况下。
“我当然爱他,只是我的爱跟你不同,我会为对方考虑,一段错误的婚姻会毁了男人的前途。你或许能让他一时感觉新鲜,可你想过没有,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也牵扯到两个家庭,如果他的父母坚持不接受你,你觉得自己跟他会有未来吗,你能过上好日子吗?”司徒慧蓝引导梅朵进入她的思路。
原本以为她能吸引住钟奕铭,会是个厉害角色,哪知道见面不如闻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对付她根本用不着什么高招,三言两句就能叫她恢复自知之明,不由得面露得意之色。
“你凭什么认为他跟我在一起就是错误的,你说的话,不过是你强加给他的观点,你觉得合适,他未必也这么认为,我从来不觉得一个人的能力高低,要凭借婚姻关系来体现。”
梅朵渐渐凝住了心神,开始怀疑司徒慧蓝的来意,她说这些话,也不过是想叫自己主动离开钟奕铭。
司徒慧蓝又是一笑:“梅小姐,这么说你对自己介入别人婚姻当个第三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不知道你这样奇葩的三观是来源于自身教养还是学校教育,雁大怎么说也是百年名校……”
言外之意很明显,是在说梅朵没家教,梅朵自然听得出,想不到这些自负教养的千金小姐也喜欢给别人乱扣帽子,回敬她一句:“如果你俩的关系真的已经到了如你所说的瓜熟蒂落、婚约已定,那你更应该在他那里多下工夫,选谁,决定权在他手里。”
“你错了,他根本没有决定权,我们这样的家庭,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决定权都在父母那里,不妨告诉你,奕铭跟你在一起的事被他爸爸知道之后,已经暂停他手头的工作,就连美国那个金融并购项目,也已经交由他人负责,钟伯伯说了,若奕铭一意孤行,将解除他所有职务。”司徒慧蓝不动声色就将重磅炸弹抛给梅朵。
梅朵听到这话,才终于有些失控,要是钟奕铭因此被停职、众叛亲离,那么跟她之间的爱情对他来说就是一场劫难,她又怎么忍心让他一无所有。
仔细想想,司徒慧蓝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钟家那样的家庭,最看重门第,难道自己要一辈子忍气吞声、委曲求全?
眼见梅朵的情绪出现了波动,司徒慧蓝把信封往她面前推了推,瞥见她脖子上戴着一条银链子,灵机一动:“把钱收下吧,奕铭让我代他谢谢你这段时间让他很开心,他希望你能过得幸福,哦对了,他还跟我说,请你把他的银项链还给他,这条链子对他来说很有意义。”
什么?梅朵猛然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司徒慧蓝,她竟然知道钟奕铭把银链子送给他,除非他告诉她,不然她怎么会知道?
一时之间,她哪里会想到,司徒慧蓝跟钟奕铭再怎么处不来,也毕竟是相处过,钟奕铭有这么一根贴身不离的银链子,司徒慧蓝完全有可能知道。
虽是伤心至极,梅朵却还抱着一丝希望,维持着最后一点自尊:“项链我自己还给他,我要当面问问他,如果他欺骗了我,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不尊重我的人,我也没必要尊重他。”
司徒慧蓝微微一愣,知道她还不死心,心里气得要命,面上却是淡笑的神情:“对不起,我没有义务也不会帮你转达这句话,你不甘心,可以自己打电话找他,要是他还愿意接你电话的话,我还有事,先失陪了。”司徒慧蓝起身告辞。
从茶馆出来,梅朵浑浑噩噩的走在街上,心像是被蚀空了一般,连初夏的阳光也变冷了,冷得让她直打颤,仅仅就在几天前,他还对自己百般疼爱,怎么一转眼又变卦了?他到底是不是在骗自己?
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跟她说,他不是的!他不是的!他对她是真心的,可是这份真心又哪里能敌得过世俗的眼光?他是英俊多金的贵公子、她只是贫穷潦倒的灰姑娘,他们或许可以相爱,却几乎没有相守的机会,除非她不要身份,自甘下贱,或许能以外室的身份继续跟他在一起。
可她不想这样,她要的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不是偷偷摸摸、低三下四,如果他不能给她名分,那么她宁愿离开。
回到宿舍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梅朵脱了鞋才发现两只脚已经肿了,天知道她走了多少路,把脚浸泡在热水里,钻心的疼,可是心里却平静了许多,原来*的疼痛是可以淡化心灵的苦难的。
等待毕业的这段时间,梅朵一直很消沉,想起钟奕铭的事就伤心,责怪自己,明知道他和自己身份悬殊,总是抵受不住他片刻的温柔,每每被他的言辞所动,结果感情越来越投入,到头来他轻松抽身,她却泥足深陷难以自拔。
“梅朵,楼下有你的航空件,好像是从国外寄来的包裹。”传达室阿姨打电话到寝室找梅朵。梅朵抹了抹眼泪,下楼去取包裹。
五月的毕业季,住在宿舍里的学生越来越少,不是忙着外出找工作就是已经有了工作搬出了学校,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往往是宿舍管理最混乱的时候。
英航的国际快件,梅朵猜到是钟奕铭寄来的,拿到寝室里拆封。打开包裹后,里面是一盒包装的很精美的手工巧克力,还附了一张卡片,卡片上写着:给我最爱的格桑梅朵。
看着卡片上他龙飞凤舞的字迹,梅朵的眼眶湿润,心里又有了点动摇,千里迢迢寄一盒巧克力给她,他心里不会是没有她,可这也只能说明他是真的喜欢她,不代表他就会跟她结婚。
季采薇看到梅朵对着一盒巧克力发呆,奇道:“哇,巧克力看起来不错,是钟奕铭寄来的吧,你怎么不吃?”梅朵把巧克力连盒子放桌上:“你想吃你吃吧,我不爱吃巧克力。”
季采薇见她眼睛红红的,猜到她又哭过了,劝道:“你这又何必呢,等他回来亲自问问他不就好了,自己生闷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当。”
把巧克力接过去,季采薇吃了一大半,硬塞了一块给梅朵,直嚷嚷:“真是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巧克力,甜而不腻、入口就化了,谁要是不远万里空运这么一盒给我,那我肯定得把他搞到手,不能叫他跑了。”
“你得了吧。”梅朵把嘴里的巧克力吐出去,哪怕再甜,她也吃不出味道。手轻抚着脖子上的银链子,梅朵下意识的把链子解下来,想按着地址寄还给他。
手指一松,看到手心里握着刻有他名字缩写的银牌,她又万分不舍,这是她仅有的跟他有关的纪念品,私心里她很想保留下来,哪怕不能跟他在一起,看到这条项链也可以让她想起跟他在一起那些日子,不是虚幻,而是真实的存在。
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她想起了他,他就打来了电话:“我送你的巧克力你收到了吧?”
他原本熟悉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却是那么陌生,梅朵强忍心痛,嗯了一声:“收到了。”“好吃吗,这个牌子挺受欢迎的,我猜你应该喜欢。”
“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梅朵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钟奕铭沉默片刻,才回道:“还要有几天,我妈身体不大舒服,到英国之后一直感冒。”
看来他是个听话的孝顺儿子,梅朵心里一阵苦涩,他妈妈不喜欢她,他俩在一起又怎么会有未来?身边不乏这样的例子,因为父母的反对,原本相爱的两个人也只能惨淡收场。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梅朵撑不住了,怕自己会哭出来,嘶哑着声音:“系里有事找我,先挂了,你自己保重。”“好。”
挂断之后,钟奕铭才觉得不对,她让他保重?怎么有点生离死别、永不再见的感觉?想再打过去,听到他妈妈叫他,只得过去看看,料想梅朵忙于提交毕业设计等毕业,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程珊珊正靠在沙发上休息,看到儿子过来,不禁望向他,见他皱着眉头,手里还拿着手机,像是有心事,疑心他给梅朵打了电话,忍不住道:“我让你给慧蓝打个电话,请她到英国来陪我住几天,你打了没有?”
“妈,您要我说多少遍呢,我跟她分手了,不想再跟她联系。”钟奕铭烦躁的扶额。程珊珊坐起来,让钟奕铭坐下,训斥他:“你要我说多少遍才听得进去,我跟你爸爸商量过了,觉得你跟那个学美术的女孩子在一起不合适,你这孩子怎么耳朵这么硬,非要把父母气死才肯罢休是不是?”
钟奕铭叹口气:“我都快三十了,婚姻大事我自己能做主,您跟我爸为什么就不能开明一点,非得干涉我自由,娶老婆是要过一辈子的,我跟慧蓝处了两年都没处出感情,您是不是非得看着我跟她成了怨偶才满意?”
“慧蓝有什么不好,但凡你能说出她有一点不好的地方,我都可以答应你。”程珊珊实在想不明白,那个混酒吧的女孩子魅力何在?
“她什么都好,只可惜,我一点也不爱她,永远也不!”钟奕铭觉得跟自己妈妈费再多口舌也没用,她根本不能体会自己对梅朵的感情,索性不再多说,回自己房间去了。
就在梅朵最伤心的时候,有一件事情暂且让她恢复一点希望,她提交的毕业设计《西藏组图》获得了系里一致好评,顺利的得到了优秀毕业生推荐表,也就是说,还有一个月,她就可以正式领到毕业证毕业。
学校主办的美院专场招聘会上,面对方方面面前来选拔人才的用人单位,梅朵犹豫着简历该不该投递到雁京以外城市的单位。
尽管之前徐天朔一再跟她表示,工作的事不用她操心,他自会替她安排妥当,但梅朵自己有了别样心思,不想跟钟家人扯上关系,既然他们瞧不起自己,那不如离他们越远越好。为了忘记他,她已经换掉了手机号。
有些时候,人们不能跟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不是因为不再爱了,而是因为,生活中总会有些牵绊能够破坏爱情,相爱是需要契机的,一个巧合、一个机遇,就能让人做出影响一生的选择。
继续身陷其中,还是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梅朵自认是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毕业在即,她不能不为自己前途着想,安生立命都没本钱,有什么资格谈论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齐大非偶。
(紫琅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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