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拉着胳膊:“我上回说了让你不开心的话,就当是我向你道歉……而且你就快毕业了,上班的人就得有上班的样子。”
店员见他俩拉拉扯扯,以为是小俩口闹别扭,没有立刻把衣服收起来,等他俩回来,才上前把衣服交给梅朵,见她外套里面的衣服也不搭配,热心的选了一条白色连衣裙给她。连衣裙非常漂亮,无领半袖的款式,很精致的蕾丝质地,点缀着不少珍珠。
梅朵进试衣间去换衣服,钟奕铭在一旁看店员拿给他的新品杂志,翻了几页,见有好看的就让店员去拿,不一会儿的工夫,沙发上已经摆了五六件。
质地优良的玫瑰色羊绒大衣穿在梅朵身上,让她的脸色更显娇嫩,店员不禁感叹,年轻就是无敌,怎么穿都漂亮,再看跟她一起同来的男人,表情中也带着惊艳和赞叹,店员暗自欣喜,这笔生意一定做得成。
钟奕铭替梅朵选了五六件衣服,梅朵只要了这件羊绒大衣和内搭的白色裙子,他再让她试别的,她不肯再试,他便也不勉强她。
“你穿这件不错,就别换回去了,把旧衣服装起来带着。”钟奕铭让店员去找袋子。他想说把旧衣服扔了,怕梅朵不高兴,话到嘴边又换了个词。
谁说不是见色起意,钟奕铭从未否认自己很爱慕她的美色,每次见到她,再高傲的姿态也会泄的一败涂地,怎么看都觉得她美的不行,当了裙下之臣就得认栽,那感觉就好比牙疼,不是自己想不疼就不疼,除非把牙给拔了。
从商场出来,钟奕铭带梅朵去一楼,跟她说,那里有一家餐厅不错。“老穿球鞋不腻吗,回去换双皮鞋穿着。”钟奕铭觉得梅朵脚上这双鞋和衣服实在是不搭,他看惯了打扮的光鲜靓丽的女人,习惯性的品味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改变。
梅朵见他打量自己的脚,终于忍不住了:“你干嘛老是挑剔我?我弄什么发型穿什么衣服你都要管,你不觉得自己很多事?”幸好他不是自己老板,不然每天得被他挑剔死了。
“梅朵,你是这么漂亮。”钟奕铭仿佛没听见她之前的气话,轻轻的捧起她娇嫩的小脸,手在她柔软白皙的侧脸和耳畔轻抚,目光温柔的令人心醉。
梅朵的心脏瞬间被利箭穿透了一般,既疼痛又涨满了喜悦之情,晃晃悠悠,魂不知归处,呆望着他。钟奕铭微微一笑,自然而然的搂着她往前走。
司徒慧蓝远远地看到钟奕铭,正要向他走过去,却见他身边有个漂亮女孩儿,女孩纤细高挑,穿着明亮的玫瑰色大衣,看起来清新纯美,也就二十出头年纪。
钟奕铭提着一只笨重的帆布包,女孩儿紧跟着他,服务生替他俩开门,钟奕铭在女孩儿腰间轻拍一下,让她先进去,小动作非常亲昵,看在司徒慧蓝眼里却只觉得刺眼。
眼看着他俩进了餐厅,司徒慧蓝下意识的跟过去。大概是不想引人注目,钟奕铭选了偏僻角落的座位,司徒慧蓝怕被他发现,选了一个离他们很远,却又能看见他们的位子。
“把外套脱了吧,这里的空调温度挺高的,坐一会儿你就适应了。”钟奕铭体贴的替梅朵拉开椅子,怂恿她脱了大衣,她里面穿的白色蕾丝裙子把她的锁骨衬的很漂亮,他还没看过瘾,很想再看看。
梅朵哪里知道他转什么心思,听话的脱掉大衣,见他把大衣接过去替她挂在椅背上,对他的殷勤很是高兴。
裙子是中袖,露出一截白皙粉嫩的手臂,梅朵没有注意到,对面男人贪婪的目光已经在她身上打了好几圈。
菜单上来以后,钟奕铭边点菜边问梅朵:“这里环境不错,就是上菜的速度很慢,肚子饿的话,我让他们先上点心?”
梅朵摇了摇头:“还好。”习惯性的从帆布包里拿出画板,随手涂抹着。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随时随地不忘记画各种素描草图。
等了足有二十分钟,服务生才陆续把菜端上来,梅朵放下画板,诧异的看着摆了一桌子的碗碟,奇道:“你这是打算开饭店,两个人吃得了这么多吗?”吃不了多浪费啊,她最见不得浪费了。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看起来不错的都点来尝尝,你多吃一点。”钟奕铭趁着梅朵没注意,要去抢她的画板,看看她画些什么。梅朵眼疾手快,不等他拿走,已经夺过去:“干嘛拿人家东西啊!”“我看看你画的是什么。”钟奕铭也不肯撒手。
两人僵持着,像在抢夺什么宝物。“没画什么。”梅朵脸上微微的泛着红。钟奕铭更好奇了,手上使了把力,一下子把画板夺过去,打开一看,鼻子差点气歪了。
梅朵画的是一只穿着西装的霸王龙,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站在某个大厦楼顶喷火,仿佛踩着整个世界,分明是在讽刺他。
“这难道是我?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个造型?”钟奕铭气急败坏,拿画板打梅朵的头。梅朵哈哈大笑,趴到在桌子上。
笑着笑着,有一种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透过睫毛看着他,成熟的面容清俊坚毅,光洁的额头宽宽的,一看就很聪明,修剪的很整齐的鬓角让他看起来很是干练,这样的脸型和气质,不笑的时候会显得很严肃,笑起来又很魅惑。
他和楚云泽是那么不同,楚云泽是恬淡隐忍的,书卷气十足,他却是棱角分明、带着咄咄逼人的尖锐,他的眼神令人不敢逼视,仿佛和他对视久了就能被他看穿心事。
钟奕铭察觉到她的目光,低头看她,她一触到他的目光,立刻避开,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想掩饰,她的目光早已飘到别处。
钟奕铭掀开那一页,看到下面的一张素描,眼神逐渐起了变化,表情也变得温柔了许多:“这是你画的?”梅朵看了一眼,脸更红了,伸手要去夺,那是她之前画的他的侧面肖像,在她还没有删掉他手机号的时候,没想到却被他发现了。
钟奕铭迅速的把手往后一抬,不让她抢到:“不如这张送给我吧。”梅朵嗯了一声,掩饰的拿起筷子开始用餐。
这家餐厅的菜不仅做的精致、味道也不错,梅朵吃的很对口味,每样都吃了一点,余光瞥见钟奕铭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有点窘,是不是自己的吃相又不入他的眼了,不然他干嘛这样盯着人看?那回在法国餐厅也是,大概忍了很久,才出言阻止她刮盘子。
看到梅朵夹菜的动作变慢了,嘴巴里也开始细嚼慢咽,钟奕铭脑海里浮想联翩,这么个小东西还真是挺可爱,像只小猫似的,她很敏感,明明饿得不行,却仿佛生怕别人以为她是饕餮,吃的很慢。
要是他俩再熟一点就好了,他就可以喂她吃,一小口一小口,难怪人们常说肉麻当有趣,在某些时候,肉麻的事情确实是很有趣,而且很有爱。
“你怎么不吃啊,快被我一个人吃光了。”梅朵见他对一桌美食心不在焉,却老是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讪讪的笑。
钟奕铭也笑:“你多吃一点,我就很高兴。”为了不让她有压力,他也开始动筷子,其实他不怎么饿。
他的态度,真是温柔的能滴出蜜来,虽然很受用,梅朵却仍是控制不住好奇心,以前那个自负傲娇的男人跑哪里去了,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他不知道,梅朵听着他说话的语调,觉得他不仅长得顺眼,连声音也是那么悦耳动听,还有他的手,她从未见过哪个男人有这样好看的手,手指修长、手型优美,举手投足间的风度气质令人神往,不知道的人,一定会被他的贵公子外表迷惑,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执拗和幼稚的时候,像个大孩子,梅朵想起他原先的种种表现,忍不住抿着嘴笑。
司徒慧蓝远远的看到他俩的举动,一种尖锐而持久的痛钻心而来,瞬间让她脑袋发胀。自己平常对他已经够宽容了,偶尔的逢场作戏、风月新闻她只当没听见,这一回却是她亲眼所见。
不仅如此,他对那女孩儿的态度,实在是太过亲昵,跟自己在一起时,他冷静稳重、精明得体,言谈举止无懈可击像财经杂志上的人物访谈,看起来光彩耀眼,字里行间却没有温度。
而此时他的表情和动作,已经变作三流八卦小报的娱乐版头条,带着偷情的喜悦和甜蜜,动手动脚、婆婆妈妈,俗气而亲切的真情流露,与她所知道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克制住上前给他一个难堪的冲动,司徒慧蓝悄悄地取出手机,调到远景拍摄,关掉闪光灯,小心翼翼的拍下了这个画面。
钟奕铭注意到画页上有她小小的签名,格桑梅朵,不禁问起她名字的来历。她这个藏族名字,一直让他很好奇。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9 章
梅朵告诉钟奕铭,她爷爷奶奶是五十年代第一批进藏的地质学家,一直在藏区进行地质勘探和科考工作,后来在一次外出考察的时候失踪了。
“我爷爷奶奶共有三个子女,两个大的在成都上小学,我爸是最小的,当时只有三岁,除非外出考察,他们一直把他带在身边,出事的时候,爸爸被寄养在地矿局附近的一户牧民家里,所以他是被牧民养大的,藏族名字叫多吉朗杰。”
梅朵把一切娓娓道来。钟奕铭听得入神:“为什么你爷爷奶奶失踪以后,没有亲友去找你爸爸的下落?还有他的两个哥哥姐姐,在什么地方?”
“你也知道,早期的牧民都是到处迁徙放牧,行踪不定,在那个年代通讯不发达,想找到他们很难,我爷爷奶奶的亲戚找到我爸爸的下落时,他已经快七岁了,只会说藏语,汉语都忘了,后来亲戚把他带到成都上学,他才逐渐融入汉族人的生活。”梅朵说起爸爸,轻轻地叹了口气。
“后来呢?”钟奕铭望着梅朵的眼睛。梅朵道:“我出生以后,爸爸的养母丹珠婆婆来看我,给我起名叫格桑梅朵,他们没再给我起汉族名字,所以后来我一直叫这个名字。”
梅朵把自己名字的来历告诉他,格桑在藏语里是幸福的意思,梅朵则是花,格桑梅朵,顾名思义就是能给人带来幸福的花。
“我给你起个汉族名字。”钟奕铭慢悠悠道。梅朵不解的看着他,他看着她笑:“梅超风,这名字不错吧,我小时候在电视上一看到梅超风就害怕,尤其是听到她练九阴白骨爪时那一串冷笑。”
梅朵听他调侃自己,耸了耸鼻子,一个劲的往嘴里夹菜,他再找她说话,她也不理他,闹情绪。直到钟奕铭伸手过去轻托着她半边脸蛋儿,她一惊之下才停下筷子,避开他的手,原本雪白的脸蛋儿瞬间绯红。
“嘴上有油,自己擦了吧。”钟奕铭递了张纸巾给梅朵。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对她伸出魔爪,那一刻看到她可爱的表情,他根本控制不住,不由自主就想抚摸她小脸。梅朵接过纸巾,默默的擦拭着嘴角,当做刚才的事没有发生,想着自己的心事。
这时候,有个年轻男人从他俩身旁经过,驻足:“奕铭……”似乎是熟人,梅朵不禁抬头看,却见钟奕铭站起来和那人大力握手,像是在掰腕子。
“怎么也不介绍一下这位美女?”男人向钟奕铭递了个暧昧的眼色,似乎在说,刚才那一幕他都看到了。
“她叫梅朵,美院的学生,梅朵,这是我最铁的哥们儿丁骁。”钟奕铭替梅朵和丁骁做了介绍。梅朵站起来跟丁骁握手,发现对方不仅长了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手也特别有力,不禁一惊,这人的手应该握过枪。她小的时候跟她爸爸去军区看朋友,那位叔叔的手就是这样。
丁骁也在打量梅朵,见她眉清目秀、十分俏丽,一双杏眼深邃迷人,却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心里不禁赞叹,好个美貌的小丫头,难怪钟奕铭一直藏着不肯带出来见人,金屋藏娇自然是别有情趣。
似乎是觉得丁骁握着梅朵小手的时间有点长,钟奕铭推他走,丁骁自然是察觉得到他的反常,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半天挤出两个字:“德行!”
丁骁走了以后,梅朵问钟奕铭:“刚才那人是军人吧?”钟奕铭淡淡一笑:“你怎么知道?”“他的手特别有劲儿,没握过枪不会那样,我看他走路的姿势也像军人。”梅朵道。
钟奕铭点了点头:“你挺会观察的,他的确是军人,原先在雁京军区,现在在二炮装备研究院。”“啊,那他是研究导弹的?”梅朵眼前一亮。刚才那个人看起来很年轻,长得也漂亮,应该跟钟奕铭年纪相仿,没想到却是研究核武器的专家。
“吃喝玩乐,他倒真是个专家,研究导弹不过是他副业。”钟奕铭莞尔一笑,不自觉的拿话损自己的发小儿。梅朵见他表情有点古怪,猜测他是不是在吃醋,也就不再提起。
送梅朵回学校的路上,钟奕铭接到丁骁电话,对方在电话里问他,在哪儿认识的梅朵。“你管那么多。”钟奕铭没好气的说。丁骁和他从小玩到大,那小子是什么脾气他太清楚了,见了美女就爱献殷勤,
“你不跟我说,我就跟司徒慧蓝打小报告。”丁骁在电话那一边奸诈的笑。钟奕铭想了想:“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那样是哪样儿,你都带出来吃饭摸人家小脸了。”餐厅那一幕,丁骁全看到了,故意上前跟钟奕铭打招呼,抓他个现行。
“哧——吃顿饭又怎么了。”钟奕铭不屑的哼了一声。梅朵听到这话才知道,原来他在跟朋友说起她,不禁有些好奇的侧耳倾听。
“边上有人吧,我说你听,我停车的时候看到司徒慧蓝从大厦里出来,目不斜视,一副踩了狗屎气急败坏的样子,估计是看到你们了。”丁骁把自己看到的告诉钟奕铭,让他好有个数。到底是铁哥们儿,做坏事沆瀣一气,出了乱子也是守望相助。
“她?”钟奕铭很是意外,可也知道丁骁不会拿这事儿撒谎,不由得微愣片刻,随即恢复了情绪:“看到就看到,有什么,我又不怕她。”
“你行!这才叫爷们儿,比我强,我们家那位整天跟我叫板,给她几分颜面,她就上房揭瓦,我还不能深说。”丁骁给钟奕铭戴高帽子,顺便发牢骚。
“开车,没事儿我先挂了。”钟奕铭没心思跟他瞎侃,匆匆挂断电话,下意识的看了梅朵一眼,却见她若无其事的看着窗外,似乎根本不关心自己和什么人通话。
快到雁大门口的时候,梅朵忽然道:“就停这儿吧。”“还没到呢。”钟奕铭知道她们女生宿舍在校园最里面,从门口走过去起码得十几分钟,还不到八点,车应该可以开进去。
“不用了,我走回去。”要是被同学看到她坐他的车回宿舍,不知道又会说什么,之前她在酒吧跟人打架,就被传的不成样子,害得她好长时间抬不起头。梅朵低头解安全带,光线很暗,她看不清楚,解了半天也没解开。
丫头又别扭什么,钟奕铭深吸一口气,解开自己安全带后侧过身帮梅朵解,两人的手靠在一起,他掌心的温热正好触到她微凉的手背,这一碰触,激发了彼此心底的情绪,画面瞬间定格,两人都没有动。
“咔哒”一声清晰的响动,安全带扣松了,梅朵得以解脱,正想下车去,腰一把被搂住,他的手用力一揽,她就被稳稳的呈现在他眼前。
把梅朵转过身来,钟奕铭哪儿也不碰,直接吻上她的唇,不等她有所反应,舌头灵巧的探入,辗转吸吮,吻的恣意。
看到就看到!看到就看到!他的脑海里只有这五个字,老子就是喜欢她,爱咋咋地。几乎要把梅朵揉碎在自己怀里,他的这个吻强大到可怕。
梅朵一直在担心,自己的下巴会不会脱臼,如此热情的舌吻,她头一次招架,他像是要把自己吃了一样,吻个不停。她连动也不敢动,双手本能的抓着他衣服。
他身上迷人的男性气息让她迷醉,很快就忘乎所以,从来没有跟一个男人靠的这样近,这种亲密的感觉让她的心突突的跳。
就像里写的那样,这个吻的开始并不怎么美妙,可等他情绪稍许恢复以后,感觉就不一样了,她的思想逐渐被他掌控,他的舌头一直勾着她往里吸,他的牙齿轻咬着她舌尖的时候,她甚至不能呼吸。
难怪有人说一吻能定情,作为情人间最亲密的举动之一,吻的力量不容小觑,对方吻技突出就更撩人了,梅朵此时脑海里一片五彩神云。
好不容易等他结束了热吻,她呼呼的喘着气,再不松开,她就要窒息了,可他的胳膊依然牢牢地圈着她的腰,脸亲昵的贴着她的脸。
又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端详她的脸,她只看到他幽深的黑眸凝视自己,目光像是两簇燃烧的火焰,霸道而充满了野性,没等她看清他的表情,雨点般的吻再次落在她脸上。
在她脸颊上,他也吻的很深,她能听到唇舌相碰吱吱咂咂的声音,接下来是脖子,他在她脖子上停留很久,又是吸又是咬,梅朵怀疑他会留下吻痕,就像她曾经在室友脖子上看到的那样,抗拒的推他。
哪知道,她微小的抵抗激发了他粗暴的回应,他在她脖子上狠狠一吸还嫌不够,还用牙齿用力的咬,见她疼的一激灵,他居然用舌头舔了舔那里,酥`痒刺痛的感觉瞬间让她头皮发麻。
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除了松节水,还有一种甜香,钟奕铭闻得出来,应该是之前带她去剪头发时,留下的洗发水的味道,这种香味若是出现在别人身上,或许有点廉价,可在她身上,却非常好闻。
他的样子让她很害怕,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耳垂和耳后的肌肤会那么敏感,他呼吸的热气都能令她身体瑟瑟发抖。他像是有所觉悟,心柔软的不行,手臂松了松,怜爱的捧起她如花似玉的小脸,再次深深的吻下去。
“小东西!”他在喉咙里嘟囔了一句,声音浑浊的自己都听不清楚。抓着她的手,直想把她的手往自己身体某个起了变化的部位放,可他也知道还不是时候,克制住身体里来回窜动的燥热。
总算不像是发泄了,梅朵渐渐放松了一点,身体不再抖的厉害。“去吧,等我电话……先别跟人说。”钟奕铭在她下车前提醒她,怕她脑袋一热告诉徐天朔。
亲都亲了,居然后悔,怕给人知道刚才就别那么放肆!梅朵满腹的柔情顿时化作委屈和愤怒,一言不发下车去了,下了车就开始跑,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钟奕铭在车里看着她,过了好半天才平静下来。她的滋味比他想象的还要美妙,虽然在他的幻想里,早已把她占有了一百遍,可当真抱着她的时候,脑海里那些邪念顿时消退了不少,不忍心下毒手了。
想了想,钟奕铭打电话给表妹程煜:“忙什么呢?”“接你电话。”程煜在电话里咯咯地笑,知道她表哥没事不会找她闲聊。表哥在她心里就是个严肃刻板、亦步亦趋的老古板。
“有件事儿想请你帮忙。”钟奕铭知道程煜脾气,直来直去风风火火,最是没什么耐性的,索性开门见山。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看,钟哥哥让程小煜帮他什么忙?
☆、第 20 章
“说。”程煜此时正惬意的趴在某个高级美容院的床上,享受美容师的背部精油按摩。钟奕铭道:“帮我去商场选几套女孩儿衣服,冬装和春秋装都要。”
“呵。”程煜来了点兴致:“多大的女孩儿,身高几何身材怎样?”“二十一二岁吧,个头跟你差不多,有一米六八,比你瘦。”钟奕铭思量梅朵的身高和体型。
“哪种风格?小清新还是狐狸精?你得跟我描述详细点儿,别到时候我给选错了她不喜欢的类型。”程煜嘴上问,心里却在想,他哥居然也会买衣服讨好女孩儿了,有进步。
“她还是学生,简单大方就行,别太夸张了。”钟奕铭喜欢看女孩子穿的清爽大方。 “ok,春秋装、冬装每样十套,这个周末我正好有空,选好了让司机送到你家。”程煜爽快的说。
“你也不问是给谁的?”钟奕铭笑道。“给你的相好儿呗,难道是给我?”程煜在电话里笑。“甭跟别人说,连我妈都不能说。”钟奕铭嘱咐她。
“矫情!”程煜哼了一声,她又不是个大嘴巴,索性顺水推舟:“你不给我点好处,我可管不住我这张嘴,没准明天就给你嚷嚷的满城风雨,这样吧,拿破仑干邑,最贵的那瓶给我。”
程煜知道她哥喜欢收藏有年代的酒,在法国有一个很大的酒庄,趁机敲诈。曾经有位荷兰名酒收藏家拍卖藏品,她哥专程前往荷兰投拍,买下了五瓶不同年代的拿破仑干邑白兰地。
“我就知道你这丫头迟早得找机会帮着叶小航算计我那些酒,得,你拿去,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钟奕铭心情不错的时候格外慷慨。
“我亲哥,你真好,我一准儿把你的小情儿打扮的花枝招展。”程煜对着手机亲了好几口。“死丫头!”钟奕铭笑骂一句。
想了想,程煜又问:“你干嘛不直接带她去买?她喜欢什么给她买什么好了。”她哪里会知道她表哥的别扭心思,讨女孩子欢心都得兜个大圈子。
“我带她去的话,她肯定不要,买好了送去就没法不收了。”钟奕铭掩饰住情绪。程煜莞尔一笑:“你是不想让她知道你这么在乎她吧,或者说,你怕给她造成负担。”已然意乱情迷,何苦欲盖弥彰?
钟奕铭没有答话,程煜平常虽然大大咧咧,看问题倒是不傻,自己的心事被她说中一大半。程煜听不到他声音,也就了然于心。
“内衣要不要?对女人来说,外套是脸面,内衣才是精华。”程煜狡狯的问。“什么?”钟奕铭眉头一皱。程煜笑:“别让我重复,你明明是听到了。”“死丫
头!”钟奕铭又骂了一句。
“你今晚骂了我两句死丫头了,等着吧,一句一瓶酒,两句就是两瓶。”程煜再次敲诈他哥。“得得,算我怕你。”钟奕铭不敢再骂她了。
转念一想,内衣……还是算了,送女孩儿内衣,那得是非常亲密的关系,自己跟梅朵还没到那一步,贸然送过去只怕会让对方觉得自己轻佻,反而是弄巧成拙。
想起梅朵身体的线条,他又有些心猿意马,她那么清瘦,不用看也知道身材没什么料,她胜在肌肤白嫩、匀称纤细,穿一套高档一点的塑身内衣,应该会不错,想着想着,又歪到别处,不禁在心里骂他妹妹,都是她那句话给勾的。
钟奕铭和很多这个阶层的男人一样,外表再谦逊,骨子里的清高自负还是改不了,哪怕他心里再狂热,总也要装的云淡风轻,尤其是在梅朵这样自尊心很强的姑娘面前。
从钟奕铭车上下来,梅朵一口气跑到某个路灯下,借着微光看看腕表,之前要下车的时候还不到八点,此时已经八点二十,这么说,他在车里整整欺负她二十分钟。
本能的摸摸脖子,梅朵忽然想到,就这么回寝室肯定会被室友看到她脖子上的红斑,得先想个办法把红斑去掉。
转身回教学楼,梅朵低着头走进某个洗手间,见里面没人,把门关好了,才跑到镜子前面照照,那个可恶的人,至少在她脖子上留下了两处明显的吻痕,有一个甚至能看到清楚的一排牙印。
想起他之前的举动,梅朵轻咬着嘴唇,镜子里的女孩儿粉面如花、娇艳欲滴,她几乎要认不出这就是自己,她的唇上,似乎还留有他吻的余味,手指轻轻碰了碰,她赶紧掐断了思路。
怎么办?梅朵视线回转到脖子上,思来想去没想到办法,苦恼的走出洗手间,离开教学楼。好在天早就黑了,她低着头走路,也没人注意到她,心里暗自期待,室友们上自习也好约会也罢,最好别那么快回寝室,这样她就又机会溜回去拿毛巾热敷。
“梅朵。”有人在背后叫她。梅朵停下一看,竟然是楚云泽,自己和他好些日子没来往了,他怎么还会来找她?
见梅朵停下,楚云泽看着她,见她表情很不自然,手还不停的抚着脖子,很是纳闷:“怎么了,脖子被蚊子叮了?”梅朵原本是怕给他看到不该看到的,此时要是否认,反倒落了痕迹,只得讪笑:“秋天的蚊子厉害,我脖子上被叮了好几口,好痒。”
“梅朵……”楚云泽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视线落在她身上,此刻她的美丽令他惊讶之余,惆怅的情绪变得更深。梅朵望着他,轻声问:“什么事?”“你最近好么?”楚云泽望着她娇艳的脸庞,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
“我挺好的。”梅朵避开他的目光,似乎已经彻底忘记他曾经带给她的痛苦和挫败。“我提交的入学申请巴黎美术学院已经批了,下星期我要去参加现场绘画复试和面试。”楚云泽告诉她。
“恭喜你啊,梦想成真。”梅朵勉强弯起嘴角,淡淡一笑。“你本来可以和我一起去的,可是你……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你到底有没有……”楚云泽忽然冒出这句话。他注意到,她身上穿着的白裙子和玫瑰色大衣看起来很新,不禁有些奇怪的联想。
梅朵莫名其妙:“什么?”“有人告诉我,你在xx酒吧坐台,你告诉我,有没有?”楚云泽一脸忧伤,似乎很不情愿说出那两个字。梅朵的心瞬间受到冲击,巨大的耻辱感溢满心扉,没有多想,她给了楚云泽一耳光。愤怒就是她无声的语言。
“可我亲眼看到你在那里!”楚云泽激动之下抓起梅朵的手,却无意中看到她脖子上的吻痕,白璧上一抹胭脂色,他看的很清楚,顿时,他的目光充满了愤怒:“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不要你管!”梅朵大力甩开他手,甩不动就咬,像被激怒的小孩子。“你不自爱,你太不自爱了!”楚云泽气怒攻心,甩手而去,心碎成一片片。
天知道,他是鼓起什么样的勇气来质问她,满怀期待她能否认,即便不能否认,起码也要解释一下,可竟然让他看到更加不堪的一幕。
梅朵站在原地,气得胸口不停起伏。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明明已经跟她分手了,还要跑来羞辱她一番。
梅朵很想哭,可是心底里的倔强和骄傲告诉她,不值得为一个看不起自己、不珍惜自己的人哭,他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考上个破学校,他就是哪天当了总统,她也不稀罕!!!
柯荔荔从图书馆出来,看到楚云泽从女生宿舍方向过来,迎上去叫他:“云泽!”借着路灯的微光,她注意到他表情很不好看,像是刚跟谁打了一架。
“荔荔,对不起,我心情很坏,我们改天再说。”楚云泽没有跟她多说,往男生宿舍方向跑。柯荔荔追在他身后跑了几步,跟不上他步子,只得顿足。
满怀诧异的回到寝室里,柯荔荔下意识的去看梅朵的床,见她正躺在床上看书,脖子上还捂着毛巾,走过去坐下:“脖子上长东西了,干嘛用毛巾捂着?”
梅朵见她问起,讪笑:“被蚊子叮了,痒得很,拿毛巾捂捂。”柯荔荔心中疑窦顿生,掰开她手:“我看看,要是毒蚊子咬的,得抹点清凉油。”
梅朵刚想捂住,结果看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另一侧肩颈,猜测她是不是看到什么,不由得脸红了,心里暗骂钟奕铭,都怪他,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这么狼狈。
柯荔荔的脸色变了变,无声的回到自己床上躺着休息去了,梅朵这才松了口气,翻了个身继续看她的。
等了两天,司徒慧蓝那边不见动静,钟奕铭暗想,到底她有没有看到自己和梅朵在餐厅里吃饭呢?丁骁应该不会认错人,可餐厅所在的那栋大厦集餐饮购物娱乐于一体,至少有上千家商户,她未必刚好就会看到。
正琢磨着这事儿,梅朵打电话来找他,告诉他,她已经收到那些衣服。“你喜欢吗?那些衣服,我让我表妹选的。”钟奕铭幻想着梅朵穿上那些衣服的样子,衣服送去之前,他一一过目,不得不说,到底是从小在名牌儿堆里泡大的,程煜在吃喝玩乐方面相当在行,衣服选的都很有品味。
“挺喜欢的,就是……我穿不了那么多,你买太多了。”梅朵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他表妹想的很周到,随着衣服送去的还有搭配衣服的鞋。“没事儿,穿不了明年再穿,那些衣服我都看过,款式比较经典,轻易不会过时。”钟奕铭安慰梅朵,不必有负担。
“谢谢你,也谢谢你表妹。”
“嗯。”
“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不必客气。”他不想让她花钱,她的钱都是一分一分辛辛苦苦打工挣来的。
“那我不收那些衣服。”她不高兴了。
“好吧。”他只好妥协。
和梅朵说了会儿话,钟奕铭几乎忘了时间,直到玫瑰敲门进来,告诉她,媒介部的新企划案例会即将开始,之前他答应了要出席。
“跟薄荷说,让她先主持会议,我一会就去。”钟奕铭说完这话之后,习惯性的挥了挥手。玫瑰领命而去。
眼看会议时间就要到了,钟奕铭不得不跟梅朵说:“我还有个重要会议要开,不跟你多说了,有空再联系。”“哦。”梅朵听说他要开会,自然是不便再打搅,虽不情愿,却也只能挂断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如v,为了榜单,请大家多多留言,25字以上非灌水留言均送积分。
☆、第 21 章
到了约会那一天,梅朵早早打扮好了,往学校门口走,等钟奕铭来接她。一路上,吸引了无数人的视线,路过的男生没有不回头多看她一眼的,甚至有两个人跟了她很久,直到她忽然间站定转身瞪着他们,那两个男生才悻悻而去。抿嘴一笑,梅朵从未像此刻这样觉得解恨。
钟奕铭开车过来,远远看到梅朵站在雁大门口,浅绿色连衣裙外搭白色外套,柔软的秀发披肩,这一身看起来干净清爽,果然她穿什么颜色都好看。
梅朵看到他的车停在路边上,跑过去拉开车门上车,她一上车,钟奕铭就把她抱过来搂在怀里吻,一股似有若无的甜香嗅入鼻息,像是某种香水的味道,已经到了中调。
“el no.5?”钟奕铭笑问,心里却在想,这丫头,她想干嘛,难道不知道这款香水中含有催情成分,他一向不大喜欢和男人约会用这款香水的女人,觉得对方居心不良。
梅朵点了点头:“是我室友的,她说我们学画的人身上都有松节水的味道,不大好闻,让我喷点香水。”她离开寝室的时候,柯荔荔拉着她往她脖子上喷了不少。
“嗯,这款香水虽然经典,可我觉得不太适合你的年纪,等我哪天有空,给你选一款适合你用的香水,年轻女孩儿用点淡香水就好。”钟奕铭又闻了闻她颈间的香味,中和了她身上的少女气息,味道非常魅惑,低头在她脖子上亲了一口。
梅朵带钟奕铭去的是学校附近的一家川菜馆,店家做的基本上都是附近学生的生意,菜价不贵味道却很不错。
拿起菜单让钟奕铭点菜,钟奕铭点了盘水煮肉片,梅朵点了一道酸菜鱼,又点了一道香辣蟹,服务员问他们能不能吃辣,梅朵征询的看着钟奕铭,钟奕铭道:“中辣就可以。”
“你肯定没我能吃辣。”梅朵拿起茶壶倒了杯茶给自己,让服务员给钟奕铭上了一杯白水。街边小饭店的茶叶不怎么样,她知道他肯定不爱喝。
梅朵见钟奕铭打量小店内置,主动道:“别看这里小,菜的味道很好,我跟我同学经常过来吃。”“是吗,都是谁请客?”钟奕铭回转视线,饶有兴趣的问。
“我们通常是aa制,都是学生,没什么钱。”怕钟奕铭误会,梅朵忙道:“这顿我请你。”钟奕铭笑笑:“我会多吃一点的。”梅朵听他这么说,开心得很。
这家的菜比钟奕铭想的要辣,吃到一半他已经辣的满头是汗,梅朵不时递纸巾给他擦汗、递水给他喝:“早知道你不能吃辣,点微辣就好了。”
“我猜你肯定喜欢吃辣一点,所以点了中辣,不过这家的菜真是挺好吃的。”钟奕铭喝了一大口水,才把嘴巴里的麻辣感压下去一点。
“是吧,徐叔叔那时第一次来也说这里的菜好吃。”梅朵看着钟奕铭,觉得很幸福。“你带他也来过?”钟奕铭有点酸溜溜的问。梅朵点了点头:“徐叔叔老请我吃饭,我怎么也得请他一回。”
“你还带谁来过?”钟奕铭认真的看着梅朵。梅朵狡狯的看他一眼,抿嘴微笑:“没有了。”“真的?那个谁,画画儿那个他也没来过?”钟奕铭想起楚云泽就膈应,那个小白脸儿,妄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梅朵听她提起楚云泽,脸色瞬间黯淡下去,默默的夹了一片鱼肉到自己碗里吃。钟奕铭见她不自在似地,以为她和楚云泽还有来往,嫉妒指数蹭蹭蹭的窜至最高值,脸上却不表现出来,故意笑问:“怎么,他得罪你了?”
“他那天把我骂了一顿,说我不自爱。”梅朵既懊恼又窝火,楚云泽那天晚上太莫名其妙了,简直可以用不可理喻来形容。
钟奕铭眉头一皱:“你怎么不自爱了?”梅朵嘟了嘟嘴,委屈道:“我在酒吧打工的事儿他知道了,而且……”梅朵顿住了,犹豫着该不该把学校的传言告诉他,这事儿她不想再提,可是当着他的面,她又忍不住诉苦:“学校传闲话传的挺难听的,说什么的都有,他信以为真,跑来质问我,我没理他。”
“那小子,他还生活在象牙塔里。”钟奕铭听她话里的意思,他俩应该是掰了,给她夹了半只蟹。从前他最不喜欢别人给他夹菜,也不喜欢夹菜给别人,对她却不一样,看到她不怎么动筷子,他就想让她多吃一点。
难道这就是爱情?良辰美景、花前月下是美,饮食男女、柴米油盐也是美,最美的风景也抵不过看到她吃好吃的食物时那种愉快的表情。
“你喜不喜欢吃凉面?将来有机会,我可以做给你吃。”梅朵又给钟奕铭倒了点水。钟奕铭见她笑颜如花,不禁笑问:“你连凉面都会做?”
梅朵点点头:“我会的可多了,除了家常菜,蒸馒头烙饼各种卤味我也会,我妈下午要带学生上兴趣班,晚饭都是我放学后回家做。”“你从多大开始会做这些的?”钟奕铭淡淡的笑。他认识的那些女孩儿,一年也难得进一次厨房。
“十一岁。”梅朵告诉他。她没告诉他的是,那年她爸爸出车祸去世,她妈妈受不了刺激,一下子病倒了,卧床休养几个月,亲友们之前还能来帮帮忙,时间久了没人再来,家里买菜做饭洗衣服都是她,即便后来她妈妈身体好了,她也经常做饭,爸爸不在了,她是妈妈的主心骨。
十一岁……钟奕铭心中默数,那不正是她爸爸遇车祸那一年,还那么小就得肩负起家庭的重担,真是不容易,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处于那样的环境,年幼的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让自己成长起来。
见梅朵眼圈有点红,猜测她大概是想起了什么,无声的握着她的手,把他的温暖传递给她,她抬起头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依恋。什么叫心意相通,他们看到对方的目光,就能体会。
为了哄梅朵高兴,钟奕铭决定露一手绝活儿,让饭店伙计去厨房找个萝卜来。梅朵看着他拿起刀和青皮红萝卜在手里转,像是在刻花,不禁好奇的探头过去看,萝卜渐渐在他手里起了变化,变成一朵萝卜玫瑰,他把花献给她。
“你居然会刻萝卜花,手真巧。”梅朵惊喜的从钟奕铭手里接过那朵萝卜玫瑰。钟奕铭笑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我小时候家里的厨师教的,为了练手指的灵活性,多少年没练了,手有点不听使唤。”梅朵把萝卜玫瑰装到包里,准备保存起来。
“那个……”梅朵想起一件事,觉得还是跟钟奕铭说一下的好。“什么?”钟奕铭征询的看着她。梅朵这才告诉他,他买给她那些衣服,她送了两套给好朋友季采薇。
“就是那个跟你一起在酒吧打工的女孩儿?”钟奕铭对季采薇有点印象。梅朵点了点头。钟奕铭淡淡一笑:“没关系,她看中的就给她好了。”梅朵很高兴,觉得他很善解人意。
两人从饭店出来,走在狭窄的巷子里,雁大对面这一片是老城区,曲里拐弯、路况复杂,汽车根本没法开进去,钟奕铭不熟悉路,只能让梅朵领着他。
他的大手默契的握着她的小手,虽不交谈,彼此却很合拍,偶尔有电动车从身边经过,同时往边上避让。
忽然间,梅朵松开他手,往前走几步,蹲在路边。“干嘛去?”钟奕铭不知道她的用意,跟上她。
“一只小猫。”梅朵指着蜷缩在路边的白色流浪猫给钟奕铭看。那小猫浑身雪白,看起来顶多两个月大。“也许是走丢了。”钟奕铭不会爱心泛滥到看见流浪猫就起了收养的念头。他一向不怎么喜欢猫,觉得猫脾气古怪不说,而且养起来还麻烦。
“它这样在路边蹲着,没准会被过来过往的车给碾死。”梅朵觉得小猫很可怜,想把它送到安全一点的地方。“走吧,路上流浪猫多了,它们的生命力很顽强,会自己找到地方的。”钟奕铭催促她。
“你怎么一点爱心也没有。”梅朵把小猫抱起来,想着先带回宿舍去,找个机会再把它送到宠物商店或者流浪猫狗收容中心,雁京有不少这样的地方。
“你们宿舍里可以养宠物吗,室友不会有意见?”钟奕铭看了看梅朵怀里抱着的小白猫,担心它身上有没有跳蚤。梅朵没搭理她,自顾自往前走。
这丫头……钟奕铭追上她,头脑一热就脱口而出:“不然把它给我吧,我送到我父母那里,反正我父母家花园很大,给它搭个窝就是。”
梅朵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真的?”“当然。”在这种场合下,难道他会说空话骗她?梅朵似乎有点不信,抱着小猫看他:“现在就送去?”“去就去。”钟奕铭可经不得激。
带着梅朵和猫开车回家,钟奕铭把车开进西山别墅自家大院儿里,把车停好以后,让梅朵抱着猫下车。
“我爸妈这个点都不会在家里,把猫给我,我拿给保姆。”钟奕铭从梅朵手里抱走小猫。梅朵还在打量他家的院子,这么气派,占地这么大,这得许多许多钱吧,在她的家乡,别说住了,看也没看过这样气派的庄园,即便在雁京,这样的房子也不是随处可见。
他带自己来了,却连客厅也不带她进去,她有点小伤感,很快自我调节,他应该没想那么多,回家只是送猫,并不是要把她引见给谁,进不进门有什么要紧,这么一想,她也就释然了。
把猫的事情交代好之后,钟奕铭看到梅朵老实站在他的车旁边,走过去:“我都跟家里说好了,猫放在这里你不必担心,保姆会按时喂饭给它吃。”“还要给它洗澡。”梅朵不放心,又嘱咐一句。钟奕铭笑笑:“我家以前养过猫,保姆知道的。”梅朵这才没多话。
“送你回学校?”“嗯。”梅朵点了点头。“走吧。”钟奕铭体贴的替她拉开车门,看着她上车,跟她说,他替小猫想了个好听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会给猫起个什么名字呢?
☆、第 22 章
“叫什么?”梅朵饶有兴趣的问。“既然是你收养的猫,那得跟你姓啊,小猫又那么瘦,更像你了,梅干菜,好听吧?”钟奕铭狡狯的笑,从没发现自己竟这样风趣幽默。
梅朵如何听不出他在嘲讽自己,腹诽一句,回敬他:“它现在在你家,自然应该跟你姓,钟无艳,好听吧?”
这丫头简直是睚眦必报,钟奕铭伸手过去摸摸她脑袋:“还是叫梅干菜吧,我爸养了只威尔士柯基犬叫丽萨**,梅干菜正好可以跟丽萨**做伴儿。”
“一只狗干嘛起名叫丽萨**,柯基犬是什么样子的?”梅朵听都没听说过这种狗。钟奕铭告诉她,那是一种威尔士纯种狗,耳朵尖尖的,脸有点像狐狸,体型矮小,四肢很短,性格非常活泼。
“我爸一个外国朋友家的狗生的,一胎七只,就它是母的,所以起名叫丽萨**,我都叫它小短腿儿。”钟奕铭说起他爸爸养的小狗,话题多了起来。梅朵听得津津有味,望着他:“我听说猫和狗很难和平共处,它会不会欺负梅干菜?”一说话,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想改口可也来不及。
钟奕铭忍住笑:“不会的,小短腿儿脾气很温顺,而且特别聪明,不会欺负梅干菜的。”梅朵道:“那你以后要是回家,记得拍小猫的照片给我看。”
“怎么,你怕它在我家受委屈?”钟奕铭不解的问。“不是的。”梅朵摇头。他怎么那么傻,人家不就是想跟他多点话题,可是他既然想不透,她也不必说出来。
钟奕铭瞧着她有一点点失落的表情,心里有数,却不点破,喜欢的就是这种欲言又止的感觉,什么都说开了反而少了种神秘感。
车开到雁大,钟奕铭把车停在学校门口,步行送梅朵回宿舍。学校的夜晚人来人往很热闹,离女生宿舍越来越近,路上依依吻别的情侣也越来越多。
一辆车忽然从身后开过来,钟奕铭反应很快的搂着梅朵往里一揽,把梅朵吓了一跳。“开车的是谁,这么冒失。”钟奕铭嗔怪的说。
梅朵远远见是一辆红色跑车,犹疑的自语,难道是柯荔荔的车,她进大学的时候,就经常开着一辆火红色的阿尔法罗密欧。
意识到他的手还放在她腰上,她不落痕迹的往边上闪了闪,半晌才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拿出一本书给他:“这是我常看的一本,最近出了简体版,送给你。”
钟奕铭接过去一看,墨绿色封面上印着“未央歌”三个字。“你看过这本书吗?”梅朵望着钟奕铭的眼睛,满含期待。钟奕铭摇了摇头。
“你可以看看,这书写的很平和,能让人心里平静,我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会翻几页。我还去校史馆看过我们学校西南联大时期的老照片,很有感觉。”梅朵说完这话,往女生宿舍的方向跑去。
钟奕铭看着她的背影,心头隐隐的惆怅,有种茫然不知头绪的感觉,理智告诉他必须远离梅朵,可感情上实在放不下。
就像手里这本《未央歌》,他明明是看过,却在刚才那一刻撒了谎说没看过,他是诧异,她竟然也会喜欢这本写于半个多世纪以前的书,书里舒缓隽永的叙述,早也不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喜欢的调调儿。
“梅朵——”他忽然叫住她。梅朵听到他叫,停下了脚步。月色下她的神态像极了书里写的那个女孩儿,那个恬静优美、被誉为校园中最美的玫瑰的女孩儿,徜徉在他梦里的女孩儿。
他走到她面前,轻抚她脸颊,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谢谢你送我这本书,我会看的。”梅朵很高兴,握了下他的手,他反握住她的小手,用力揉了揉。
两人依依不舍,梅朵的心中被一种浓的化不开的情意包围,和那时跟楚云泽相处的平淡心情不一样,跟钟奕铭在一起,她的心经常如小鹿乱撞。
眼看着女生宿舍的大门就在眼前,梅朵想穿过树丛抄近路,却不料胳膊忽然被人捉住,紧跟着有人把她拖进树林里。
梅朵刚要呼救,看清了对方是楚云泽,心中又是一紧,克制住紧张的情绪,质问他:“你要干什么?”楚云泽直视着她的眼睛,半晌才道:“梅朵,你为什么非要毁掉自己不
可?”
梅朵不知道他何出此言,不解的问:“你又怎么了?”“刚才带你出去又送你回来的男人是钟奕铭吧,你被他包养了?”楚云泽听说了有人买了很多衣服送给梅朵的事,此时见她衣衫靓丽,更加确信无疑。
“原来在你眼里,恋爱等于包养。”梅朵不客气的回敬一句。楚云泽冷哼一声:“钟奕铭家里是什么背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那个阶层结婚都找门当户对的,梅朵,他只是玩弄你,不会给你未来的。”
梅朵心里气苦,不想跟他多费唇舌,转身就要走。楚云泽却不让她走,挡住她去路:“你有学历有才华,为什么要自甘堕落?钱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梅朵见他一脸的愁苦,只得跟他解释:“他没有包养我,我跟他就是正常的恋爱,他又没结婚,为什么你们非要用包养这么难听的字眼来说我们,我也没有在酒吧坐台,我在那里推销啤酒而已,靠自己劳动挣钱,我不觉得丢人。”
“有几个正经女孩子会跑到酒吧里推销?你做这份工作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名誉?还有,那里什么人都有,万一……”楚云泽始终说服不了自己,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去干什么不好,非要跑到酒吧里推销。
对这一点,梅朵无法解释更多,现在想想,也是有点后悔,当初头脑一热,只觉得这份工作时间宽裕,赚的也多,也就没多考虑,如今才知道,很容易引起别人误解。
“反正我没做过什么丢人的事。”梅朵低着头,抓紧了背包的包带。“那钟奕铭呢,你非得跟他在一起不可?你知不知道学校传的多难听,说你先是被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包养,现在又找了一个年轻的……”楚云泽说了一半就不忍心再说下去,对梅朵,他是怎么也狠不下心,相信那些谣言。
梅朵抬起头看他,眼神冷冷的:“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又不是为别人活着,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要在一起,就这么简单。”说罢,她转身而去。
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楚云泽愣在那里,咀嚼着梅朵的话,心上像是**了一把刀。他能感觉到,梅朵已经爱上别人了,再也不可能回到他身边了。
这天下午,司徒慧蓝到徐家去找钟淑怡。作为介绍人,钟淑怡一直很关注侄子和司徒慧蓝的交往,司徒慧蓝正是深知这一点,才想到要先找她。
登门拜访不能空手,司徒慧蓝带了礼物,钟淑怡热情的把她迎进客厅,对这个未来的侄儿媳妇,她是一百个满意。
“钟阿姨,好久没来看您,我今天正好有空,顺道过来看看。”司徒慧蓝和钟淑怡一起坐在沙发上,拉着她的手,闲话家常。
钟淑怡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狗,笑道:“你们这些孩子,一忙起来就不见人影,奕铭也是这样,忙起来一个月也想不起来给我打一个电话,还是我家贝尔最好,整天陪着我。”
“贝尔越长越漂亮了,我记得那时奕铭刚从朋友那里抱他来的时候,它才比拳头大一点。”司徒慧蓝想伸手摸摸小狗的毛,谁知道小狗竟不领情,冲着她直叫。
“对了,你跟奕铭最近怎么样?前几天我去我哥家,还跟我嫂子谈到你俩的事。”钟淑怡热心的问起。“还好吧,他工作太忙,经常抽不出时间。”司徒慧蓝有心要把上次看到的事透露给钟淑怡,却不愿说的太直接。
钟淑怡观察她表情,见她似乎有点怅然若失,替自己侄子说好话:“慧蓝啊,奕铭的脾气你知道,他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性格太端正,在女孩子面前有点拘束,你给他一点时间,他会好好跟你相处的。”
性格太端正……您也真会说,司徒慧蓝腹诽不已,您侄子什么德行您会不知道?他在女孩儿面前哪里会拘束,遇上他喜欢的,不要太轻佻好不好,大庭广众之下就跟那女孩儿打情骂俏。
“可能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吧,我总觉得他对我不怎么感兴趣,而且我听人说,他最近跟个女孩儿走的挺近的。”司徒慧蓝故意挑起这个话题。
钟淑怡一听这话可气坏了:“谁说的,你不要相信这种瞎话,奕铭不是那种脚踏两条船的人,谁说的,我要去修理他。”她最疼的侄子,谁也不能说他坏话,钟淑怡此时的表情颇有些不可侵犯,仿佛不把那个造谣者揪出来不罢休。
“您可以问他那**朋友,他那**朋友准知道这事儿。”司徒慧蓝隐隐记起来,看到钟奕铭和那女孩儿那天,在停车场似乎看到丁骁的车。
不管他会不会碰巧遇见,他们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儿,整天在一起鬼混,彼此很难有秘密。
钟淑怡听司徒慧蓝这么说,心中立刻会意,她肯定是知道了什么,特意跑到自己这里来诉苦,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替她出面查证这件事,这丫头心眼儿倒是不少。
不动声色,钟淑怡淡淡一笑:“行,改天我问问,对了慧蓝,你难得来一次,不如就留在我家吃饭,你徐叔叔的朋友送了一筐大闸蟹过来,我让厨房蒸几只,晚上一起吃。”
“不了,钟阿姨,我不方便叨扰的。”司徒慧蓝目的已经达到,起身告辞。钟淑怡没有再挽留,送她到门口,看着她的车开出院子。
打电话给钟奕铭,钟淑怡在电话里叮嘱他,务必到她家来吃晚饭,她有话要跟他说。钟奕铭虽然有些诧异,立刻就想到,八成是司徒慧蓝到她那里说过什么了。
夜晚,徐天朔在外有应酬,没有回家吃饭。钟家姑侄俩对坐吃螃蟹,有些日子没见,钟淑怡看到侄子特别高兴,就跟看到自己儿子一样高兴,这要是自己孩子,那该有多好。
“吃蟹黄,蟹黄好吃。”钟淑怡小心翼翼的把蟹黄挑出来放到碗里,端给钟奕铭。“不用了,姑姑,您自己吃呀。”钟奕铭跟她客气。
他小时候每次到姑姑家吃饭,姑姑都把他照顾的很周到,相比之下,他妈妈则严厉多了,从他有印象起,妈妈没有喂过他吃饭,姑姑喂他吃饭的情形,他倒依稀记得。
钟淑怡看着他,心中叹息:“你这小子,越大越难见到了,你妈妈说,你十天半个月也难得回家一次,到底在穷忙些什么?”
钟奕铭讪笑:“还不都是公司里的事,这一季的新楼盘已经开始发售,销售业绩尚未达到预期,我爸让我多盯着点儿,相比之下,海南分公司有姑父亲自督阵,同期业绩倒是超过了雁京。”
“我不是问你生意上的事,是问你的私事,你跟慧蓝相处的怎么样,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钟淑怡把话题往她想知道的方面引导。
“还好……结婚不急。”钟奕铭觉得自己并没有到急着结婚的年龄,二十八岁,在雁京这样拥有众多大龄未婚青年的大城市来说,也不算很大。
“我怎么听说你最近跟另一个女孩儿走的很近?”钟淑怡试探的问。钟奕铭眉头一拧,反问一句:“您听谁说的?”
“你甭管我听谁说的,人家都看见了。”钟淑怡目光狡狯的观察侄子的表情,猜到司徒慧蓝所言非虚,他在别人面前或许可以隐瞒,看着他长大的姑姑却是深知他脾性,拍了拍他的肩,让他实话实说,别等她严刑逼供。
作者有话要说:丁骁耳朵热了。
☆、第 23 章
“谁看到了?”钟奕铭很机敏的反问一句。钟淑怡微微一笑:“还有谁,你那些兄弟发小儿、狐朋狗友根本经不起敲打,我一问就招了,丁骁、程铮、陆诚睿……”
丁骁!钟奕铭差点气得喷饭,那小子平时看着嘴挺紧的,怎么这么经不起盘问,嘴一秃噜就什么都说了。钟奕铭在心里把丁骁骂了几遍,害得丁骁在俱乐部跟朋友打台球时耳朵莫名发热。
“您甭听他们胡说,这事儿不是您想象中那样。”钟奕铭没想到自己和梅朵的事这么快被家人知道,思忖片刻,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对梅朵身世的猜测说出来。
说了,无疑会让姑姑伤心,可不说的话,万一她们知道梅朵的存在,对她有了误会怎么办?何况姑姑从小疼爱自己,自己这样欺骗隐瞒终究于心不忍。
“姑姑,您让我查的那个跟姑父有来往的那个女孩儿,我已经查到了。”钟奕铭决定摊牌。钟淑怡没想到他忽然会提起这件事,表情微微一怔,随即道:“结果怎样?”
钟奕铭把梅朵的情况大致跟钟淑怡说了说,又说出自己的猜测:“种种迹象让我不得不猜测,梅朵是姑父的亲生女儿。”
“你说什么?”钟淑怡怒不可遏,捂着心口,一口气上不来,气昏了过去。钟奕铭吓了一跳,赶紧叫人,把钟淑怡抬到客厅休息。
又是掐人中、又是吸氧,好歹让钟淑怡缓了过来。“打电话给徐天朔,叫他回来!”钟淑怡愤怒的指着电话,叫保姆。保姆从未见到女主人如此盛怒,吓了一跳,哆嗦着打电话。
半小时之后,徐天朔赶回家里,看到妻子脸色苍白的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而钟奕铭站在一边,赶紧走过去扶着妻子:“淑怡,你怎么了?”
“徐天朔你个坏良心的,你背着我在外面有了私生女,瞒我二十多年……我跟你没完……”钟淑怡见到丈夫顿时火冒三丈、气怒攻心,眼泪止不住的下落。
徐天朔听她骂的莫名其妙,问钟奕铭:“你姑姑这是怎么了?”“姑姑知道了梅朵的事。”钟奕铭审视的看着徐天朔,却见他一脸疑惑。
“没来由的,你说什么私生女,谁有私生女了?”徐天朔问妻子。钟淑怡见他否认,怒道:“你!你敢说梅朵那丫头不是你的私生女?不是你女儿你那么关心她,每年都去四川老家去看她?”
徐天朔一听就知道这是个误会,烦恼道:“谁跟你说梅朵是我女儿?纯属造谣!梅朵家在四川,我一直生活在雁京,她怎么可能是我女儿,再说,我跟你结婚二十年,婚后对你怎么样你心里难道没数,我哪里会冒出这么大个女儿出来。”
钟淑怡听他这么说,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可侄儿的话更让她深信不疑,问徐天朔:“那你说,你跟她什么关系,怎么对她那么关照?”
“梅朵的爸爸是我一个老朋友,走得早,只留下这么个女儿,梅朵她妈妈又有病,我多关心关心她怎么了。”徐天朔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向妻子解释。
钟淑怡摇了摇头:“不对!梅朵今年二十一岁了,奕铭说你从她十岁起就开始往她家跑,如果真是朋友的女儿,你何不对我言明,这些年藏着掖着是为什么?难道我会容不下你朋友的孤儿寡母?”
“不是怕你误会么,再说这事儿也没必要叫你知道。”徐天朔安抚妻子的情绪。“原来在你眼里,我是一个气量狭小的人,一点点事情就会误会。”钟淑怡越说越伤心。
“好了好了,你别生气了,当着孩子的面别说些有的没的。”徐天朔不想跟妻子在妻子侄儿面前吵。钟奕铭见此情状,不好多留,只得告辞而去。回家路上,打电话给丁骁。
“你丫个大嘴巴,碎嘴子!”钟奕铭劈头盖脸就是一句骂。丁骁半天回不过神儿来,笑骂:“炸了庙了?你小子吃枪药了吧?”
“谁让你把梅朵那事儿跟我家里的人说,不就是叫你瞧见我跟她吃饭了吗,你怎么就那么上赶着替我吆喝?我又没睡你情儿,你背后跟我使什么绊子!”钟奕铭一通牢骚骂丁骁。
丁骁气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都哪儿跟哪儿,回骂他:“你他妈抽风呢吧,还是在娘们儿那里受了气出来撒野?我什么时候跟你家人说你那档子破事儿了。”钟奕铭那家伙,他肯定是有病,病的还不轻。
“不是你说的,我姑姑怎么会知道?就你看见了,除了你还有谁!”钟奕铭也觉得丁骁不该是那种嚼舌头的主儿,可自己姑姑这么快知道,没人通风报信是不可能的。
丁骁此时算是理清了思绪,看来他和梅朵的事已然东窗事发,澄清:“我可以发毒誓,我什么都没说,这事儿难保不是司徒慧蓝说的。”
他这么一说,钟奕铭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是错怪了他,软了气势:“你真没说?”“你大爷的,就是我说的!”丁骁没好气的把电话给掐了。
穿开裆裤时就认识的发小儿,丁骁是什么脾气,钟奕铭自然心知肚明,几十年的铁哥们儿,生气也只是一时,不至于跟他记仇,可是从丁骁的话里传递的信息,他就不能不生气了。
司徒慧蓝那个女人,跑到姑姑面前说是非也就算了,还赖到别人头上,让他差点误会朋友,当真可恶。
回到家里,钟奕铭打电话给梅朵,谁知道怎么打也打不通,只得打电话到她寝室。她室友接的电话,钟奕铭问她梅朵去了哪里,怎么电话也不接,室友告诉他一个惊人的消息,梅朵被送进了医院。
去医院了?钟奕铭顿时心急如焚,这边刚摆平了他姑姑,那边那个小祖宗怎么好好的会住院?问清了医院地址,钟奕铭匆匆开车去医院看梅朵。
医院病房门口,梅朵正坐在走廊上挂葡萄糖,季采薇在一旁陪着她。见梅朵无精打采的样子,钟奕铭心疼的直抽抽,走过去扶着她肩:“怎么好好地会来挂水?”
梅朵看到他来,心里一暖,顾不得季采薇就在边上,攥着他的手:“我也不大清楚,医生说是血糖低、免疫力下降。”
钟奕铭见走廊上病人太多,根本不能好好休息,松开梅朵的手去找医院的服务台,让他们给梅朵安排一间豪华病房。
不一会儿,钟奕铭带着护士来找梅朵,告诉她,已经替她安排了病房。季采薇一听说有地方可以睡觉,忙把梅朵扶起来,跟着她一起上楼。
病房里,梅朵告诉钟奕铭,入冬以后天气渐渐冷了,晚自习的时候她也没注意添衣服,可能是有些感冒了,所以打工的时候才会在办公室里晕倒了,幸好同事及时把她送到医院。
季采薇正在打量病房的装修,见这里豪华的像个宾馆,不禁赞叹,有钱果然是好,什么都能享受最好的。
听到梅朵的话,她插了一句:“什么呀,你就是长期营养不良外加太拼命了,你一个实习生,他们经常让你加班加点,你居然也任劳任怨,换了我,才不干呢。”
钟奕铭听到她牢骚,回望着梅朵,见她苍白的小脸没什么血色,似乎比之前更瘦了,一双眼睛大而憔悴,更心疼了:“以后别加班了,让你去工作只是增加社会经验,又不是叫你去拼命,吃过饭了没有?”
“吃过一点。”梅朵有气无力的说。“我还没吃。”季采薇又插了一句。钟奕铭忍住笑,按铃叫护士,让她去准备丰富的晚餐给两个女孩儿吃,梅朵那时坐在湖边啃馒头的情形,他到现在还记得。
豪华病房的晚餐就是丰富,护士把餐盘摆到梅朵和季采薇面前,两个女孩儿皆是眼花缭乱,这么多,够四个人吃了。
正好梅朵的葡萄糖也挂完了,护士替她把吊针拿走,嘱咐她晚餐不可以吃的太多,以免消化不良。梅朵刚挂完吊针,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季采薇则不管不顾狼吞虎咽,为了陪梅朵来挂针,她已经饿了一晚上。
钟奕铭在一旁看着梅朵,见她瘦削青白的手背上似乎肿了起来,握着她的手:“你在医院里住两天,把身体养好了再回学校。”梅朵嗯了一声。
季采薇知道他俩有话要说,吃完以后就跟他们告辞:“梅朵,我明天下了课就来看你。”梅朵跟她摆了摆手,目送她离开。
等季采薇走了,梅朵才勉强撑着坐起来,靠在钟奕铭怀里,没有亲人在身边,他就像她亲人一样,让她觉得亲近、可以依靠。
钟奕铭轻抚她的背,觉得她乖巧的样子很让人心疼,嘱咐她:“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整天啃馒头吃泡面,难怪你会晕倒。”梅朵枕在他肩上:“知道了。”
两人抱了一会儿,钟奕铭才道:“我姑姑已经知道你了,刚刚跟我姑父大闹了一场。”“真的?那她是不是误会了?”梅朵翘起脑袋,紧张的问。
“已经跟她解释过,但是她相信不相信还很难说。”钟奕铭轻抚梅朵的头发。梅朵握着他的手:“你得好好跟阿姨解释解释,我和徐叔叔不是那种关系,徐叔叔是我爸爸的朋友。”
看到她着急的样子,钟奕铭可以确信,她还不知道徐天朔跟她的真实关系,事实上,虽然刚才徐天朔矢口否认,却没有打消钟奕铭之前的怀疑,若真是朋友之女,何须隐瞒这么多年。
“梅朵,我姑父是不是每年都会去你家看你?”钟奕铭想了想,决定从梅朵这里试探。梅朵点了点头:“是啊,他每年都去的,每次都给我带很多文具、衣服,还有好吃的。”
“你爸爸去世以前的呢?他去过没有?”钟奕铭追问。这是个节点,基本可以判断徐天朔和韩静姝恢复来往的时间。
“好像没有。”梅朵仔细回想,“我记得徐叔叔第一次去是在我爸爸葬礼过后,他到我家来,跟我妈妈说,他跟我爸爸上大学的时候是好朋友,我爸爸是在成都上的大学,而且他还有跟我爸爸合影的照片。”
“哦?真的是这样?”钟奕铭心中疑惑顿生。照这么说,徐天朔跟梅朵爸爸果然是大学好友的话,那么之前有些结论就可以推翻。他依稀记起来,以前曾看过梅朵爸爸的简历,他毕业于成都某大学的建筑系,自己和仲禹倒真是忽略了这一点。
梅朵点了点头:“我爸爸妈妈都是在成都上的大学,妈妈后来因为哮喘复发退学回了老家,爸爸毕业后去老家找她,两人后来结婚了。”
钟奕铭半天没有说话,梅朵望着他,见他视线缓缓移向自己,和他四目相对。察觉到梅朵的期待,钟奕铭心中很动容,可又觉得如果放任这种温柔蔓延,激情将会把他俩燃烧殆尽,只得轻轻在她脸颊上亲了亲,蜻蜓点水一带而过。梅朵的目光黯淡下去,他这分明是在逃避。
☆、第 24 章
“晚上一个人住在这里会不会怕?”钟奕铭轻握着梅朵柔弱的肩膀。梅朵凝视他一眼,目光如尘:“还好吧。”
“那我就不在这里陪你了,我得回去,我手头有个大项目,得尽快准备资料。”钟奕铭找了个理由想要离开。跟她离的越近,他越自责,无法再面对她纯真的仰望,要不是自己诱惑了她,她怎么会对自己如此依恋。徐天朔说得对,若是不能给她未来,这样下去,只会害了她。
梅朵无声的望着他,眼睛里尽是酸楚,哽咽着点了下头。既然他不愿,又何必勉强,他俩的交集,本就是一个错误。
强忍不舍和心痛,钟奕铭在梅朵肩头轻握:“等我……等我解决了一些事情,再来找你,这段时间,好好照顾自己。”说罢,他起身离开,带好病房的门。
相思入骨、有情难诉,一种无奈始终在两人之间盘旋,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坐在车上,钟奕铭思量再三,打电话给司徒慧蓝,过了很久才有人接电话。“慧蓝……我们分手吧。”钟奕铭的声音听起来消沉却带着坚定。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
“你打错了。”声音冷冷的,挂断了电话。钟奕铭再打过去,始终是忙音。
钟奕铭愣在那里,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接电话的人就是司徒慧蓝本人,可是,她拒绝跟他对话。
想了想,钟奕铭让司机把车转了方向,往司徒慧蓝家的方向开。
司徒家小楼,面对匆匆而来的钟奕铭,保姆虽知道他是司徒慧蓝的男朋友,可还是禁不住好奇他的深夜来访:“钟先生,这么晚……大**已经睡下了。”
“我知道她还没睡,找她有点事。”钟奕铭并不理会保姆的疑惑,直奔二楼司徒慧蓝的房间去。
果然,房间里还有灯光,钟奕铭推门进去,看到司徒慧蓝正披着衣服坐在被窝里,借着台灯的光看书,走进去把门关好。
“你怎么来了?”司徒慧蓝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想从床上下来。钟奕铭按住她:“不用起来,我说几句话就走。”司徒慧蓝满眼疑惑的看着他,心里揣测他深夜登门的目的。
钟奕铭理了理思绪,还是决定及早跟她摊牌,与其彼此煎熬,不如当机立断。“慧蓝,有件事情我早就想跟你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趁着今晚,我们谈一谈。
司徒慧蓝眼皮一抬,用眼角瞥着钟奕铭,态度冷了下来:“你想说什么?”钟奕铭搬了她梳妆台的凳子,坐到她对面:“我前段时间认识了一个女孩儿,我很喜欢她,相信这件事你也已经知道了,所以我今天冒昧前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咱俩必须分手。”
虽然心中早有预感,司徒慧蓝听到他这番话依然无法不生气,偏过头,吐了口气:“我以为你只是一时糊涂,给了你这么长时间考虑,以为你会迷途知返,没想到你竟然……你这么做,想过后果没有?”
“我想过了,不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自己承担。”钟奕铭早把这事想了千百遍,也猜到最坏的结果是什么,自己若是犹豫不定,心爱的人也要跟着受煎熬。
司徒慧蓝默然不语。钟奕铭见她沉默,态度却是出奇的冷静,知道她性格一向如此,心里哪怕翻江倒海,也要装作波澜不惊,只得主动道歉:“对不起,我知道你生气,可事情已经成了这样,我要是拖着不说,对你更不公平。”
司徒慧蓝这时候才转过脸,怒视他:“我不想在两人都不冷静的情况下跟你谈这件事,你现在是昏头了!”趁着他不注意,抓起床边的书狠狠的砸在他脑袋上、脸上。
钟奕铭额头一阵疼痛,却没有退缩的意思,不等司徒慧蓝说话,他站
起来,颔首:“对不起,我不奢求你谅解,只希望你成全。”
等他走了,司徒慧蓝把手里的书扔到门上,气的胸口不停起伏。本以为钟淑怡出面事情会有转机,哪知道他竟然鬼迷了心窍,气愤过后,司徒慧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下一步对策。
离开司徒家,钟奕铭走进黑暗里,司徒慧蓝刚才的态度让他知道,他单方面的提出分手,她肯定不会痛快答应,而他俩之间的问题不解决了,他就不能再自欺欺人的跟梅朵来往,最终,他决定趁着年底工作最忙的时候让自己炽热的感情降降温。
梅朵第二天就办了出院,尽管护士告诉她,钟奕铭已经替她预付了一周的住院费,可她还是不想再在这个环境呆下去,这里会让她对他心存幻想。
大学的最后一年,因为不用打工,她比以前清闲了许多,自从她病了一次,公司不再安排她加班,只要她完成实习生该完成的工作,便可以自己自由安排时间。
她有了更多精力投入插画创作,几乎整天泡在图书馆里看各种各样的插画册,揣摩技巧。很多网站上都会有插画比赛,她也报名参加过,有两次还拿到了不错的名次,这让她信心倍增。
放在纸盒里那朵萝卜花已经枯干萎缩的不成样子,梅朵每次看到它,心里都会一阵难过,可难过归难过,她还是舍不得扔。
圣诞平安夜,有男朋友的室友们都出去约会了,寝室里只剩梅朵和季采薇。季采薇望着窗外的雪景,向梅朵道:“与其在这里呆着,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今天学校破例推迟了熄灯时间。”
“好啊。”梅朵听到提议从床上坐起来,换衣服。她穿了一件厚厚的红色大衣,季采薇穿了一件白色羽绒服,两人一同离开寝室。
走在街道上,到处悬挂着圣诞彩灯,很是热闹。季采薇道:“雁京到底是大城市,圣诞节很有气氛,不像我们乡下,到了晚上四周黑灯瞎火。”“我们那里也不热闹,没有这种气氛。”梅朵看到街对面的商店门口堆了一个大雪人,拿出手机拍了一张。
“你跟钟奕铭怎么样了?”季采薇忽然问起这件事,她已经好久没看到钟奕铭来找梅朵。梅朵摇了摇头:“我跟他没什么的。”
“没什么他会到医院看你,还给你买那么多衣服?梅朵,其实你不必有顾虑,找个有钱的男朋友是你的本事,不要理会某些人的闲话。”季采薇以为梅朵是受不了那些关于她傍大款的传言。
漂亮女孩儿的是非就是多,梅朵的一举一动不仅男生们关注,女生们也在悄悄关注。特别是钟奕铭让人送衣服给她那次,整个寝室都轰动了,因为那些衣服每件不仅一水儿的名牌,而且非常漂亮时尚,大家都很羡慕。
“也不是因为那些,是我跟他之间差距太大,齐大非偶。”梅朵自怜的说。事实上,这些日子以来,她经常想这件事,觉得钟奕铭固然是喜欢她,只怕也有点嫌弃她的家世,不然对她的态度不会那么奇怪。
季采薇捏捏梅朵的手:“你干嘛要这么想,威廉王子的女朋友也不过是他一个大学同学、挪威王妃、约旦王后都是平民,那个钟奕铭他又不是王子,凭什么比皇室谱儿还大。”
“他妈妈是少将级别的军医,他姥爷以前也是将军。”梅朵听钟奕铭无意中说过他的家庭,帮她买衣服的他的那个堂妹,父亲就是官员。
季采薇吐了吐舌头,心说原来还是高干子弟,难怪跟别人不大一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像是高高在上,又像是心不在焉。
可梅朵现在最需要的是安慰,于是季采薇道:“我觉得他对你挺好的,特别是那次到医院看你,我都感动的掉眼泪。”梅朵见她假装抹眼泪,忍不住笑,伤感的情绪却没有得到缓解。
两个女孩在雪地里走了很长时间,季采薇渴了,去买奶茶,梅朵站在路边等她。钟奕铭的车从她身畔经过,她也没有注意,季采薇把奶茶递给她,她捧着热热的奶茶喝了一口,身体顿时暖和了不少。
“那边有个圣诞老人正在发糖果,我去要一些,你去不去?”季采薇兴致勃勃的指着路对面的快餐店。梅朵摇了摇头:“我不去了,我有点累。”“好吧,等我拿了糖果,咱俩坐公车回学校。”季采薇飞快的穿过马路跑远了。
梅朵站在路边,有人拍她的肩,她扭头一看,见是钟奕铭,心顿时狂跳不止,可一想起他在医院里对自己的冷淡,心情瞬间灰暗下来。
见她带着白色绒线帽子,身上穿着红色大衣,应景的衣服很像圣诞夜的精灵,钟奕铭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跟同学一起来的。”梅朵拒绝了,一抬头,却见季采薇在马路对面向自己大力的挥着手,似乎在跟她说,她先坐车回学校了。
“采薇,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梅朵追了几步,却被钟奕铭一把给搂住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梅朵挣脱他,自己往学校的方向走。钟奕铭跟在她身后。
“你春节要回家吗?”钟奕铭没话找话的问。梅朵嗯了一声:“我暑假就没回去,寒假一定得回去了,我不能让我妈妈一个人在家过年。”
“过年是得回家,我也要陪我妈出国看姥姥。”钟奕铭走在梅朵身后。梅朵听到这话,心里沉甸甸的,没言语,感觉到他追上来,跑了两步,就是不想跟他并肩。
钟奕铭见她倔强的偏过小脸,不愿看他,心中叹气,这些日子冷落了她,他心知肚明,可一时之间,他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蓝色盒子,交给梅朵:“有个圣诞礼物想送给你,到你学校去,想给你个惊喜,结果扑了空,所以我把车沿着雁大这一路开,总算没白找。”
梅朵打开一看,是一枚精致的蓝宝石镶钻戒指,尽管是在路灯下,看起来也很漂亮。
“你的手很白,我想你戴蓝宝石一定好看。”钟奕铭替梅朵把盒子装到口袋里。他去商场给父母选圣诞礼物的时候,路过珠宝店,想着给她也买个礼物,一眼看中这枚蓝宝石戒指。她在他心里,怎么想疏远也疏远不了。
梅朵本以为他送的小礼物应该只是些女孩儿喜欢的小玩意,却没想到一出手就是蓝宝石戒指,把盒子掏出来还给他:“不用了,你已经送我很多礼物,这个我不能收。”
他这算什么,暗示她,他心里有她?她宁愿他直接说出来。既然他对她的感情始终不明朗,她又何必一次又一次收他的礼物。
“买都买了,你总不会让我退回去吧。”钟奕铭把盒子塞到她手里,似乎她要是不收,他就能把东西给扔了。
“你何必这样?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梅朵站在原地不肯走。被她这么一说,钟奕铭原先那一丝因为看到她的喜悦情绪荡然无存,只剩惆怅:“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会想清楚……”
一时冲动的跟司徒慧蓝摊牌之后,她没有任何回应,他也没再提过那件事,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会考虑,自己和梅朵在一起会不会有未来,让他脱离既定的生活轨道不是那么容易,毕竟他在这个环境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矛盾的心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
梅朵无声的看着他,把盒子还给他:“在你想明白之前,戒指我不能收。”钟奕铭知道她脾气倔,也就没再说什么,默默的把首饰盒揣在口袋里。
想起什么,他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抽出一张白金卡给梅朵:“戒指你不收就算了,这张卡拿去,给你妈妈和你自己买点过年的东西,密码我写给你。”
梅朵看都不看,把卡还给他:“我不要。”他把她当什么人了,难道她跟他在一起就是为了钱,钱她自己可以挣,用不着他给。
“梅朵,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钟奕铭从未见过脾气这么倔的女孩儿,他的种种好意她都不领情。梅朵别过脸,颇有点委屈的神情,于是钟奕铭不忍心再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双十一小剧场
男主:收下吧,亲,这一款戒指不仅包邮还有赠品送,过了今天就不是这个价了,半小时内你不要,我就送给别人了。
女主:……不是说全场半价吗,我怎么看前几天的价格跟今天差不多呀?
男主:亲,别家都是仿的,我这个是正宗克什米尔的矢车菊蓝,不信你看,蓝的跟蓝墨水似的。
☆、第 25 章
步行到雁大女生宿舍楼下,两个人身上已经积了一层雪,钟奕铭轻轻拂去梅朵脸上的雪花,她粉嫩的嘴唇看起来那么柔软,让他不禁想起第一次吻她时的感觉。
手捧着她的小脸,他低下头想吻她,就在他要吻到她唇上的时候,她抗拒的推开了他,明眸里亮晶晶的湿润,她深深的看他一眼,转身走了。他没有去追,在原地站着,看了她很久。
梅朵站在女生宿舍窗口,从窗帘的缝隙里往外看,看到钟奕铭还站在那里,心痛难言,泪水悄悄地滑落。
季采薇走过来,好奇的抻着脖子看一眼:“他怎么还不走呀,雪地里站着装圣诞老人啊,感冒了怎么办,你叫他上来呀。”梅朵一甩手拉上窗帘:“不理他!”季采薇挠挠下巴,不明白他俩这是怎么了,明明相爱却要闹别扭。
梅朵从抽屉里找出那朵枯萎的萝卜玫瑰,打开窗户照着钟奕铭扔过去。钟奕铭没防备,差点被砸中脑袋,幸好他闪得快,萝卜玫瑰落在雪地上,他捡起来看看,认出这团东西正是那时他刻给她的萝卜花,却不料她保存了这么久,心中愧疚顿生。
季采薇到底按捺不住,忍不了十分钟就跑到窗口掀开窗帘去看,钟奕铭已经走了,叫梅朵:“你来看呀,那什么呀?”梅朵动也不动,季采薇把她从床上拽起来拉到窗口,两人一起往外看。
梅朵惊讶的发现,昏黄的路灯下,空荡荡的走道上,一片没有人踩过的积雪上,有人画了一颗大大的心。
“是不是他画的?他还挺浪漫的。”季采薇傻呵呵的笑,拿手机对着那颗心拍了几张。梅朵并不理会,脱了衣服钻进被子里看书去了。季采薇坐到她身边:“你干嘛不理他呀?”梅朵不说话。
季采薇捏着她脸蛋两边一拉:“说话!”梅朵这才道:“是他不理我。”“怎么会,他都来找你了,明明是你不理他。”季采薇觉得钟奕铭对梅朵挺殷勤的,送到宿舍楼下了还舍不得走,非得多看一会儿。
“说了你也不明白。”
“你不说我怎么明白,说,我给你分析分析……”
“他让我再给他点时间,他要想清楚,想好了再来找我,想不好就不来了。”梅朵委屈万分,觉得钟奕铭这分明是吊着自己,既不说分,也不说合。
季采薇眉头微微一皱,手托下巴:“据我想,他应该是顾虑他家里,你不是说他家不仅有钱还是高干嘛,一般这样的家庭都挺挑剔的,你无权无势,他父母有可能会看不上你,所以他才拿不定主意,是继续跟你好,还是远离你这个大麻烦。”“谁是大麻烦,我也是有自尊心的,才不稀罕他呢。”梅朵没好气的嘟囔。
季采薇笑道:“对他来说,你就是个大麻烦,你自己也说了,你俩之间差距很大,可他又这么喜欢你,所以他才会矛盾。你就给他点时间好了,得来太容易的东西,很难会珍惜,爱情也是这样,越不容易得到的,越长久。”梅朵听她这么一说,心里的惆怅倒也消了一半,感情这回事不能勉强,自己实在不必上赶着。
回到家里,钟奕铭脱掉外套扔在沙发上,把首饰盒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到厨房的冰箱里。在雪地里冻了一晚上,鼻涕直流,他无所谓的抹了一把,摊开手心看看,那朵蔫掉的萝卜花,此时看起来很像一颗鲜红跳动的心。
寒假过后,梅朵回到学校,带着几幅作品去一家杂志社应聘插画师,对方很欣赏她的才华,当即表示愿意跟她订一份合同,只要她每个月替他们的杂志画几幅插画,就可以得到不错的报酬。
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梅朵辞掉了先前寰宇集团下属公司的工作,决定离钟奕铭远远地,不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钟奕铭从仲禹那里得知梅朵已经辞职的消息,心绪难平。已经两三个月没有跟她联系,可是他一刻也没有忘记她,仔细回想,跟她认识这大半年,她的确带给他很多烦恼和痛苦,可跟她给他的欢乐比,都是微不足道。
这天下午,梅朵正在画室里画画,徐天朔打电话给她,告诉她,他和妻子钟淑怡一起来看她。
徐叔叔的太太来了?梅朵心里一惊,赶紧收拾东西出去,不能让他们等急了。不仅如此,她还是钟奕铭的姑姑,平常听钟奕铭提起她时的语气,不难知道,他和他姑姑感情很好。
钟淑怡坐在车里,远远看着一个女孩儿跑过来,猜测她就是梅朵,从车里下来,等梅朵过来了,叫她阿姨,她细细的打量眼前这个女孩儿。
眉如新月、目含秋水,这女孩儿清秀的容貌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更为难得的是,她有一种干净清纯的气质,钟淑怡不禁赞叹,好漂亮的丫头,难怪自己侄子整天围着她转。
钟奕铭的话她事后想过,怀疑梅朵的身世固然是他接近她的一方面,只怕还不是他真正的动机,什么事儿能让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如此热衷,只怕还是因为那女孩儿本身,一看到梅朵,她立刻了然于心,那小子没跟她说实话。
三个人去一家高级餐厅用餐,钟淑怡优雅的举止令梅朵惊叹的同时,也令她自惭形秽,她不知道自己将来是不是也可以变得这么精致高贵,跟这样的阔太太相比,她简直像个不起眼的丑小鸭。
“来,梅朵,不要客气,想吃什么自己夹,我和你徐叔叔都不是外人。”钟淑怡看着梅朵,心里很是喜欢,想着这要是自己女儿该有多好。
梅朵羞涩的向她笑笑:“阿姨,您太客气了。”听钟淑怡问起她妈妈的情况和她在学校的情况,她一一作答。
“天朔要是早点跟我说起你,我早就跟他一起来看你了,这么懂事的女孩儿,看着真讨喜,天朔,我有个想法,不如我们认梅朵当干女儿,你看怎么样?”钟淑怡看向丈夫。
徐天朔乍听她这个提议,有点愣住了,随即道:“好啊,挺好。”眼光看向梅朵,梅朵比他更惊讶。
当了她的干女儿,那自己和钟奕铭岂不是成了兄妹关系?梅朵脑筋转的很快,有点不大情愿,可是钟淑怡盛情难却,她又怎么开口拒绝?
“既然你们都不反对,这事儿就说定了,天朔,哪天你有时间,我们在家里办个party,正式认梅朵当干女儿。”钟淑怡笑容温婉的看着丈夫,却见他表情有点不自然,不由得心里疑惑,可当着梅朵的面,也不好表现出来。
“谢谢您,钟阿姨,我……我受不起。”梅朵终于开口婉拒。钟淑怡却道:“怎么会受不起呢,你这么可爱,认你当女儿,阿姨求之不得,阿姨一直想要你这么个女儿,可惜始终不能如愿……”
说着说着,钟淑怡的眼眶有点湿润,梅朵怕惹她伤心,只得答应:“阿姨,您不要难过,我答应就是了。”
钟淑怡听她松口,不由得眉开眼笑:“这样最好了,奕铭要是知道你成了他的干妹妹,一定高兴得很,天朔,等我选好了日子,你帮我打个电话给奕铭,叫他和慧蓝一起到家里来热闹热闹。”
慧蓝……梅朵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刻聪明的猜测,这会不会是钟奕铭的女朋友,他条件那么好,有女朋友也不奇怪。
怪不得他对自己忽冷忽热,始终像是有顾虑,原来他已经有了门当户对的女朋友,想到这里,梅朵顿感揪心的疼痛。
前两天,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生命中时,意外的收到他一条短信,他告诉她,他在美国出差,短短的几个字让她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思念竟然这么深,他的只言片语就已经能叫她心神不定。
钟淑怡忽然来见她、又提出要认她当干女儿,恐怕也是顾虑她会夹在他和他女朋友中间,破坏那两人的关系。天知道,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扮演的竟然是这样的角色。
钟淑怡见梅朵凝神不语,知道她应该已经领悟到什么,自顾吃菜,不再言语,而徐天朔也聪明的捕捉到这两个女人间平静的较量,忧心的看了梅朵一眼,满含关切。
回到寝室里,梅朵很想打电话找钟奕铭问问,想了想又克制住了,他在美国,要打就是国际长途,想说的话又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还是等他回国以后再问不迟。
曾经因为他的存在而不再单调的生活再次回到原点,只是她的心情却不是一下子就能收回来,尽管迫切的想听到他的解释,她还是说服自己,耐心的等,如果他们之间注定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她也情愿他给她一个了断。
纽约曼哈顿,钟奕铭正在某栋大厦里和生意伙伴洽谈一件跨国并购案,寰宇集团旗下的信托投资公司有意收购该合作伙伴名下的一家金融机构,双方谈判还算顺利,只需在某些细节方面达成一致,即可签约。
为此,钟奕铭踌躇满志,和仲禹对了个手势,仲禹会意,到边上去打电话回国请示董事长钟孝礼。
钟奕铭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透过会议室的落地窗,他的视线下移至街对面的银行,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他惊讶的差点把咖啡洒到裤子上。
“对不起,我失陪一会儿。”钟奕铭用英语跟会议室里的人解释,站起来就往来跑。刚刚那个在自动提款机旁取款的女孩儿,酷似梅朵。
等他追出去,女孩儿已经走到街角,跑过去掰过女孩儿的肩,他才赫然发现这虽是一张亚裔脸孔,却没有梅朵那样明艳的五官。
“对不起,我太冒失了,很抱歉。”钟奕铭举起双手跟女孩儿道歉。女孩儿瞅了他一眼,耸耸肩就离开了。
认错人了!钟奕铭茫然的站在纽约街头,看着川流不息的人**,愣在那里。明明知道不可能在这里遇到她,自己怎么会冲动的扔下一会议室的人追出来?
是想念,日日夜夜煎熬着他的想念,仿佛洪水滔天,一发不可收拾。他可以笃定的回想起之前看到那个与她相似的背影时心脏骤紧的感觉,那一瞬间,狂喜淹没所有理智,如果真是她,他毫不怀疑自己会扑上去拥吻。
仲禹的电话打过来,告诉他,钟孝礼和董事们商议过后通过了他们提交的价格预案,也就是说,随时可以签约。
“太棒了!”谈判成功的喜悦瞬间将一切情绪扫清,钟奕铭站在纽约街头高兴地直想喊叫。
这个项目前前后后他们准备了一年多,到如今终于能初见成效,怎不叫人欣喜若狂,这不仅是他回国后经手的最大项目,凝聚了集团上下很多人的心血和汗水,也是一种荣誉,代表着寰宇集团的信托投资公司在跨国并购方面有了重大突破,此事必将成为国内金融界近期头号新闻。
立刻拨打梅朵的号码,在这个时刻,他很想听到她声音,跟她分享他成功的喜悦,却不料手机里传来的却是关机提示声。
国内还是夜晚,他忽然醒悟过来,不得不暂时压抑住兴奋的心情,往大厦方向走,项目谈成了,准备签约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他要回去和自己父亲商量商量。
会议室门外,仲禹正在打电话,看到钟奕铭过来,把电话给挂了。“给谁打电话呢,这么高兴?”钟奕铭好奇的问。仲禹一向是冰山脸,难得见到他笑,这时候居然笑了,真是稀奇。
“薄荷。”仲禹没有隐瞒,脸上仍挂着笑意。“干嘛给她打?”钟奕铭话刚一出口,立即意识到自己问的有多白痴,他身边最亲近的心腹,他居然不知道人家在谈恋爱,这老板当的真不称职。
“晚上我们一起去喝酒,不醉不归。”钟奕铭拍了拍仲禹的肩。“行。”仲禹的心情和钟奕铭一样高兴。
纽约的夜晚五光十色,一阵呼啸而过的警车鸣笛声将钟奕铭自梦中惊醒,他坐起身看看窗外的夜色,一轮明月悬挂天边,正是大多数人睡梦正酣的时候。
躺回被子里,他回想起刚才凌乱的梦,不由得睡意全消。他又梦见梅朵了,和以前一样,她披散着一头漆黑的长发,像个精灵般裸着白皙的身体和他激情缠绵。这一晚,用缠绵这个词似乎不够贴切,确切的说,他在对她施暴,像嗜血的野兽一样撕咬她血肉。
钟奕铭被自己可怕的梦和潜意识吓了一跳,白天不过是看到一个与她相似的背影,夜晚竟然能化身恶魔,在梦里蹂躏她。
梦由心生,他心里对她的渴望几近疯狂。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对一个女孩儿有这样恶毒的念头,到纽约之后,他几乎每晚都会梦见她,用最极端的方式占有她,甚至是粗暴的□,看着她无力的挣扎,体会一种征服的快感。
在他的梦里,她从来都不是温顺的,却又总是臣服在他的淫威之下,鲜血淋漓之后,卑微的喘息,他们之间的□总是伴随着暴力存在。
那么纤瘦那么苍白,带着点无助的可怜,却能勾起他全部的想念,那女孩儿是个妖精,能激发人心底里的原罪,就像伊甸园里那条蛇,丝丝的吐着毒信,把身边的人都变成她的奴隶,受她的欲望支配。
随手拿起枕边的**,钟奕铭点开电视,想找个华语频道看夜间节目,却不料换台的时候看到一个**的片段,那女主角的脸,赫然是个亚裔。
就在那一瞬间,电视里女主角的脸似乎变成了梅朵,受虐却带着欲望满足的快感,钟奕铭看了一会儿,只觉得电视里那个虐待她的男人猥琐
至极,忽然间一阵反胃,他几乎要呕吐出来。
赶紧换了一个台,他逐渐平复下来,一种强烈的自厌情绪充斥心扉。在梦里,他和电视里那个男人有什么两样,他不也用尽种种办法虐待在他心里挥之不去的女孩儿,她牢牢的占据他的心,支配他所有潜意识,让他对她除了苍白到可怜的欲望,没有别的念头。
至此认定,自己和其他男人并无两样,大脑受下半身支配,爱和欲一样纯粹,而且密不可分,对一个女人有欲望,才会动心去爱,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高尚的人,实在也不必故作高深。
☆、第 26 章
她究竟是个魔鬼还是天使?钟奕铭在脑子里反复的想,遇到他之前,梅朵的人生单纯的像一张白纸,上学、打工、赚钱便是她生活的全部内容,她在竭尽所能的不靠别人资助过她想要的生活。
那么纯洁的女孩儿,即便是在二流酒吧卖酒,也无损她灵魂的高贵,她并不迷失在各种物欲的诱惑里,只挣她需要的那份钱,从不奢求更多,是自己不堪的欲望把她想象成了一个魔鬼,也或者,他觉得只有她堕落了,自己才能离她更近一点。
他是商业社会冰冷的流水线上作业的机器人,没有一点人情可言,人性的光辉似乎早已遗忘了他,他考虑的全是利益,哪怕是婚姻,在他看来也只是利益链上的一个环节,除了父母至亲,他谁都不爱。
她却不一样,她温暖而明亮,像是河畔郁郁葱葱的野草,又像是高原上遍地的格桑花,她给人一种蓬勃的力量,她比任何华丽衣饰包装起来、心灵却冷漠苍白的女人都更美,最为可贵的是,她对自己的美浑然不觉。
从手机里找出她的照片,钟奕铭对着照片中她清秀的脸蛋儿发呆,手指细细的抚上去,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让他忽然间狂吻她的照片,迫切的想听到她声音。
拨通了她的电话,他努力克制情绪,不让她听出任何异样。
梅朵接到电话后很是惊讶,他只在去机场那天发给她一个短信,之后整整一星期,只字片语都没传给她,本想不理他,可他的声音听起来与往常有些不同,让她不禁有些好奇。
“你不是出国去了,有事吗?”梅朵忍下想说的话,冷冷的问。“梅朵,我很……想你。”钟奕铭艰难的说,后面两个字因为声音哽咽而模糊不清,像是卡在了喉咙里。
梅朵自然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见他半天不说话,不耐烦:“没事儿我挂了。”“你最近好不好?”钟奕铭追问,想多听听她的声音,情到深处,隔山隔海的千里传音都是一种慰藉。
“我挺好的,不劳你费心。”梅朵想起他有事瞒着她就不高兴,虽然只是钟淑怡有意无意提起的一个名字,却让她这些天一直有不好的联想。
钟奕铭听出她语气中的冷淡,心里不是滋味,自从他俩关系近了,她还从来没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这让他很不适应,可他也知道,自己无法指责她,一切都是他的犹豫造成的。
“我明天就订机票回国,等我到雁京,会去找你。”钟奕铭轻叹一声。梅朵听到这话,心中酸楚:“你想不清楚还是别来了,我讨厌反复无常的人。”
“等我回去。”钟奕铭的声音很轻却也很坚定。梅朵心中一阵激动,却不言语。钟奕铭又问:“怎么不说话呀?”
“你除了我……还有没有别的女朋友?”梅朵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要问出来。钟奕铭心中一震,她怎么会忽然问起这个,难道有人告诉她,半晌才道:“之前有一个,不过已经分手了。”
梅朵一听这话,就猜到他是有意隐瞒自己,心中更加苦涩:“你是个骗子。”她最后这句话刺激的钟奕铭心痛如刀绞,听到她挂断了,他还不肯挂,电话里传来嘟嘟声,他还在听。
看来梅朵已经知道什么了,钟奕铭心里只有这个念头,恨不得瞬间飞跃至大洋彼岸,向她解释清楚。
考虑了一下,项目已经谈妥,接下来就是签合同,他父亲钟孝礼将作为集团董事长亲赴纽约,反倒没他什么事了。拿起客房电话,钟奕铭拨打酒店前台的号码,让对方帮自己订一张第二天回雁京的机票。
十几个钟头飞行之后,钟奕铭回到自己家里,把行李箱扔在一边,懒懒的趴在床上睡觉,他要养足了精神,以最饱满的状态去跟梅朵解释。
这一睡又是十多个钟头,等他醒来,已经是第三天中午。想着要去见梅朵,他打起精神,去浴室洗了个澡,简单弄些吃的,点开电视看财经频道,刚好电视里在播寰宇跨国并购的事,吸引了他注意力。
新闻刚过,门铃就响了,钟奕铭有些纳闷,谁会知道他提前回来,除了仲禹和玫瑰,他没通知任何人。
司徒慧蓝站在门口,等钟奕铭把门打开,向他微笑:“祝贺你!”钟奕铭对她忽然出现有点愣,想不让她进门却也不大可能,淡淡的道了一句谢之后,让路给她进来。
她早就得到线报,他们谈成了这笔生意,也知道他会搭早班飞机回雁京,特意等他差不多该睡醒的时候过来看他。
想来想去,她身边认识的男人里,他始终是最优秀的,已经有他的存在,她很难再把别人放在眼里,所以即便知道会有障碍,她也决定要扫清一切绊脚石。她看中的男人,不会那么轻易放手。
两人进屋,司徒慧蓝跟着钟奕铭进小客厅,见餐桌上放着一碗吃了一半的牛肉面,连菜都没有,不禁道:“你不会只吃一碗面吧,这哪行啊,一点营养也没有。”
“我平常很少在家里吃,一个人懒得弄。”钟奕铭坐下继续吃面。司徒慧蓝往厨房里走,找围裙:“我给你炒两个菜吧。”
“不用了……冰箱里好像也没什么可吃的,我出差一个多礼拜,没叫阿姨买菜上来。”钟奕铭不想让司徒慧蓝在他家里多呆。家是他自己的地盘,他从来不带女人回来,包括她。
司徒慧蓝已经打开了冰箱,上下打量:“我看看有些什么,简单给你做点。”“我说,其实我已经饱了。”钟奕铭赶紧拿纸巾擦了擦嘴,放下筷子过来,想把冰箱们关上,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她已经看到他藏在冰箱冷藏室里的东西。
司徒慧蓝拉开冷藏室抽屉,看到一个精致的湖蓝色盒子,上面印着她熟悉的logo,打开一看,是一枚蓝宝石戒指,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戴在无名指上,稍微紧了一点,但是能戴上。
她把戒指展示给钟奕铭看:“你还挺有创意的嘛,干嘛把戒指放冰箱里?蓝宝石被冰镇过以后是不是能更蓝?”
“慧蓝,那天我在你家说的话我想你还记得,这戒指不是给你的,请你还给我。”钟奕铭此时的脸色真可以用难看来形容,谁知道慧蓝竟能把他送给梅朵的戒指翻了出来,而且还戴在手上。
“不是给我买的,可是我戴着更合适,你不觉得吗?”司徒慧蓝背靠着冰箱门,挑衅的把戴着戒指的手举起来给钟奕铭看。
“还给我!”钟奕铭加重音量,眼神中燃起愤怒的火焰。司徒慧蓝可不想逼的他对自己挥拳,这才眼神一飘,把戒指摘下来,随手给扔了。
遇到这样的女人,跟她生气都是浪费情绪,她就是有把他活活气死的本事,或者说,这场分手的战争,谁能把对方耗到筋疲力尽,谁就赢了。
钟奕铭无声的去找被她扔掉的戒指。司徒慧蓝走到他身边,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扔给他:“你不妨先看看这个。”钟奕铭对她轻慢的态度很是恼火,却不得不耐着性子,拾起那份资料。
一看不要紧,看过之后他心惊不已,其中有一页居然是梅朵的前任雇主王燕写的一份材料,材料中对梅朵极尽讽刺诽谤之能事,把她描述成一个爱占小便宜、且处心积虑勾引有妇之夫的女孩儿;还有一页是啤酒公司的雇佣合同,证明梅朵曾在酒吧里推销啤酒一年多。
“她是惯犯,你被蒙蔽了。”司徒慧蓝有意提高声音。钟奕铭翻了几页,冷笑:“你收集的材料倒是很详细,难道是想曝光给媒体?”
“她算什么东西,一个酒吧女,媒体有兴趣曝光她吗,我给你看这材料是希望你想清楚,她是不是你可以交往的对象,如果我把这些拿给钟伯伯看,他们会怎么想,信你还是信我?”司徒慧蓝原本紧绷的脸上开始有了一丝冷笑。
“你拿给我爸看好了,干嘛给我看。”钟奕铭冷笑着,手一松把那些材料扔到地上。司徒慧蓝莞尔一笑:“我之所以先把材料给你看,是想让你知道,不要把别人当傻子,换了别人,把这些资料送到学校,就会让你的心上人身败名裂,我不想那么做,因为我还有理智,不想把事情闹到无可挽回。”
司徒慧蓝又扔了一份材料给钟奕铭,钟奕铭拾起来看看,见是一份合作企划书,内容是寰宇集团和司徒家的公司共同开发溪谷cbd项目的草案,不禁心生疑惑,这件事他爸爸只是偶尔跟他提过,怎么司徒慧蓝这里已经有了详细的草案?
“你在美国出差的时候,我在做这份草案,如果你一意孤行,那么这个项目势必要落马。”司徒慧蓝坐到椅子上。
“我不觉得这个项目跟我们的婚事有必然的联系,你我都是生意人,公是公私是私,没必要混为一谈。”钟奕铭不为所动。要是他接受了,简直是把自己的婚姻当做□裸的交易。
司徒慧蓝忍住心痛:“你怎么不想想,我做这些都是为什么,要不是因为你,你们寰宇买地关我什么事,我爸爸本来不想调动公司那么多资金,是我说服了他,他才对这个项目产生了兴趣。”
说到激动处,司徒慧蓝拿纸巾轻拭眼角。钟奕铭走上前,把草案放在桌上:“梅朵的事,我很抱歉,是我对不起你,但是请你不要再调查她了,她没有错,是我不好,我见异思迁,你要怪就怪我,草案你可以交给我爸,让他来决定,在他发话之前,两家公司合作的事我不会参与。”
两年的时间,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司徒慧蓝怔怔的望着他,感觉自己的一番心血都白费了,他是执意要跟自己分手,心中顿生凄凉。“到底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咬着嘴唇,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你每次见到我,有心跳加速的感觉吗?”钟奕铭反问一句。司徒慧蓝斜视他:“我心脏没毛病。”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慧蓝,你太骄傲了,你的骄傲让你无论面对谁,都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曾经我跟你很像,觉得这样倍儿有面子,可现在我知道,别人并不是真的打从心底里尊敬你,只是碍于身份和地位。”钟奕铭推心置腹的把心里话跟司徒慧蓝实话实说。
司徒慧蓝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半晌不语。如果我愿意改变呢?心里这么想着,可终究,自尊战胜感性,她咽下了想说的话,轻声道:“谢谢你的忠告,可你不能要求我按着你想要的方式来生活。听你的意思,是我让你不满意,你才找了别人,你的理由未免可笑。”
“难道你没有察觉,你我的关系早就成了鸡肋,吐不出来也吞不下去,除了性格差异,我们的兴趣点从来也不在一个方向,生活很漫长,我不想回了家以后还要面对一个合作伙伴一样的伴侣,我相信你想要的也不是这样貌合神离的婚姻。”面对司徒慧蓝的指责,钟奕铭并不退让。
有些话,在没有说出口以前,会因为怕对方难以接受而隐忍不言,等到真正说了出来,才发现并没有那么难以启齿,早点说清楚,自己轻松别人也轻松,忍着不说,才是对对方最大的伤害。
“你说我不爱你,那你爱过我吗?你不爱我,凭什么要求我爱你!”司徒慧蓝针锋相对,从来不肯落于下风。
钟奕铭直视着她:“我努力了两年,以为日久可以生情,可惜不能够!梅朵的出现让我知道,爱情是一场没有预谋的意外,也许你会觉得她什么都比不上你,可在我心里,她无可取代。”
“看来她很爱你,可你想过没有,她爱的没准只是你的钱。”心中气愤交加,司徒慧蓝语气中不免刻薄起来。
“那又怎样,我给得起,你我的婚事难道不是为了赚更多的钱?我不是钟家的继承人,你会跟我交往吗?”钟奕铭反唇相讥。
“如果我不在乎你有没有钱呢?”一忍再忍,司徒慧蓝终于问出了这句话。钟奕铭愣了愣,心情却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起伏不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太晚了!”说完这话,钟奕铭收拾起之前那份梅朵的调查材料拿进书房,刚才只是匆匆一瞥,很多细节没看清,晚些时候他要详细的看一遍。
等他从书房出来,司徒慧蓝已经走了,客厅里空荡荡的只剩他一人。
到雁大美院女生宿舍一问才知道,梅朵不在宿舍里。“她去哪儿了?”钟奕铭问季采薇。季采薇告诉他,梅朵去画室了。
“是不是就是美院那个白色小楼?”钟奕铭想起之前曾经去过的地方,似乎就是绘画系的画室。“对,就是那里。”
把车停在路旁,钟奕铭从车里拿了一把伞,准备步行去白色小楼找梅朵。出门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下雨,此时更是飘飘洒洒下个不停。
校园很大,他一时间辨不清方向,想打个电话给梅朵。就在拨打电话的一瞬间,他的手顿了一顿。分开这些日子,他在美国日夜思念、备受煎熬,不得不放下工作提前回来,快要见到她了,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发现近乡情怯,衷情难诉。
最终,他按下了她的号码,却是用户已关机的提示,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找人问清了白色小楼的方向,一间间画室去找,依然不见她身影。难道她是故意躲着他?钟奕铭越想越觉得这猜测很有可能。
正往女生宿舍的方向走,他父亲打来电话,让他立刻回家一趟。“知道了,我这就回去。”不用多想也能猜到,一定是司徒慧蓝把他的行踪汇报给他爸爸了。
心念一闪,干脆就着这个机会跟他爸爸谈谈他和梅朵的事,与其在这里纠结,不如把事情摊开了,或许尚有一线生机。相思刻骨的离别,他已经不能忍受,如果不能让他一辈子拥有,宁愿永不再见!
季采薇接到钟奕铭电话,奇道:“关机了?那我也没办法。”钟奕铭没时间多等,只得道:“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等她回来麻烦你告诉她,我给她买了礼物,现在就让人送到你们寝室。”季采薇答应了。
☆、第 27 章
梅朵从校外回来,远远看到钟奕铭边打电话边上车,跑了几步,却已经追不上他,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车开远了。
他来看她,却不愿跟她相见,她想叫他,与生俱来的倔强却让她的声音哽在喉咙里,那种苦涩的滋味,潸然泪下。
一场大雨,分隔了彼此,却也叫她知道,靠的再怎么近,他们也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有她的梦想,他也有他的生活,他不会为了她放弃拥有的一切,她也不会为了他放弃自己的坚持,有一种爱情叫有缘无分。
寝室里,季采薇和柯荔荔正在上网看电影,看到梅朵进来,招呼她:“来吃啊,肯德基外卖全家桶。”梅朵无精打采的摇了摇头。
季采薇跑过来,见她衣服全湿透了,奇道:“你怎么回事呀,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你也不打伞?看到钟奕铭没有,他刚刚来找过你。”梅朵一听到钟奕铭这三个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猫,暴躁道:“以后不许跟我提他,就当他死了!”
“得得得,我不敢了,女侠,你行!耳朵都被你吼聋了……”季采薇往后一缩,拱手求饶。柯荔荔在一旁笑,边吃鸡翅边问梅朵:“那这个怎么办呀,他让人送上来的。”
梅朵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桌上摆着一个大大的礼盒,不用说,那家伙除了银弹攻势想不起别的招数。
想也不想,梅朵抱起那个盒子就往窗外扔。柯荔荔和季采薇赶不及拉住她,只得眼睁睁看着她把盒子扔到楼下。
“你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全套进口的油画笔、勾线笔和颜料,笔倒也罢了,那一套树脂油颜料,每一支都得十几美元,有些特殊颜色国内买不到色彩那么正的,你给扔了……”季采薇着急的大叫,探头去看,盒子里放好的笔和颜料伴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散落一地。
“我不稀罕!”梅朵说完这句话,把窗户给拉上了。季采薇和柯荔荔无奈的对视一眼,她们算是见识到梅朵的脾气了。不发则已,一发……乱丢垃圾!
“你发什么无名火呀?他说他有事,才会不等你就走了,之前给你打电话又打不通。”季采薇推了推梅朵的肩。
梅朵听了这话,倒有些懊恼自己刚才急躁了,责怪自己,怎么一遇到他的事就冷静全无,闷着半晌才道:“他早就有女朋友了,也不告诉我。”
“怎么会这样?你听他亲口说的?”季采薇习惯性的挠挠下巴,瞪大了眼睛。“骗子!”梅朵小声嘀咕。
柯荔荔在一旁道:“他和那女的分手没有,要是分了,那也没什么的,像他那种条件和年纪,没谈过几个女朋友就奇怪了。”梅朵听到这话,虽是默然不语,却也在思索,过了一会儿,她拿着把伞出门去了。
季采薇跑到窗户边上往下看,梅朵打着伞走到宿舍楼下的草坪上,蹲在那里,一个一个的把散落一地的颜料捡起来,怕梅朵察觉,季采薇偷笑之后,关上了窗。
老荷兰、史明克莫西尼……都是纯手工制作的颜料,梅朵一边捡,一边在心中惊叹,这些颜料和长短、用途不一的笔,是多少绘画系学生梦寐以求的……要说他无心,也不会想的这么周到,可要说他有心,为什么两人总是欠缺缘分,一次又一次擦肩而过。
钟家小楼,钟奕铭一走进客厅,就看到他爸爸养的那只柯基犬丽萨**从二楼跑下来,小短腿儿也看到了他,围着他直摇尾巴,他弯腰摸了摸它的头。
他爸爸一定在二楼书房,钟奕铭站起来往楼梯走,丽萨**紧紧的跟着他,小短腿儿上楼麻烦,钟奕铭干脆把它抱了起来。
书房的门虚掩着,钟奕铭敲了敲门,听到他爸爸的声音之后,才推门进去,把丽萨**放下地。
“爸……”钟奕铭走到他爸爸的书桌对面坐下,看着丽萨**欢快的奔向主人。钟孝礼从桌上的盘子里拿起一小根香肠喂给它,小短腿儿吃的很高兴,不一会儿又抬起头望着主人摇尾巴。
“事情还没处理完,你怎么就回来了?”钟孝礼逗了一会儿小狗,问儿子。钟奕铭知道,他爸爸在公司里耳目众多,自己的行踪必然有人会回报给他,解释道:“公司里还有些事情,等着我回来处理,纽约那边有仲禹就行,合同已经起草好了,就等您飞过去签约。”
父子俩商议了一会儿生意上的事,钟孝礼心里对儿子的表现很满意,面上却不夸奖他,反而指出他许多不足之处,这让钟奕铭先前谈成生意的喜悦去了一半。
“前两天我在高尔夫俱乐部遇到司徒鸿博,跟他说起你和慧蓝的婚事,长辈的意见都是让你俩尽快结婚,也算是了了两家一件大事。我们在溪谷拿的那块地,司徒家有意参股,跟我们一起合作开发建cbd,如果能谈成,至少未来十年内这个项目会成为两家公司的重中之重。”钟孝礼把自己的意思传达给儿子。
“那块地位置很好,想参与投资的不止他们一家,我们没有必要把合作伙伴只局限在国内,海外资金引入,作为招商引资项目,政府会给我们很多优惠政策。”钟奕铭试探的提出自己观点,如果能缩小两家的合作关系,他和慧蓝的婚事也能就此作罢。
之前他一直担心,如果不谨慎处理他和司徒慧蓝的关系,两家一旦反目,将直接影响两个集团的共建项目,这两年随着他和司徒慧蓝婚事临近,钟家和司徒家的合作也日益加深,可今日已然摊牌,硬着头皮也要和他爸爸说了。
“外埠资金哪有那么好用,这几年金融风暴的影响对欧洲乃至全球经济都是重创,保守投资尚且怕回收期长收不回投资,何况是我们这样的大项目,一旦启动,牵扯数十亿资金,对任何一家公司都是牵制,司徒家跟我们有姻亲关系,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他们才不会有所保留。”
钟孝礼那时候一听妹妹说把司徒慧蓝介绍给自己儿子,心里就非常满意,虽说以钟家的财力用不着向司徒家借力,可商界自古讲究强强联合,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他的婚姻不可能不牵扯到家族利益。
“我跟慧蓝……不大相处的来。”钟奕铭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落在别处。钟孝礼微愣,随即笑了笑,他是过来人,儿子在别扭什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婚姻和做生意一样,靠的是经营,你跟慧蓝之间,将来就算爱情没了,还有别的东西可以维系,激情虽然能一时迷惑你,时间久了迟早会褪,到那个时候,你靠什么维系婚姻?儿子,这话不动听,却是你爸爸几十年的人生经验。”
“为什么非得是她?”钟奕铭觉得自己就像是他爸爸棋盘上的一个棋子,摆到哪里就是哪里。
“为什么不能是她?她漂亮、识大体、性格好家教好、将来会是你的好帮手,哪里配不上你?”钟孝礼反问儿子一句。
“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又不是在招聘助理,每天在公司里看到这类型的女人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回家还对着一个这样的。”钟奕铭不满的发牢骚。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呢?别家的女孩儿,只要条件合适,也不是不可以。”钟孝礼见儿子一脸苦恼,倒
也不想逼他,毕竟是他的终生大事,总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
“要是她什么条件也没有呢?”钟奕铭试探的跟他爸爸提起梅朵。“什么条件也没有?什么意思?”钟孝礼不大明白儿子的意思,以他的眼光,会看上一个什么条件也没有的女孩儿?不能够。
“有个女孩儿,我挺喜欢的,但是她还在上学,家里条件也很一般,还是单亲家庭。”钟奕铭尽量把话跟他爸爸说清楚,梅朵家的情况摆在那儿,他总不能撒谎。
“哦,那她学的是什么专业?”钟孝礼思忖着问。儿子的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当爸爸的却已经能猜到,他和那个女孩儿关系肯定已经不一般了,他才会想到跟自己说,儿子从小就是这样,喜欢自作主张、闷不吱声的做事情,等差不多了,才跟家里说。
家庭条件一般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钟家和司徒家联姻图的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只要那女孩子好学肯上进,将来未必不是帮手。
“学油画的,雁大美院绘画系。”钟奕铭如实道。钟孝礼一听就皱眉了:“这个不行,学艺术的女孩子心都有点野,华而不实,就算是老老实实相夫教子都未必能做得到,更别提将来能当你帮手。”
“我不在乎她能不能当帮手,我只要她能让我高兴。”钟奕铭道。钟孝礼不屑的瞅他儿子一眼:“浅薄!你们这些孩子整天脑子里尽是琢磨这些,婚姻是要一辈子的。”
“我姑姑也什么都不会,没上过一天班。”钟奕铭不服气的把他姑姑搬出来。钟孝礼更不屑了:“你怎么知道你姑姑什么都不会,你姑姑组织的‘颐兰会’来往的都是城中名媛,很多内幕消息都是得自那里,你以为你姑姑办那个会是闹着玩儿?笑话!”
钟奕铭撇了撇嘴:“您这还是老派商人作风,我跟您有代沟。”钟孝礼冷笑:“就你那个画油画的,以她现在的水平,能办画展吗?”“您这不是强人所难么,她还是个学生,没有任何名气。”钟奕铭尚未明白他爸爸这么问的用意,嘀咕。
钟孝礼冷笑:“那不得了,她除了长得漂亮还有什么特长?你养她跟养一个宠物有什么区别?都是养来让你高兴。”
“区别还是挺大的,我养她我乐意,她要办画展我给她办,只要她高兴,我就高兴。”钟奕铭针锋相对的说。听他爸爸的语气,对这事儿虽然不赞成,却也没到强烈反对的地步。
“从你这句话就可以看出来,你的想法有多幼稚,这么跟你说吧,你要找个没背景的女孩儿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一定要聪明能干,画油画这个女孩儿我不同意,你若是非要她不可,一意孤行,那你就跟我和你妈脱离关系,自个儿带着你的高兴过日子去。”钟孝礼说完这话,向儿子挥了挥手。
“我迟早会让您知道,我的眼光不会错。”钟奕铭说完这话退出书房。虽说和老爸谈话以不欢而散告终,他却也不怎么沮丧,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老爸若是一下子答应了,反而可疑,现在这样也好,自己的心意已经表达了,不必再藏着掖着。
想起什么,他问保姆:“我那时送来的小猫呢?”保姆笑道:“躲在哪儿玩儿了吧,夫人很喜欢那只猫,经常逗它玩儿。”
“长得怎么样?”
“挺好的,比刚送来的时候大了不少,毛雪白雪白的,特别机灵。”
“那就好,帮我好好照看。”钟奕铭放心了。穿过院子往停车场走,想起什么似的,他又往回走,梅朵那时说,让他拍梅干菜的照片给她看,他一直没有拍过。
小白猫梅干菜懒洋洋的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双碧蓝的眼睛亮澄澄的,看到有人过来,它也不躲。钟奕铭拿起手机拍它,它才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钟奕铭看的有趣,轻抚小猫的头,小猫伸出柔软的小爪轻轻地搭在他手上,让他不禁一笑,这小东西还挺通人性。看它可爱听话的样子,倒真有几分像梅朵。
宿舍里,梅朵提着颜料上来,往床上一躺,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雁京的初春还是挺冷的,之前又淋了一场雨,睡了一小会儿就觉得身上发冷,怕是要发烧。
手机上有彩信提示,她点开看看,见是一张白猫图片,心知是谁发来的,呆呆的看着屏幕。梅干菜长大了不少,毛皮雪白,壮了也胖了,看起来富贵许多。
☆、第 28 章
钟奕铭等了半天不见她回短信,也不回电,猜测她是不是还在闹情绪。“丫头,我之前去学校找你,你不在,电话也打不通,所以我先走了,梅干菜在我家都养胖了,有空带出来给你看看。”发了条短信给梅朵,她还是没回话。
“宝贝,怎么不理我了?”又发一条。这回梅朵回信了,字里行间很是委屈:“你总是对我忽冷忽热,高兴就来找我,不高兴就好几个月不见人,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钟奕铭的心一下子就疼了,回信给她,下保证:“以后不会了,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不管我有什么事,都不会不接你电话,你想见我的话,也可以跟我说,我去学校找你。”
抑制不住心底想见到她的渴望,钟奕铭把手机揣进口袋里,开车再次去雁大。梅朵接到他电话,知道他的车就在楼下,勉强支撑着坐起来,穿了件厚外套,昏昏沉沉的离开寝室下楼去了。
刚走出女生宿舍的院门,就看到钟奕铭打着伞站在雨里,他没有穿外套,只穿着件黑色衬衣,领口随意的敞开,打着伞的那只胳膊衣袖是挽起来的,露出的手臂看起来结实有力,看到她过来,嘴角儿勾着一抹浅淡的笑,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利落洒脱的气质。
这就是令她相思辗转的人,隔着雨雾骤然和他相见,恍若隔世的情景,真是一辈子都忘不了。梅朵的眼泪瞬间溢满眼眶,也忘记了打伞,就那么向他走过去。
等她靠近了,钟奕铭才发现她摇摇欲坠,赶忙单臂搂住她,见她一双幽深的美眸中泫然有泪,心知她受了许多委屈,也不多说,打开车门让她上车。
到了车上,他想抱她,她却敏感的把身子挪开,跟他保持距离,他见她反常的穿着厚外套,疑惑的摸摸她脑袋,倒也不是很烫,可她看着没精神。
“有点低烧,去找校医看过没有?”钟奕铭把手从梅朵额头移开,见她头发湿了,拿纸巾替她擦头发。梅朵摇头:“我吃点药就行了。”
看着他,她强打起精神,决定问清楚:“你既然有女朋友了,还来找我干什么……”话没说完,她止不住的咳嗽,大概是之前被冷风一吹,忽然到了温暖的环境里,嗓子有点不适应。
钟奕铭手顿了顿,知道自己不把话说开,她不会放过他,于是边替她擦头发边解释:“我家里的确替我安排过一个女孩儿,我跟她处了一段时间,觉得不合适已经分手了,我对你是真心的,不会骗你。”
“你的真心总是捉摸不定,让我觉得很累。”梅朵抽泣着,手抹着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她看起来可怜的让人心疼。
钟奕铭这才体会到之前自己三番两次的让她伤心有多混账,端详她,小小的清秀的瓜子脸病容憔悴,原本红润的嘴唇也因为发烧而起了皮,看着自己的眼神却充满了依恋,思念之情顿时无可抑制的爆发。
狠狠的把这小人儿揉在怀里,他情难自禁的诉说着思念,吻在她脸上,梅朵还在往边上躲,可哪里拗得过他的力气,他把她牢牢圈住,抚慰的诱惑着她张开嘴,他的舌灵巧探入,让她原本就因为发烧而缺氧的大脑更加混沌一片。
他的吻是如此令人沉迷,会让她恍恍惚惚的感觉,自己已经永远属于他了,仿佛以吻封缄的烙印,他用他的唇齿在她身上烙上了一辈子也抹不去的印记。
直到她软在他怀里,他怕她窒息,才稍微放开她一点,就这样,嘴唇还是在她脸上吻个不停。“这些天我可太想你了。”梅朵并不回应。
猜到她还是在怀疑自己的诚意,钟奕铭告诉她:“我之前回家就是跟我爸爸提起你,不管他们答应不答应,我都不会在乎,但是你要对我有信心,我才能跟家里抗争。”
梅朵的眼睛里这才有了些神采,身子坐正了一点:“你是说真的?”“是真的,我跟家里提了,我要跟你在一起。”钟奕铭的目光满是令人信服的笃定。
梅朵的心在瞬间像是裂开了一条缝,有一种温暖的东西透出来,原本瑟瑟发抖的身体也逐渐平静下来,凝思不语。
钟奕铭调高了车内空调的温度,把她从厚厚的外套里剥出来,手触摸着她柔软的身体,带着忘魂失魄的激动,他摸摸她的背,又摸摸她的腰,把他想抚摸的肌肤全都摸遍了,手顺着她胳膊下滑,握起她的手,虔诚的吻上去。
梅朵撑了一会儿,可还是没撑得住,身体再次萎顿下去,怎么都坐不住,就是想躺着。钟奕铭知道她身体不舒服,可心里怎么舍不得送她回宿舍,想带她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
“你们寝室晚上查夜严不严,不严的话跟我回家住一晚。”钟奕铭让梅朵枕在自己腿上。梅朵望着他,脸上微微一红:“不好吧,我不在外面过夜。”
钟奕铭知道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低下头在她唇边亲了亲:“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没别的想法。”梅朵还是不松口:“我不去你家。”
“那好吧,等以后再带你去。对了,我买的那些颜料和画笔你喜欢吗?”钟奕铭换了一个话题。梅朵点点头,说喜欢。
“奖励奖励我?”钟奕铭目光温柔的看着她。梅朵眼珠转转,忍着羞涩把小脸靠过来。钟奕铭却绕过她的脸,在她白嫩的脖子上咬了一口,看她条件反射的往后缩着脖子,觉得很有趣,笑出声。
“你怎么跟狗一样爱咬人?”梅朵嘟着小嘴。钟奕铭轻抚她脖颈:“没办法,我就是爱咬人怎么办,尤其是咬你。”梅朵见他一副调戏的表情,把脸偏过去。两人在车里抱了很久。
第二天一早,梅朵回到学校,请了病假没去上课,独自坐在寝室里,打开电脑画插画,之前有一家网站约稿,她还没有完成。
灵感来的时候,挡也挡不住,她就那样在电脑边画了两个多小时,也不觉得累。画面中,一个小男孩和一只可爱的小猫在玩耍,男孩很调皮,拿着毛线球逗小猫,小猫不客气的挠了他一爪子。
画完了这幅,又画另一幅,画面中,之前那个逗猫的小男孩拿着朵花向一个小女孩儿道歉,小女孩不理他,还把花踩烂了,小男孩在一旁大哭。一边画,梅朵一边坏笑。
不知道画了多久,直到电话响,梅朵才回过神来,见号码十分陌生,犹豫一下才接听。电话是钟淑怡打来的,约梅朵周日到她家里玩。
“梅朵,你一定要来,阿姨家的厨师有几道拿手菜做的非常好,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请你过来尝尝。”钟淑怡十分热情地邀请。梅朵并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只得道:“阿姨,不用麻烦的。”
“不麻烦,家里只有我和你徐叔叔两个人吃饭,很希望有客人来热闹一点。”钟淑怡一心想让梅朵答应。“好吧。”梅朵没法再拒绝,再拒绝的话,钟淑怡该不高兴了。
犹豫着要不要跟钟奕铭说一下这件事,梅朵猜测他应该还不知道钟淑怡找过自己,怕忽然告诉他会引起他们姑侄之间的误会,决定还是等周日去钟淑怡家看看情况再决定说还是不说。
周日那一天,梅朵到了钟家以后才发现客厅里除了徐天朔夫妇,还有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女人。
钟淑怡迎上来,拉着梅朵的手:“梅朵,到了阿姨家就好像自己家一样,不用拘束。”把梅朵带到司徒慧蓝面前,钟淑怡替她俩介绍,告诉梅朵,司徒慧蓝是她侄子钟奕铭的女朋友。梅朵听到这话,震惊的头皮发麻。
钟淑怡又转脸看向司徒慧蓝:“慧蓝,这是梅朵,你徐叔叔朋友的女儿,我那时第一次见到她就很喜欢,想认她当干女儿。”司徒慧蓝冷冷旁观,认出梅朵正是那时候和钟奕铭在餐厅吃饭的女孩儿。
想了想,倒也了然,大概钟淑怡已经知道钟奕铭和自己提分手的事,觉得不管不行了,查到这女孩儿底细之后,为了断绝她和钟奕铭的念头,想到了认女儿的主意。不得不说,钟淑怡是个聪明女人,手段柔和却有力。
眼角余光一瞥,司徒慧蓝看到钟奕铭从门口走过来,暗自得意,他这一来,人也算都到齐了,场面想不热闹都不行。
钟奕铭一眼就看到坐在客厅里的两个女孩儿,惊愕的脸色都变了,可他已经无路可退。司徒慧蓝再次把目光瞟向钟奕铭,却见他的眼神几乎要凝在梅朵脸上,猜到他也明白了钟淑怡的用意,静观其变。
“正好,人都到齐了,奕铭,你陪着慧蓝和梅朵先坐一下,我去催催饭。”钟淑怡有意离开客厅。钟奕铭想坐到梅朵身边跟她解释解释,却见她走向徐天朔。
钟奕铭讨了个没趣,只得把视线转移到司徒慧蓝这里,拧着眉:“慧蓝,我以为我跟你说的很明白了,就算你找我姑姑出面也没用……”
“我没有找她,是她自己请我来吃饭,我不知道你也回来。”司徒慧蓝打断他,把话说得冠冕堂皇,让钟奕铭生气却没办法。
沙发一角,梅朵压低了声音问徐天朔:“徐叔叔,这是怎么回事,我以为钟阿姨只是说说的。”徐天朔叹了口气,为难道:“她就这样,想什么就是什么,谁也管不了她。”
钟淑怡从厨房出来,向梅朵招招手,把她带到一旁,要送她一件贵重的见面礼。梅朵左右为难,下意识的去看钟奕铭,却见他一脸的狐疑,不由得把心一横,向钟淑怡道:“谢谢您的好意,钟阿姨,可是我不能接受,我这辈子只有一个妈妈,不会再认任何人当妈妈。”
局面当场僵住了,梅朵向钟淑怡鞠了个躬,又向徐天朔鞠了个躬,就快哭了似的,转身离去的时候,倔强的看也不看钟奕铭。钟淑怡尴尬不已,脸色发白的坐在沙发上,徐天朔见状赶紧坐下安抚她。
眼看着钟奕铭要追出去,司徒慧蓝上前拉住他胳膊:“钟阿姨很伤心你没看到吗,你也不安慰安慰她。”“有我姑父在,姑姑不要紧,对不起,我要失陪一下。”钟奕铭没有理会她的阻挠,追了出去。
司徒慧蓝眼见钟奕铭跑出徐家客厅,心里极不是滋味,可是当钟淑怡叫她,她立刻收起了冰冷的眼神,做出委屈的样子。
“钟阿姨,您不要紧吧?”司徒慧蓝关切的看着钟淑怡。钟淑怡拉着她坐下:“慧蓝,刚才的事阿姨要解释一下,梅朵是你徐叔叔朋友的女儿,父亲车祸去世、母亲身体不好,奕铭觉得她可怜,才会多关心她,他俩没什么的。”
都这样了,还说他俩没什么,您也真当我是傻子。司徒慧蓝心中虽不悦,嘴上却道:“阿姨,我知道您和徐叔叔都是好心人,怜贫惜弱,梅朵那女孩儿脾气倔,您好心为她,她却不领情,是她没那个福气,您也不要太放在心上,气坏了身体不值当。”
“是啊,我也没想到那丫头脾气这么怪,当面让人下不了台。”钟淑怡想起刚才的事就窝火,自己好心好意要认她当女儿,居然不领情。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他俩pk。
☆、第 29 章
“也是你太心急了,都没问问梅朵妈妈的意见,就要认人家的女儿当干女儿,梅朵怎么可能答应。”徐天朔在一旁帮梅朵说话。
钟淑怡意识到什么,嘀咕:“我还不是为了奕铭……”当着司徒慧蓝的面,她不便深说。见司徒慧蓝淡淡的看着别处,钟淑怡倒很佩服这女孩儿的淡定,心里越发喜欢她识大体。
梅朵已经走出了徐家花园,满心懊恼的往公交站走去,钟奕铭追上她:“怎么不告诉我你见过我姑姑?”
梅朵抬头看他:“我没有义务向你汇报我见过哪些人。”“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就会跟她提起我们的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你生气她伤心。”钟奕铭觉得刚才那个场面糟透了。梅朵倔起来的时候,不给任何人面子。
“我不想伤她的心,可是也不想莫名其妙多一个妈,我只有一个妈妈。”梅朵语气不善的说。钟奕铭见她气鼓鼓的,忙道:“我不是怪你,只是觉得你心平气和跟她说的话,她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梅朵忽然站定了,气道:“你上回跟我说你和司徒慧蓝已经分手了,可今天你姑姑会把她找来,说明你俩的关系是家庭认可的,你根本就没有跟我说实话。”
“要我怎么说你才相信呢,我真的已经跟她分手了,梅朵,你听我说呀,别跑,这事儿我会解决的。”钟奕铭看到梅朵不听自己的话,一个劲儿的跑,心里既生气又着急,追上她,从身后紧紧的抱着她。
“之前我是不知道你和她的关系,现在我知道了,不想当第三者,你和她之间怎么相处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我只希望你不要再来找我,你们这些有钱人的游戏,我玩不起,也没那心情。”
梅朵带着哭腔,使劲掰他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他的处境她不是不能理解,可她就不无辜吗?他凭什么把自己卷进如此复杂的状况?
“你听我说!”钟奕铭心里疼痛的不行,终于低吼一声,凭借力气的优势,把梅朵带到路边,不引人注目的地方。
“你可以责怪我,甚至惩罚我,但是不能否认我对你的心意,自从认识你,我每天都在烦恼,想忘了你,可就是忘不了,去美国出差十几天,我每天都在想你,不得不提前回来。”
梅朵讶异的看着他,泪珠儿在眼里打转,一双清澈的美目看起来分外动人。钟奕铭又道:“我不否认我有过自私的想法,非常自私,没有和你说清楚,就和你交往,造成现在的局面,全都是我的责任。”
见梅朵垂着眼帘,钟奕铭捧起她的脸,激烈的近乎粗暴的吻个不停:“梅朵,梅朵,之前是我对你不够好,你能不能看在我这么爱你的份上,相信我这一次,我真的已经跟她提出分手,是她不愿面对现实,我姑姑之所以今天把你叫来要认干女儿,也是想拆散我们,我事先一点也不知道。”
梅朵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的话,如果他存心要骗她,这表情未免太逼真了点,如果他是真心的,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状况?
“你先回学校去吧,我姑姑那边你不用担心,姑父会安慰她,我也会去跟她解释,我们的事我们自己做主。”钟奕铭放开梅朵,之前淹没理智的感情逐渐被压制下去,他必须把这事跟家里说清楚。
梅朵思忖片刻,告诉他:“我已经跟系里打了外出写生的报告,得去西藏一个月。”钟奕铭之前听她说起过这件事,因此并不惊讶,问她:“钱够吗,不够的话,我给你。”“不用了,我省着点花,来回都坐火车,够了。”梅朵拒绝了他的好意。
“坐火车去拉萨多累啊,我让秘书帮你订来回的机票。”钟奕铭这就要掏出手机打电话给玫瑰。梅朵按住他的手:“真的不用了,我喜欢坐火车。”钟奕铭迟疑的看着她。
相对无言,她默默的转身而去,他看了她一会儿。等我!他在心里默念,你应该是我的,如果相爱是罪,我愿意为你承担一切。
到徐家才知道,司徒慧蓝已经先行离开。钟奕铭刚要走,钟淑怡叫住他:“你留一下,姑姑有话跟你说。”钟奕铭只得停住脚步,坐到她跟前。
钟淑怡道:“刚才的事你也看到了,梅朵那丫头脾气倔得很,说走就走,慧蓝就不一样,既懂礼貌又识大体,要是换了别人,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追出去?”
钟奕铭见她姑姑很生气,维护梅朵:“姑姑,事情不是您想的这样,梅朵她只是一下子不能接受……她不是故意要冒犯您。”
“那时候我问你,你不承认跟她有瓜葛,现在怎么样?你有没有把慧蓝当成你的女朋友,怎么可以背着她和别的女孩儿交往?你这样很不负责任,你知不知道!”钟淑怡厉声指责侄子。
钟奕铭之前就已经猜到,姑姑急着认梅朵当女儿是有用意的,目的就是为了断绝自己对梅朵的念头,此时听她质问,更添烦恼:“我早就已经明确的跟慧蓝提出分手,是她自己自欺欺人,不愿接受现实。”
“混账,都处了两年了,你说分手就分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不喜欢她,早干嘛去了?”侄子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让钟淑怡非常气恼。
眼见姑姑情绪激动,钟奕铭只得道:“怪我之前没想清楚,以为只要是门当户对,娶谁都差不多,耽误了她两年青春,我跟她道过歉了,她不接受,我也没办法。”
“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跟她分手?你想想清楚,这不是孩子气的意气用事,婚姻是要一辈子的,梅朵那丫头除了长得漂亮,她还有什么?”钟淑怡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侄子,觉得这孩子简直是脑子坏掉了,放着公主不要,非要找个一文不名的灰姑娘。
“这事儿我自己会处理。”钟奕铭知道说服自己姑姑很难,索性不再多说,站起来告辞。钟淑怡眼见苦劝无用,叹了口气,想着哪天要找嫂子说说这件事,奕铭的婚事,全家人操心,不能让他有任何错失。
梅朵回到学校,系里通知她,她外出写生的申请已经批下来,也就是说,她随时可以买车票启程,这让她兴奋不已,立刻就上网订车票。
车票订好以后,她开始收拾行李,既然要在那里住一个月,就得带很多东西,好在她平常也不讲究,要带
的主要是一些绘画工具。
老师早就说过,他们的毕业设计很简单,就是交两幅自己的作品。梅朵希望自己的作业能得到优秀,只要能拿到系里的优秀毕业生推荐表,将来找工作就不成问题,雁大美院这样国内一流院校的优秀毕业生推荐表,在招聘的时候还是能起到很大作用的,好些用人单位非名校不要,这也是人人都想往名校挤的原因。
就在梅朵离开雁京去西藏的那一天,一个视频在网上疯传,梅朵在报纸上看到这条新闻已经是第二天。
“女白领办公室偷情,□□视频网络疯传惨遭人肉……”梅朵看到标题时,以为又是什么博人眼球的人造新闻,随手翻过了这一页,等把报纸全都看完了,觉得无聊才又重新翻看。
之前那条新闻标题再次映入眼帘,梅朵匆匆一瞄,似乎有提到王燕这个名字,这才细细的看了一遍,按照新闻中的描述,此王燕正是她以前的雇主,婷婷的妈妈。
怎么会这样?梅朵纳闷不已。知道王燕背着丈夫有些不地道,却没想到会被人拍到视频,还上传到网上,难道是有人故意陷害?也许是得罪了人吧,梅朵也没有多想。
火车上人多,气味很不好,车窗又不能打开,梅朵只得躺在自己的卧铺上打盹,还有一天就能到拉萨了,她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只想早一点看到雪域高原上那一片圣土。
到达拉萨的当天,梅朵在大昭寺附近找了一家干净的小旅馆住下,旅费有限,住大宾馆是不可能了,只能尽量找便宜的。
旅馆店主隔壁家的小儿子扎西只有十岁,一直在大昭寺跟随喇嘛修行,有时他也回家,梅朵听他会说汉语,主动找他说话。
“我要去祖拉康看佛教壁画,你能带我去吗?”梅朵问这个看起来很伶俐的小孩。“你是比丘尼?”扎西问她。“我不是,我是来写生的。”梅朵告诉他。扎西很好奇的看着这个汉族女人,奇道:“你不是比丘尼,为什么要看壁画?”
“我在画册上看过,觉得那些壁画很精美,想亲眼看看,临摹。”除了学费和必要的生活费,梅朵日常开销的一大半花在买绘画颜料和画册上,老师说过,要想画的好,首先要大量观看别人作品,取长补短。
“我可以带你去,不过你要给我看看你画的画。”扎西呵呵一笑,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梅朵见他穿着红色的喇嘛袍子,脸膛红红的,露着半边黝黑的胳膊,觉得他很有趣,拿出画板,替他画了一张素描。
扎西接过去一看,惊讶道:“这是我吗,画的跟照片一样,能送给我吗?”“当然,你拿去吧。”梅朵笑道。扎西高高兴兴的把他的画像拿走了。
在小喇嘛扎西的带领下,梅朵进入大昭寺内部参观壁画,甚至有一些不对游人开放的院落,扎西也征得自己的师傅桑杰仁波切同意之后带她去了,梅朵在大昭寺参观了一星期,画了一百多幅草图。
“你不是藏人,为什么会叫格桑梅朵?”扎西好奇的问。梅朵跟他笑笑,把自己名字的来历告诉他,扎西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很多格桑花。”说罢,拉着梅朵的衣服要带她走,梅朵只得跟着他。
四月的高原上日晒很强,梅朵从随身的帆布包里取出围巾包裹着头脸,跟着扎西沿着街道走了很长时间,穿过八廓街,两人来到一处开阔的水草地,不远处是一片湛蓝的湖泊。
果然有一大片绽放的野花,梅朵拽下围巾,在花丛里尽情奔跑,最后躺在花的海洋里。这便是高原最常见的格桑花,看上去弱不禁风,却是生机勃勃,白色、粉色、红色,八个花瓣的野花随风摆动,把天空映的更蓝。
不由得想起美国诗人艾略特的一首诗:
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
荒地上长着丁香,
把回忆和欲望
掺合在一起,又让春雨,
催促那些迟钝的根芽。
明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想起他,心情竟是无法控制,他的好、他的坏,都像烙印深深的刻在她心头,有时候她也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仿佛他跟所有人都不同,怎么想忘也忘不了。
望着清凌凌的天空,眼角终于落下一串眼泪,随手抹了抹,她站起来在花间奔跑。我是自由的,永远都这么自由,她这么告诉自己。
采了一大把野花带回旅店,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似乎闻到房间里飘荡着一种醉人的花香。
次日,梅朵早早的起床去大昭寺,参拜释迦摩尼佛12岁等身佛像,是她到拉萨以来每天必做的事。和往常一样,供奉佛像的佛堂外挤满了磕等身长头的藏民,他们中的很多人千里迢迢到拉萨来,就是为了拜这尊跟随文成公主一同进藏的佛像。
大殿里,梅朵默默的祝祷,这尊佛像由佛祖亲自开光,在大昭寺已经供奉了一千多年,可以说是这座寺庙香火鼎盛的根源。
恍惚间,有只手轻轻地放在她肩头,一种很熟悉的气息顿时传递到她周围,她以为是错觉,却不料回头一看,竟然看到了钟奕铭。
“你!”梅朵惊讶的要叫。钟奕铭把手指压在她嘴唇上,阻止她发出惊呼,笑道:“我早上到的,找到你住的旅馆问过,才知道你来了大昭寺。”
“你怎么不告诉我?”乍然相见,梅朵很是高兴。“给你一个惊喜。”钟奕铭微微的笑。梅朵离开雁京的这些日子,他日夜思念她,终于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要来找她。
☆、第 30 章
“你刚才在佛前求了什么?”钟奕铭轻抚着梅朵的脸颊,动情的看着她,目光温柔如水。梅朵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微垂着眼帘,嘴角一抿:“不告诉你。”两人并肩而立,同时看向佛祖金身,默默祝祷。
大殿的角落里,梅朵轻轻的推开钟奕铭:“你在亵渎神明。”钟奕铭却把她抱得更紧,唇在她嫩白的脖颈上流连:“如果神要怪罪,那就怪我一个人好了,为了你,我不惜和一切神明开战。”
梅朵回过脸,手指压在他唇上:“别这么说,会应验的。”钟奕铭垂下眼帘,额头抵在梅朵额头,莞尔一笑:“你不信吗,我说到做到。”
他拉着梅朵走到佛祖坐像下,成排的酥油灯香烟缭绕,和喇嘛说了一句,喇嘛很快转身而去。“你干什么呀?”梅朵不解的问。钟奕铭神秘的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喇嘛拿来一盏酥油灯,钟奕铭亲自点着了,并且用小刀划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滴上去,就在梅朵惊愕的要叫的时候,手被他抓住了,他用小刀也划破了她的指尖,滴了两滴血上去,眼看着两人的血混到一起,转眼被灯油吸收,喇嘛把油灯拿走了,供在佛像下。
梅朵瞬间明白了,他找喇嘛是要供一盏长明灯在佛前,不用说,他捐了一大笔香油钱,不然喇嘛不会把灯摆到那么好的位置。
“你看那些藏民,千辛万苦磕着等身长头到大昭寺来求神拜佛,无非是祈求神佛能保佑他们,满足他们心中的欲求,对凡间众生来说,心性即是佛性,有所欲有所求并不是罪过,不管你信不信,此刻你在我心里没有人能取代,就像那盏灯,是我虔诚的心意,如果我们能厮守一辈子,便是今生的圆满,如果不能,便求来生。”
钟奕铭动情的望着梅朵,执着她的手,割破的手指贴在一起,十指连心,那种钻心的刺痛感让彼此有了命脉相连的感觉。
梅朵泪盈于睫,默默的看着属于他们的那盏长明灯,跳动的火焰在风里忽明忽暗,正如爱情带给人的感觉,明灭间便是一个沧海桑田。
女人总是喜欢为了自己敢作敢当的男人,哪怕有些冲动和疯狂,也好过无动于衷,爱情从来就不是理智的东西,深思熟虑、瞻前顾后,那不是爱情,只是权衡。
离开大昭寺,走在八廓街上,一座土黄色小楼映入眼帘,梅朵拉着钟奕铭的手道:“到拉萨一定要到这里来,这里叫玛吉阿米,相传是仓央嘉措和玛吉阿米相遇的地方。”
进入店里,两人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钟奕铭打量店里的内置,见其中一堵黄色的墙上挂着一幅幅照片,另一边则是各种各样的藏族器皿,颇有一种浓浓的民族风情,心情顿时畅快起来。
点了一壶酥油茶,相对而饮。梅朵告诉钟奕铭,自己父母当年到这里来的时候,这里还不是餐厅,只是一座年代久远的黄色土楼。
“我父母是在去拉萨的火车上认识的,恋爱了两年多,我妈妈退学以后就回了老家,她没想到我爸爸会去找她,所以看到他的时候,非常感动,我爸爸成绩好,本可以留在成都工作,可为了能和我妈妈在一起,他放弃了大城市的一切,后来妈妈让我学画,也是为了完成他们年轻时的梦想。”梅朵说起父母年轻时的事,幽幽的叹了口气。
“虽然日子过得很苦,可如果让他们再选择一次,他们还会选择彼此的,人生苦短,不过几十年,若不能依着自己的心意活,白来世上一遭。”钟奕铭此时觉得,任何荣耀辉煌都比不上此时和梅朵在小店中静静相对。
到了这里,他能摒弃一切杂念,更加看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曾虑多情损梵行,
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住在布达拉宫我是持明仓央嘉措
住在山下拉萨我是浪子宕桑旺波”
梅朵听他默默的念叨,问他:“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清楚?”“仓央嘉措的一首诗,不负如来不负卿。”钟奕铭又把诗念了一遍给她听。梅朵出神的看着他,渐渐地心事兜上心头。
“你这样过来,你家里不会找你吗?”梅朵担忧的问。钟奕铭知道她的顾虑,告诉她:“我已经跟慧蓝谈过了,我跟她在一起不合适,至于我家里……我已经是成年人,自己的事自己做主,一切后果我都自己担着。”
“那她能答应吗?”梅朵觉得这事儿挺悬,她和司徒慧蓝虽只见过一面,对方看着自己时那种居高临下的寡淡态度已经叫她知道,那是个高傲的女人。
“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也道过歉了,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如果她不能理解,我也没有办法。我这二十多年,一直按部就班的生活,父母满意,旁人艳羡,可他们从来不会考虑,这些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如果没有遇见你,也许我还不会惊醒,还会继续面目可憎、思想模糊的活在与生俱来的桎梏里。”钟奕铭自嘲道。
她的存在让他发现,原来自己心里也有爱的渴求,也曾经有过梦想,世界上没有所谓的不切实际,事在人为,努力才能看到希望,而不是看到希望才努力。
“可这件事终究是你的错不是她的错,你得好好跟她道歉说清楚,就算当不了情侣,也没必要反目成仇。”梅朵握着钟奕铭的手。
钟奕铭摇了摇头:“你不了解她,我跟她除了反目成仇不会有第二条路可走,在我和她的交往中,一向势均力敌,我不义她不仁,永远也不可能再回到原点。”“非得这样吗?”梅朵觉得恨别人是最伤神费脑的事了,生命苦短,爱都不够时间,哪还有工夫去恨。
钟奕铭凝视着她:“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他忽冷忽热的态度,别说她有所察觉,他自己又怎会不知。“你知道我的心意就好。”梅朵回望着他,眼神很温柔。
“我想去古格王朝遗址参观,你跟我一起去吧,也许能在那里捕捉到创作灵感也说不定。”钟奕铭道。梅朵点点头:“我本想过几天再去,既然你要去,我就跟你一起去。”钟奕铭微微一笑,很高兴梅朵有跟他一样的兴趣。
次日凌晨五点,钟奕铭在当地人那里租了一辆越野车,带着梅朵出发去古格王朝遗址所在的阿里地区扎达县。
一路上空气很好,日照也很强,梅朵望着窗外一望无际的荒漠,海拔高的地方空气稀薄,再加上长时间坐车,梅朵有些不适应,钟奕铭把车停在路边,让梅朵下来走走,喝点水补充能量。
拉萨到阿里有一千多公里,车在路上开了十几个小时,到扎达县时已经是傍晚,两人赶在日落之前到达古格王朝遗址,为的是看一眼那里的夕阳。
落日中的王城在一片荒野中看起来苍凉而悲壮,附近的山体异常陡峭,钟奕铭怕天黑了影响视线,只带着梅朵在附近看了看,没有进入王城和庙宇。
天边一轮圆月渐渐升起,钟奕铭拉着梅朵的手往回走,梅朵恋恋不舍的遥望:“明天我要来看这里的壁画。”
夜晚,他们宿在遗址附近的扎不让村,这里一年四季游人不断,村民们经常会空出一些房间招待游客,房间很有限,他俩只能和别的游人同住一个大房间。
荒村之夜,孤月寂寂,两人外出散步,四下里一片漆黑,除了月光,没有人工照明设备,如果不是身旁有人陪伴,这样静谧的夜晚,梅朵肯定会害怕的不敢出门。
“你说,到了夜里,那王城里会不会有鬼?”梅朵指着远处王城遗址。遥想千年,那个神秘的古国曾在漠漠黄沙里盛极一时,历经七百多年,却在一场外族入侵中王朝覆灭,从此成为荒漠中的一段神话。
钟奕铭笑笑,故意吓唬她:“很有可能……不然,咱俩现在去看看?”梅朵摇了摇头,紧紧攥着他的手。
走了不知多久,梅朵的脚步渐渐慢了,钟奕铭回头看她,见她含胸缩背,猜到她是觉得冷了,不假思索的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冷了吧,怎么不跟我说?”钟奕铭亲了亲她冰冷的唇。“这里到了夜晚好冷,不如我们回去吧,不然你会感冒的。”梅朵见钟奕铭穿的也不多,怕他会着凉。
“没关系,我是男人,不怕冷。一屋子的人,回去也睡不着,不如出来走走。”钟奕铭握着梅朵的手,把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她。“我怕你会着凉。”梅朵道。
钟奕铭带她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抱紧她:“这样就不冷了。”梅朵推开他一点,把披在身上的外套扯下来,披在他身上,外套下两人紧紧相拥。
靠在一起热吻许久,又说了许多悄悄话,身体贴在一起,的确暖和许多,钟奕铭的手之前一直圈在梅朵身后,此时变得不老实,手滑到她胸前,伸进她衣服里,轻轻握着她玲珑的酥胸。梅朵浑身一震,想往后缩,可是已经来不及,情不自禁的把脸贴在他颈窝。
确实不怎么大,手感倒还不错,挺拔而紧实,可惜隔着层衣服,不然的话,手心接触她皮肤的感觉一定很好,钟奕铭这么想着,动情的低头吻她脸颊:“要是房间里没那些人,就咱俩该多好。”梅朵羞涩不已,脸往他肩上蹭蹭,不言语。
钟奕铭怜爱不已,下颌贴着她脸颊,心里却想,荒郊野外漆黑一片,又没有别人会看到,到底是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脸皮就是薄。她不说话,于是他无声的在她身上揉,她渐渐适应了,脸上的热烫才渐渐褪了。
靠在钟奕铭温暖的怀抱里,梅朵望着天边暗红色的月亮,轻声道:“你看,这里的夜晚天空是蓝色,月亮看起来特别明亮。”钟奕铭也望着天边:“是啊,月光下古城的轮廓都看得清。”
“你给我讲个故事吧,我小的时候,爸爸带我出去散步,都会讲故事给我听。”梅朵亲昵的依偎着心上人。钟奕铭低头看她一眼,见她缩在他衣服里,搂紧她,把他家里的事情说给她听。
“深圳刚建特区的时候,为了响应国家号召,我爷爷是第一批从部队退下来去特区办实业的军转干部之一,那个时候体制改革刚刚开始,寰宇最早挂的也是国字号,到我爸爸接手以后,才逐渐私有化,我小的时候,一年也难得见到我爸爸几次,公司总部在深圳,他跟我妈两地分居,到我十岁的时候,集团总部才迁到雁京。”
梅朵想了想道:“那你不是很可怜,你妈妈工作也很忙的吧,父母都不在身边,谁陪着你?”“我爷爷奶奶呀,还有我姑姑,她没出嫁的时候一直住在家里,公司交给我爸和我姑父管理以后,我爷爷基本上就不管事了,我跟他们住在一起,我妈那时候经常去国外进修,一去就是两三个月。”
钟奕铭回想起年幼时的岁月,对父母的印象实在很模糊,直到他十岁以后,父母的事业都上了轨道,一家人才得以欢聚。
梅朵道:“我小时候,一到周末父母就带我外出郊游,他们都很疼我,爸爸每天送我上学接我放学,妈妈就在家里给我做好吃的。”和他认识的时间不算长,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他说,而且是只想跟他一个人说。
“我爸妈从来没接送过我,都是让家里的司机开车接送。”钟奕铭感慨的说。梅朵捏他下巴:“他们那么忙,哪有时间接送你,况且你一个男的,干嘛要父母接送,培养独立精神不好吗?”
钟奕铭笑着嗯了一声:“确实是独立了,说来你也许不信,我在美国生活了七八年,他们很少去看我,给的生活费也不多,我送过快递还当过学校图书馆的管理员,后来我把两年的奖学金拿去炒期货,赚了一大笔钱,才脱离了打零工生涯。
梅朵听了直笑,揶揄他:“你还挺厉害的嘛,我还以为你什么都得靠家里呢。”“什么话,我脑子一直很好使的好不好,只有遇上你,部分功能才会紊乱。”钟奕铭不满的说。
无缘的人,相处再久也触不到心中的柔软;有缘的人,她的存在便能惊醒所有感觉,不得不承认,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微妙,仿佛脑电波处在一个频率,一眼万年。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稀罕你的抱歉,我不稀罕你说你对我很亏欠,我要的就是这样的对等关系。
☆、第 32 章
牵手步出神殿,梅朵用围巾遮住头脸,向钟奕铭道:“这座王城在这里好几百年了,不知道几百年后又是什么样子。”“几百年后谁知道呀,几十年都不能预料。”钟奕铭道。
“唉——”梅朵叫他。
“什么?”钟奕铭扭头。
“等我一下。”梅朵站定了,翻自己的帆布包,找出钱夹,抽出她和钟奕铭的一张合影。那是在玛吉阿米黄色土楼里照的,她当时就找冲印店印了两张,一张给自己,一张给他,放在钱夹里。
看梅朵把照片放到装糖的小铁盒里,钟奕铭明白了她的意思,叫道:“干嘛把咱俩照片埋起来,咱俩又没死,多不吉利呀。”“将来总会死的。”梅朵不理他,往前跑了几步,找到一处土质松软的地方,用石块挖了一个坑,跪在地上,把装着照片的铁盒放进去埋起来。
“早知道你费这个事,不如回雁京以后我买个电线杆子刻上你我的名字,像威斯敏斯特公爵那样,把自己和cobsp;el的名字雕刻在灯柱上,不管过去多少年,只要伦敦不拆迁,那些灯柱就还在。”钟奕铭开玩笑的说。
梅朵瞪他一眼:“什么电线杆子,电线杆子上登记的名字都是寻人启事,我才不要呢,我把咱俩的照片埋在这里,也许一百年以后会有人挖到,会看到我们。”
钟奕铭撇着嘴不屑道:“以这里风沙侵蚀的程度,不出几年这铁盒子就会暴露在地表,照片一旦接触空气,图像就会模糊,等人发现,不过是一张发黄的烂纸片。”
煞风景,这人最擅长煞风景了,梅朵埋好了盒子,站起来蹦了蹦,想把土踩实了,钟奕铭一把抱住她,往山下走:“给别人看到就不好了,随便挖坑,你这是破坏原生态,赶紧把脸遮起来。”梅朵见他左右望望,知道他是故意的,靠在他肩头大笑。
从山顶下来,步行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干尸洞。钟奕铭非要进去看看,梅朵只好跟着他。“有我在呢,怕什么呀?”他胆子大,走在前面。
洞里全是无头干尸,一股刺鼻的味道呛的梅朵差点喘不过气来。偷偷看了一眼,只见那些尸体摆放杂乱,看不出哪一具是完整的,不由得心惊肉跳。
“走。”梅朵抓着钟奕铭胳膊,实在受不了这里的诡异气氛。钟奕铭怕吓着她,只得跟她一起离开。
“都是干尸,有什么好看的。”梅朵忍不住报怨。钟奕铭道:“我曾经看过一个纪录片提到这里,说在洞里没有发现一具头骨,却发现许多发辫和束头发的发束,说明这些尸体被推到洞里的时候还是有头的,后来不知为什么,头骨全都不见了。”
“不要说了,好吓人。”梅朵拉着他的手就跑。荒漠中神秘消失的古国已经够传奇了,再看这些干尸,只怕晚上又要睡不着了。钟奕铭却是哈哈大笑。
梅朵一回头,见他脸上早已蒙上一层黄沙和灰尘,拿起围巾一角替他擦脸,那温柔细心的神态,让钟奕铭喉头一紧。
“丫头,你想不想骑牦牛?”他忽然问她。她看着他,眼神发亮:“有牦牛吗?我要骑白牦牛。”“我带你去。”开车来的时候他已经注意到了,附近有一片很大的草场,应该会有当地牧民在此放牧,找一头白牦牛给她骑应该不难。
草场很大,绿草如茵,从牧民那里借了一头白牦牛,钟奕铭把梅朵扶上去坐着,替她牵着牛往前走。梅朵此时视野开阔,不禁摘下了围巾,遥看远处湛蓝天空下的雪山和高原湖,顿觉神清气爽。
走过一大片花草繁茂的水草地,钟奕铭拿相机替梅朵拍了几张照,看着她因为日晒而发红的双颊,他觉得她从未像此刻这样美丽,那种美丽,仿佛一种穿越梦境的永恒,让他感觉到一种平静祥和的气息,一种灵魂升华的感叹自心底油然而生。
在牧民巴彦那里,梅朵看到他正拿着刻刀雕刻牦
牛骨,好奇道:“这是要刻什么?”巴彦告诉她,除了放牧,牧民们没有别的经济来源,他经常用牦牛骨刻些小玩意卖给游客,这是他收入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那你给我刻一对手串好不好,刻上六字真言。”梅朵感兴趣的问。巴彦告诉她,把牛骨磨成骨珠相当费事,如果他们住上两天,他可以磨出来。
梅朵跟钟奕铭说了这事,钟奕铭答应在这里多留两天,等巴彦把牦牛骨手串磨好了再回拉萨也不迟。
巴彦没有食言,两天内就磨出了足够做手串的骨珠,按照梅朵的意思,刻上了藏文六字真言。“这上面刻的是什么意思?”钟奕铭悄悄地问。
梅朵看看那些骨珠,告诉他:“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又叫观世音菩萨咒,等我们回到拉萨,我把这些骨珠加上小叶紫檀和青金石编成手串,你跟我一人一串。”
为了这些骨珠,他们给了巴彦不菲的报酬,巴彦为此谢了半天,送了梅朵一条他妻子亲手织的羊毛披肩。
披肩颜色很鲜艳,且花纹精美,梅朵悄悄跟钟奕铭说,这样的披肩在拉萨,一万块也未必买得到。钟奕铭笑道:“真的吗,这又不是藏羚羊的毛,比黄金还贵。”“藏羚羊多稀有啊,这条披肩应该是山羊绒的,摸起来又细又软,我是赚到了。”梅朵美滋滋的把脸贴在披肩上。
钟奕铭哼哼一声:“你赚了吗,我给他的小费可不算少。”“赚了赚了。”梅朵觉得很满足。“傻丫头。”钟奕铭笑嗔一句,可还真喜欢她这样容易满足的性格。
回到拉萨当天,钟奕铭就接到了父亲钟孝礼的电话。
钟孝礼在电话里厉声指责儿子,抛下公司的事情不管,相当不负责任。“我不管你在哪里,二十四小时之内必须回雁京来见我。”钟孝礼的语气不容置疑。钟奕铭还从来没听过父亲用如此强硬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微愣:“爸,我放几天假而已。”
脑子里飞快的思考,公司里知道他行踪只有仲禹和玫瑰两个人,是谁把他出差的消息通知了钟孝礼?不会是仲禹,仲禹一向很能守得住秘密,只要是他交代过的事,即便是钟孝礼问起,他也会帮自己圆过去。
难道是玫瑰?玫瑰对自己也是忠心耿耿,应该不会向父亲告密。钟奕铭忽然想起来,自己那次去美国出差,提前返回雁京时司徒慧蓝在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当时雁京方面的知情者就是玫瑰。
这样一想,他就明白了,玫瑰尚不知道自己跟司徒慧蓝已经闹到分手,还把她当成未来老板娘,她向玫瑰打听自己行踪,玫瑰必然不会瞒着她。
照理说,玫瑰在自己身边也好几年了,秘书该有的聪慧她都有,怎么会轻易把老板行踪透露出去?只有一个解释,司徒慧蓝在玫瑰那里没少下工夫。
钟孝礼道:“你姑姑已经把事情全告诉我了,你也不必瞒我,你这次跑出去就是去找那个画画儿的女孩儿,我上回就跟你说过,我不同意这件事,现在我还是这个态度,你妈妈的意见跟我一样。”
“爸……”钟奕铭想辩解,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关键时刻,他竟然想不出适当的语句。也或者,他这趟西藏之旅是有些底气不足。
“不用多说,尽快回来。”钟孝礼说完这话就把电话给挂了,剩钟奕铭一个人郁闷无比。早就猜到他和梅朵的事家里不会那么轻易答应,事到临头果然如此,司徒慧蓝搬出长辈这一招果然是杀手锏,只是不知道高傲如她,怎么会如此纠缠不休。
关掉手机,钟奕铭走进房间,梅朵正坐在窗前,细心把骨珠加上她在拉萨的小店里精挑细选的小叶紫檀珠和青金石珠编成精致的手串,想称赞她几句,话到嘴边却变作无奈的一声叹息。
“是不是公司催你回去了?”梅朵很聪明的捕捉到他情绪的微妙变化,手顿了顿。钟奕铭低头看着她,吻她头发:“是要回去了,公司里积压了好多工作要处理。”
“那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可以的。”梅朵善解人意的说,反正她在这里起码还得住十天,毕业设计《西藏组图》完成以后,她才打算回雁京。
“你一个人行吗,钱够不够用?”钟奕铭打开笔记本电脑,上网定了一张次日返回雁京的机票。梅朵嗯了一声:“够了,我花钱很省的。”
钟奕铭想想还是不放心,拿出钱夹抽了一叠给梅朵:“拿去。”“不要。”梅朵不肯收。钟奕铭很固执:“拿着!”见他态度有些奇怪的强硬,梅朵倒有些诧异,没有再跟他犟。
钟奕铭搂着她肩,又亲了亲她:“我明天上午走,到了会给你电话,等你回雁京,我们再见。”梅朵抬头看他:“你会不会变卦?”
变卦?钟奕铭一愣,先是不解,随即想到,自己之前对她一直态度不明,想必她是有些害怕自己回了雁京之后想法又变了,心中动容,承诺:“不会的,我对你的心不会变的,之前是我不好,顾虑太多让你受了委屈,以后不会了。”
这几天形影不离,早已让他认识到,自己对她的爱已经深入内心,他再也不能忍受没有她的日子,要不是她还有作业没完成,他恨不得带她一起回去。
梅朵搂着他脖子,亲昵道:“不要丢下我。”“只是暂时的,宝贝,等你回雁京,我一定会找你。”钟奕铭轻抚梅朵柔软的秀发。
梅朵编好了手串,放在他手腕上比了比:“本来想给你编108颗,怕你日常穿正装戴着不方便,所以编了58颗的,绕两道,你可以放在衬衣袖子里,接口的地方打的是金刚结,珠子中间装饰的青金石珠是藏密七宝之一,也是药师佛的化身,可以保佑你无病无灾,小叶紫檀有檀木香,在梵语里是布施的意思,可以帮助你广结善缘。”
钟奕铭点了点头,见梅朵把手串收了回去,奇道:“怎么不给我?”“等我的手串做好了,我让扎西拿到大昭寺找桑杰仁波切加持一下,仁波切的修为越高,加持力越大,这样的机缘,可遇不可求。”梅朵开始编另一串珠子。
“保佑咱俩永远在一起。”钟奕铭细心的替她捡珠子,递给她。梅朵跟他笑笑,嘱咐道:“加持过的手串就是佛珠了,而且打上了金刚结,你戴的时候不要不当一回事,尽量避免沾水,洗澡的时候更要摘下来置于高处,怀着敬畏之心,佛珠才能庇佑你。”
“你很信这些?”
“信的。”
“我看你编这些好像很在行嘛。”钟奕铭瞧着之前编好的那一串,工艺品一般精致,即便是他这样从来没佩戴过佛珠的人也觉得编的人花了心思。
“高中的时候经常和同学去市场买些材料,编成手镯项链手机链之类的小饰品拿去卖,换点零用钱。”梅朵把珠子一颗颗串起来,细心地搭配打结。“好孩子。”钟奕铭夸奖她。小小年纪就知道自食其力,怎么能不招人疼。
梅朵把手串做好以后,上大昭寺找小喇嘛扎西去了,钟奕铭一个人在旅馆收拾行李,又拿了点钱塞在梅朵的行李箱里。那丫头省吃俭用惯了,他走了以后只剩她独自一人留在拉萨,不多给她点钱总觉得不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干尸,什嘛干尸,不许再提干尸!
☆、第 33 章
梅朵回来的时候,提着一个包,钟奕铭好奇的看看,见里面是几团毛线,问她:“你买毛线干嘛,要织毛衣吗?”梅朵笑着点点头:“八廓街上有一家店卖克什米尔山羊绒,质地好又柔软,我买了一斤线,织毛衣给你。”
梅朵把线拿出来比比,米白色配松绿色,应该很好看。钟奕铭动容不已,羊绒线那么贵,她为自己都舍不得买,却买给了他,劝道:“织这种细毛线多费眼神呀,拿去加工算了。”
“我不,我喜欢自己织,可以设计花样。”梅朵自初中起就喜欢自己织毛衣穿,既省钱设计又独特,她觉得这是乐趣。
钟奕铭从身后抱住她,在她耳畔亲吻:“丫头,你简直是个全才,多才多艺、心灵手巧。”“你要不要学织毛衣,很容易的。”梅朵嘿嘿一笑。“算了,你绕了我吧。”钟奕铭看到这些细线就头疼。
翌日,梅朵送钟奕铭去机场,两人依依吻别,短暂的相处已经让他们的感情火一般蔓延,此时的分离更像是一种考验,预示着他们爱情的结局。
捧着梅朵的脸吻了又吻,钟奕铭不得不转身而去,梅朵目送他去安检,忽然间心里满含期待,果然,他进去之前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还站在原地,下颌微抬,示意她不必担心,早点离开。梅朵忍住伤心,跟他摆了摆手。
回到雁京以后,钟奕铭才发现事情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他和司徒慧蓝即将订婚的消息已经传的满城风雨,甚至一些财经杂志打电话给他,向他询问,两家公司是否会共同开发溪谷那块地。
烦恼归烦恼,却不能在两家公司即将合作的风口浪尖之际把消息透露给媒体,上市公司一举一动受人关注,他和司徒慧蓝的关系一向也是外界猜测的焦点,此时若是说开了,谁知道会被媒体渲染成什么样。
对待此类事件,钟奕铭从父辈那里学到的经验就是冷处理,永远不要在传言满天飞的时候火上浇油。
私下里,钟奕铭想找司徒慧蓝谈谈两人的事,奇怪的很,司徒慧蓝根本不接他电话,就算他亲自登门去找,她也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于是钟奕铭知道,这女人是跟自己杠上了。
她不吵也不闹,拖着不澄清不表态不放手,她就是要在外人眼里坐实了梅朵是介入两人之间第三者的言论,就是要满城风雨给他压力,这样不管是两家长辈那里也好、外界也好,她都能以受害者的姿态出现,博取最大程度上的同情分。
不得不说,这一招的确够狠,如果梅朵和钟奕铭任何一方顶不住压力,一拍两散,那么正好,进一步她可以重新接纳他,在众人眼里她是个不计前嫌的大度女人;若是她不想玩了,退一步,那么他俩分手的起因是他见异思迁、劈腿搞小三儿,她还是一点错儿也没有。
钟奕铭此时才感觉,自己之前的态度错的有多离谱,早早赶在两家公司有合作意向之前结束和司徒慧蓝的关系,也不至于弄到今天这步田地,是他的犹豫不决,既伤害了梅朵,又惹恼了慧蓝,到头来,他里外不是人。
父母那里,他本想一一说服,哪知道父母早已结成统一战线,他要么不结婚,要结婚必须娶慧蓝,至于外面那个丫头,她是根什么样的葱,他们没兴趣知道,也没心情见她,就算儿子带她来,他们也不会给他俩好脸,没有父母之命,想进钟家大门,一句话:没门!
苦闷的时候,钟奕铭把哥们儿叫出来喝闷酒,倒苦水,自己那点事儿,丁骁知道的最清楚,如今这田地,也只能跟他说说。
丁骁听说了情况,咂嘴:“这司徒慧蓝真是太厉害了,不动声色就将你一军,占领高地,挟天子以令诸侯,让你攻克不了。”
“谁说不是,为了公司利益,我不能对外公布消息,否则寰宇地产的股价肯定会受到波动,原本想参与投资的股东也会持观望态度,动用公司几十亿资金的大项目,不能不慎重。”钟奕铭苦恼不已的说。
丁骁望天一眼,故意道:“不然梅朵那边你就算了吧,等你这阵儿新鲜劲儿过了,也许会发现,她不适合你。”钟奕铭瞪他一眼:“能放下我还烦什么呀。”
丁骁怪眉怪眼的笑,像个长辈那样拍他的肩:“你不是吧,这么没出息?”钟奕铭喝了一口啤酒,损他:“没你有出息,赖在前妻家里不走。”
“什么前妻,她是我合法老婆,我俩没离,我一天不签字,她一天是我老婆。”丁骁不乐意了,谁提前妻俩字儿跟谁急。“那人家怎么把你给撇了,带着儿子单过?对了,我一直想问,那是你儿子吗?”钟奕铭喝多了,没心没肺的胡扯。
前面那一句倒也罢了,后面那一句把丁骁给惹恼了,一把揪起他衣领,给他一拳:“钟小骚,你小子是不是存心想跟我打一架,要是你皮痒,爷就跟你练练。”
“练练就练练,丁小邪,谁怕谁!”从小到大,他俩经常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那份情义却是越打越瓷实。
什么叫瓷器,什么叫发小儿,没打过架,能叫发小儿吗?男人间的友情跟女人不一样,直来直去,打架只是一种发泄。
两人推推搡搡闹扯一阵,钟奕铭推开丁骁的手:“起开,爷我烦着呢。”丁骁见他不还手,眼眶却青肿起来,暗怪自己手重了,只得坐在一旁陪着他喝闷酒。
眼见哥们儿烦恼至此,丁骁给他出坏主意:“不然就这样,她拖你也拖,就是不订婚,看谁耗得起持久战。”他是过来人,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战争一旦爆发,从来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
司徒慧蓝是抓准了一个关键的节点发难,让钟奕铭措手不及,一旦钟奕铭顶不住压力,他就会输的一败涂地。丁骁说的没错,易守难攻的时候,围在外城消耗对方实力,不失为一种拖延战术,既然跟她提分手提了几次她都当做耳边风,何不将计就计。
钟奕铭怅然,丁骁的办法固然是个办法,对梅朵却不公平,他可以耗着,梅朵却要不明不白的背负骂名,这让他觉得很对不起她。还有不到一星期,梅朵就回来了,怎么跟她当前解释乱七八糟的局面,钟奕铭觉得头痛无比。
丁骁见他闷闷不乐,岔开话题:“有件事忘了跟你说,小诚要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几个聚聚。”他所说的小诚,是他们一起长大的哥们儿陆诚睿,一直在海军陆战队服役。
“真的,他这回可有一两年没回来了,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呀?”钟奕铭听说小诚要回来,也是挺高兴。
“他要躲着顾藻,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你那个司徒慧蓝跟顾藻是表姐妹,他不得不防。”丁骁道。钟奕铭哼一声:“我现在才发现,那两姐妹是我跟小诚的克星,都那么讨厌。”“不如你俩从了吧。”丁骁哈哈一笑。钟奕铭没有说话。
自从那时知道司徒慧蓝一直从玫瑰那里打听他行踪,钟奕铭便想着,要跟玫瑰说说这件事,正好这天玫瑰到他办公室里送文件,他让她坐下。
玫瑰有些忐忑,不知道老板要跟她说什么,一双眼睛无所适从的瞟了瞟,最后落在办公桌上。钟奕铭道:“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玫瑰用力点了点头,抬起眼睛看钟奕铭。钟奕铭道:“我去西藏的事只有你和仲禹知道,怎么我父亲那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玫瑰一听就明白了,司徒慧蓝出卖了她,她千叮咛万嘱咐对方,千万不要把小钟的行踪透露给老钟,没想到她还是给泄了出去,暗自懊恼,知道自己此时只能表明立场,道歉:“对不起,钟总,是我一时嘴快,告诉了司徒**,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钟奕铭满意的嗯了一声,玫瑰到底聪明,他稍微一点拨,她就明白了,也就不再深说,告诉她:“不管我跟司徒**是什么关系,你的老板只有一个,我的行踪必须严格保密,这是你入职那天我就跟你说过的,希望你遵守作为秘书的职责。”
玫瑰连连点头,见钟奕铭脸色并不太严肃,心里倒也轻松下来。谁知道,钟奕铭话锋一转:“仲禹和薄荷的事,你怎么没早告诉我?”玫瑰讪笑:“我以为你知道。”
钟奕铭摇摇头,浅笑:“行了,去吧,以后公司里有什么风吹草动,记得把重点的汇报给我。”“包括员工的私事?”玫瑰故意看着钟奕铭,别人也就罢了,仲禹可是他心腹,说与不说、说轻说重都可能得罪人。
钟奕铭道:“和公司利益有关的私事,必须汇报,办公室恋情公司虽然没有明文规定要制止,但是我必须心里有数。”“明白了。”玫瑰说完这话以后推门离开。
人算不如天算,梅朵回雁京的前一天,钟奕铭接到他妈妈程珊珊的电话,程珊珊在电话里告诉儿子,他姥姥突发脑溢血,被送进了医院,院方已经给下属下了病危通知。
“奕铭,妈这就要动身去瑞士,你爸爸的意思是,你先陪我去,他等过两天董事会开过了再去。”程珊珊道。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钟奕铭自然是义不容辞,当即答应了:“好的,妈,我这就让秘书订机票。”“不用了,我们坐你舅舅家的飞机去。”程珊珊跟自己两个哥哥和弟弟联系过了,兄妹四人携子女一起前往瑞士看望病危的老太太。
梅朵回到雁京以后,接到钟奕铭电话,他告诉她,他姥姥快不行了,正在瑞士的医院里抢救。她想跟他多说几句,他却好像没什么时间,匆匆就挂断了电话,于是她只能每天等,等他有空的时候再打给她。
几天后,钟奕铭深夜打电话给梅朵,在电话里告诉她,他姥姥刚刚去世了,他很快就要护送老太太的骨灰回国下葬。
“朵朵,我这几天很忙,恐怕没时间见你,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等我家里这事过去了,我再找你。”自从姥姥病危,钟奕铭好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此时很是疲倦。
丧礼的一切事项虽有舅舅们身边的工作人员处理,可作为家属,自家人不可能什么都不管,舅舅们公务缠身,而且都上了岁数,晚一辈里属他年纪最大,自然是义不容辞。
梅朵听他的声音颇有几分疲惫,关切道:“你忙吧,不用担心我,奕铭,你要多休息啊,别把身体累垮了。”钟奕铭听到她温柔软语,心情和精神都为之一振:“亲亲我。”梅朵抿嘴一笑,对着手机亲了亲。
“宝贝,大使馆的人来了,我还有事,有空再联系。”钟奕铭匆匆把电话挂了,办自己的事去了。
瑞士方面安排好之后,钟奕铭和程家人一起护送程老太太骨灰回国,老太太在战争年代曾是部队女干部,已逝的丈夫又是共和国著名将星,军方为此替老太太准备了隆重的追悼会和遗体告别仪式,地点定在革命公墓。
☆、第 34 章
梅朵得知追悼会的消息是在某个傍晚,寝室的电视里播放新闻联播,播音员用沉重的声音宣布:“中国□的优秀党员、久经考验的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杰出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政治家、军事家,党、国家和军队的卓越**……”
“这谁又死了呀,听这语气肯定是个大官儿,呦,还是个女的。”季采薇好奇的瞅了一眼电视,记录短片里正在播放这位老太太的一生事迹。
梅朵知道这就是钟奕铭的姥姥,他那时说过,他姥姥在新四军战地服务团工作过,跟某位**的夫人是手帕交,建国以后也长期担任妇联主要领导,军方这样老资历的女干部本就不多,她的追悼会隆重也不奇怪。
看来钟奕铭已经回国了,可他怎么一个电话也不打给她?梅朵知道他忙,可忙到连打一个电话给她的时间都没有?她无法替他找到合理的解释。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响了。梅朵一看是钟奕铭的号码,赶紧抓起来听。
“朵朵,我在楼下,你下来一下。”
“好。”
梅朵飞快的跑出宿舍,跑下楼,看到钟奕铭的车,飞奔过去,他在车里没下来,她就自己打开车门上车。
两人热吻片刻,钟奕铭搂着梅朵,轻抚她头发告诉她:“今晚老干部局办了一个座谈会,很多领导出席,我们全家都要去,后天是追悼会和遗体告别仪式,追悼会一过,也就差不多了。”
他这么忙,还抽时间来看自己,这让梅朵很感动,打量着他,见他眼睛下方一圈青色,一看也是没休息好,心疼的抚摸他脸:“晚上回家好好睡一觉。”
“我没事!时间差不多了,你先去吧。”钟奕铭看着梅朵下车之后吩咐司机开车。梅朵望着他的车远去,直到消失了,才肯离开。
革命公墓,工作人员有条不紊的指挥车辆进出,一辆辆挂着军方牌照的高轿不断驶入,让现场气氛看起来庄严肃穆。为确保参加追悼会的各位领导安全,除了通行证车辆,其余人等一律不放行。
大厅里,钟奕铭正跟着舅舅们一起接待来宾,程珊珊过来告诉他:“司徒一家来了,你跟我过去迎人家一下。”
钟奕铭不愿意去,程珊珊硬拉着他,实在没办法,只得跟着她走到礼宾告别厅门口,看着司徒慧蓝和她父母走过来。
寒暄过后,钟奕铭把手里的白花给司徒慧蓝,司徒慧蓝眼神复杂的瞅了他一眼,并没有跟他说话,两人正在冷战,彼此心照不宣,有什么可说的,只是别扭归别扭,追悼会这样严肃的场合,还是不要闹出什么最好。
两家长辈却以为他们这是当着长辈的面不好意思,很快走开了,司徒慧蓝没有理钟奕铭,跟上司徒太太,挽着她胳膊。
钟奕铭本也懒得应酬她,见她走开,不禁松了口气,一回头看到他妈妈审视看着自己,尴尬一笑。
程珊珊自然知道儿子的心思,也不拆穿他:“奕铭,我的手机没电了,你的借我用一下。”钟奕铭把手机给她,看到不断有吊唁的宾客进来,趁机走开了。
程珊珊打了电话之后,寻找儿子身影,想把手机还给他,谁知道手机又响了,看到来电显示是朵小乖,纳闷,这奇怪又肉麻的名字是谁,看着应该像个女孩儿的昵称,难道是儿子在外面找的那个丫头?
明知道擅自接儿子电话不好,可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按下接听。梅朵听到是个陌生的女音,迟疑片刻才道:“请问这是不是钟奕铭手机?他在不在?”
程珊珊听她的声音怯生生的,心中立刻确定了一大半,这肯定是儿
子在外找的那个女孩儿,不由得有些生气:“我是钟奕铭的妈,你找他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梅朵听她语气不善,心中一惊:“阿姨,我……我找钟奕铭有点事情,要是他没时间,我改天再打。”
程珊珊道:“今天是奕铭他姥姥的追悼会,他现在要忙着接待贵宾,很忙,请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给他,你们的事我跟他爸爸永远不会同意。”
说罢,程珊珊挂断了电话,年迈的亲人刚刚去世,她正处于悲痛之中,哪有心思理会儿子这些破事,语气自然也不会好。
梅朵此时正提着行李站在校园里,本想告诉钟奕铭说一声,自己刚刚接到系里的通知,要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跟随学生记者团去山西的希望小学做一期活动,一个星期后才能返回雁京,谁知道他妈妈上来就是一番冷言冷语,这让她心里既生气又难过。
“梅朵,上车啦,就等你一个了。”柯荔荔站在大客车上探出身子喊梅朵的名字。梅朵没办法,只得提着行李上车,想着找机会再跟钟奕铭说说。
车一路在高速公路上疾驰,梅朵倚着车窗,想起钟奕铭妈妈的话就伤心,早就猜到他的家庭对他俩的事会有阻力,没想到竟这样直接,大概在钟奕铭妈妈的眼里,自己就是个不自量力一心向往上爬的灰姑娘。
很久,才接到钟奕铭电话。
“你在哪儿,怎么电话也不接?”钟奕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梅朵把自己的行踪告诉他。
“这又是什么活动,怎么你们学校那么多事,都毕业了还不安生。”钟奕铭忍不住报怨,本以为葬礼过了,他俩就能好好聚聚,谁知道她又跑出去了。
梅朵听他语气有些不高兴似的,心里积郁的火正没地儿撒,反驳他一句:“干嘛,我们这是正常的学记团活动,每年暑假前都会外出采访的。”
“好吧,那你玩儿去吧,玩累了记得打电话给我。”钟奕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莫名烦躁,大概是多日见不到她,心里想念的紧,她却不当回事,让他感觉自己不受重视了。
梅朵闷闷的哼了一声,把电话给挂了。明明是去参加学校的活动,去条件艰苦的山区,他却说是去玩,这个人,讨厌起来的时候也是真讨厌。
葬礼过后,程珊珊把司徒慧蓝约出来吃饭,想跟她谈谈梅朵的事。
“我早就想找那个女孩谈谈,可惜赶上奕铭他姥姥前段时间身体不好,也就没心思过问他的事,那女孩前几天还打电话来找他,被我给挡了回去,现在的女孩子很多脸皮很厚,不说狠话根本不往心里去。”
程珊珊没见过梅朵,但是认定了是梅朵纠缠她儿子。在她看来,原本那么听话、循规蹈矩的儿子,要不是受了诱惑,怎么会放着门当户对的婚事不要,一门心思要找个条件那么差的女孩儿。
司徒慧蓝听她像是有心要插手此事,心中一阵高兴,却不表现出来:“奕铭现在正在兴头上,我也不想跟他把关系搞得太僵,梅朵的事我不方便跟他说,阿姨,只有您这里想想办法了。”
程珊珊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有主意,可又不想太顺着她,以至于她将来不把自己儿子放在眼里,淡淡一笑:“慧蓝啊,这段时间委屈你了,奕铭那孩子不懂事,背着我们在外面搞出这些花样,你放心,我跟他爸爸不会这么纵容他的,一定会让他悬崖勒马,及时回头。”
斟酌着,司徒慧蓝把梅朵曾在酒吧打工的事告诉程珊珊,并且添油加醋说钟奕铭就是在酒吧里认识她的,程珊珊闻言更怒,本以为梅朵只是家境不好,人很清白,却不料竟然是个酒吧女,儿子真是昏了头了,那种女孩也能要?
考虑再三,程珊珊觉得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割断儿子和梅朵的关系,最好是把他和梅朵分隔两地,时间一久感情难免转淡,到时候不用她说,自然而然也就散了。
“慧蓝,我想了想,你是奕铭的未婚妻,梅朵那里你出面更好,让她断了不切实际的念头,我回去跟奕铭说,让他陪我去英国度假。”
程珊珊思路清晰,很快就想到了拆散儿子和梅朵的大计。司徒慧蓝听她亲口承认是准儿媳,心中得意不已,当即点头,和程珊珊达成一致之后,就开始着手对付梅朵。
梅朵从山西回到雁京的时候,钟奕铭已经陪着他妈妈出国度假去了,两人只能通过电话诉说衷情,期盼着相见之日赶快到来。
某天下午,梅朵正在寝室里画插画,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对方自称是司徒慧蓝。梅朵很意外,也很忐忑,不知道她这时候找上门来是何用意,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赴约。
茶馆里,两个女人对面而坐。
梅朵下意识的打量着司徒慧蓝,她长得挺漂亮,气质也好,指甲修剪的很精致,亮晶晶的像水晶,不像自己,从来没花过工夫保养指甲和皮肤,唯一下了点工夫的只有头发,自从那时钟奕铭说她的头发又软又毛躁,她便把有限的零用钱几乎全用在护理头发上。
司徒慧蓝从皮包里取出一个信封:“梅**,这是奕铭的妈妈程阿姨让我转交给你的,她说请你务必收下,这是她替奕铭给你的补偿,请你不要再纠缠她儿子。”
又是这一套,除了拿钱砸人,他们没别的招儿了么?梅朵无声的看着司徒慧蓝,不说话。
司徒慧蓝看到她的表情,猜到她想法,又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挺残忍的,奕铭也跟我们坦白了你俩的关系,他的确很喜欢你,但是……他没想过要跟你结婚,你也知道,我跟他的婚事是双方长辈早就认可的。”
梅朵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血色全无,脑袋里嗡嗡的,不用说,这是钟奕铭妈妈想出来的招儿,让司徒慧蓝出面打发自己。她的立场很明确,坚决不同意自己和她儿子来往。
“坦白的说,奕铭背叛我在先,要不是考虑到家族利益,我根本不会搅进这种复杂的关系,寰宇集团下属的房地产公司正在跟我们公司搞共建项目,你随便翻开近期哪一本财经杂志都会看到相关报道。”司徒慧蓝面无表情的看着梅朵,把她苍白无助的表情全部看在眼里。
梅朵哽咽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你明知道他喜欢的不是你,还跟他在一起图什么?”
司徒慧蓝莞尔一笑:“小姑娘,你要知道,婚姻跟爱情是两码事,我跟奕铭有共同的成长背景和从业经历,有彼此家庭认可的关系,一旦我俩结婚,就算是为了利益,我们都会把这段婚姻维持下去,更何况,你怎么就能保证他对你忠心不二?”
梅朵摇了摇头:“我不能认同你的观点,把婚姻全部归结为利益,这种婚姻的意义就像签订一份合同,双方要付出的不过是权利和义务。”
司徒慧蓝自然知道二十出头的小女孩儿还对麻雀变凤凰的故事乐此不彼,男人稍微献点殷勤就芳心暗许、恨不得托付终生,她必须点醒她,这是很不切实际的。
☆、第 35 章
“可事实上,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我,他是个有宏图大志的人,我不仅能在事业上帮助他,也能在生活上照顾他,让他在生意场上长盛不衰。”司徒慧蓝抓住了梅朵的弱点,她的弱点就是对商界的事一窍不通。
梅朵凝睇半晌,才道:“你就一点也不爱他?”她实在搞不清楚,这个女人怎么可以如此冷静理智的说出一番大道理,在明知道男人不爱自己的情况下。
“我当然爱他,只是我的爱跟你不同,我会为对方考虑,一段错误的婚姻会毁了男人的前途。你或许能让他一时感觉新鲜,可你想过没有,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也牵扯到两个家庭,如果他的父母坚持不接受你,你觉得自己跟他会有未来吗,你能过上好日子吗?”司徒慧蓝引导梅朵进入她的思路。
原本以为她能吸引住钟奕铭,会是个厉害角色,哪知道见面不如闻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对付她根本用不着什么高招,三言两句就能叫她恢复自知之明,不由得面露得意之色。
“你凭什么认为他跟我在一起就是错误的,你说的话,不过是你强加给他的观点,你觉得合适,他未必也这么认为,我从来不觉得一个人的能力高低,要凭借婚姻关系来体现。”
梅朵渐渐凝住了心神,开始怀疑司徒慧蓝的来意,她说这些话,也不过是想叫自己主动离开钟奕铭。
司徒慧蓝又是一笑:“梅**,这么说你对自己介入别人婚姻当个第三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不知道你这样奇葩的三观是来源于自身教养还是学校教育,雁大怎么说也是百年名校……”
言外之意很明显,是在说梅朵没家教,梅朵自然听得出,想不到这些自负教养的千金**也喜欢给别人乱扣帽子,回敬她一句:“如果你俩的关系真的已经到了如你所说的瓜熟蒂落、婚约已定,那你更应该在他那里多下工夫,选谁,决定权在他手里。”
“你错了,他根本没有决定权,我们这样的家庭,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决定权都在父母那里,不妨告诉你,奕铭跟你在一起的事被他爸爸知道之后,已经暂停他手头的工作,就连美国那个金融并购项目,也已经交由他人负责,钟伯伯说了,若奕铭一意孤行,将解除他所有职务。”司徒慧蓝不动声色就将重磅**抛给梅朵。
梅朵听到这话,才终于有些失控,要是钟奕铭因此被停职、众叛亲离,那么跟她之间的爱情对他来说就是一场劫难,她又怎么忍心让他一无所有。
仔细想想,司徒慧蓝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钟家那样的家庭,最看重门第,难道自己要一辈子忍气吞声、委曲求全?
眼见梅朵的情绪出现了波动,司徒慧蓝把信封往她面前推了推,瞥见她脖子上戴着一条银链子,灵机一动:“把钱收下吧,奕铭让我代他谢谢你这段时间让他很开心,他希望你能过得幸福,哦对了,他还跟我说,请你把他的银项链还给他,这条链子对他来说很有意义。”
什么?梅朵猛然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司徒慧蓝,她竟然知道钟奕铭把银链子送给他,除非他告诉她,不然她怎么会知道?
一时之间,她哪里会想到,司徒慧蓝跟钟奕铭再怎么处不来,也毕竟是相处过,钟奕铭有这么一根贴身不离的银链子,司徒慧蓝完全有可能知道。
虽是伤心至极,梅朵却还抱着一丝希望,维持着最后一点自尊:“项链我自己还给他,我要当面问问他,如果他欺骗了我,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不尊重我的人,我也没必要尊重他。”
司徒慧蓝微微一愣,知道她还不死心,心里气得要命,面上却是淡笑的神情:“对不起,我没有义务也不会帮你转达这句话,你不甘心,可以自己打电话找他,要是他还愿意接你电话的话,我还有事,先失陪了。”司徒慧蓝起身告辞。
从茶馆出来,梅朵浑浑噩噩的走在街上,心像是被蚀空了一般,连初夏的阳光也变冷了,冷得让她直打颤,仅仅就在几天前,他还对自己百般疼爱,怎么一转眼又变卦了?他到底是不是在骗自己?
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跟她说,他不是的!他不是的!他对她是真心的,可是这份真心又哪里能敌得过世俗的眼光?他是英俊多金的贵公子、她只是贫穷潦倒的灰姑娘,他们或许可以相爱,却几乎没有相守的机会,除非她不要身份,自甘下贱,或许能以外室的身份继续跟他在一起。
可她不想这样,她要的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不是偷偷摸摸、低三下四,如果他不能给她名分,那么她宁愿离开。
回到宿舍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梅朵脱了鞋才发现两只脚已经肿了,天知道她走了多少路,把脚浸泡在热水里,钻心的疼,可是心里却平静了许多,原来肉体的疼痛是可以淡化心灵的苦难的。
等待毕业的这段时间,梅朵一直很消沉,想起钟奕铭的事就伤心,责怪自己,明知道他和自己身份悬殊,总是抵受不住他片刻的温柔,每每被他的言辞所动,结果感情越来越投入,到头来他轻松抽身,她却泥足深陷难以自拔。
“梅朵,楼下有你的航空件,好像是从国外寄来的包裹。”传达室阿姨打电话到寝室找梅朵。梅朵抹了抹眼泪,下楼去取包裹。
五月的毕业季,住在宿舍里的学生越来越少,不是忙着外出找工作就是已经有了工作搬出了学校,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往往是宿舍管理最混乱的时候。
英航的国际快件,梅朵猜到是钟奕铭寄来的,拿到寝室里拆封。打开包裹后,里面是一盒包装的很精美的手工巧克力,还附了一张卡片,卡片上写着:给我最爱的格桑梅朵。
看着卡片上他龙飞凤舞的字迹,梅朵的眼眶湿润,心里又有了点动摇,千里迢迢寄一盒巧克力给她,他心里不会是没有她,可这也只能说明他是真的喜欢她,不代表他就会跟她结婚。
季采薇看到梅朵对着一盒巧克力发呆,奇道:“哇,巧克力看起来不错,是钟奕铭寄来的吧,你怎么不吃?”梅朵把巧克力连盒子放桌上:“你想吃你吃吧,我不爱吃巧克力。”
季采薇见她眼睛红红的,猜到她又哭过了,劝道:“你这又何必呢,等他回来亲自问问他不就好了,自己生闷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当。”
把巧克力接过去,季采薇吃了一大半,硬塞了一块给梅朵,直嚷嚷:“真是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巧克力,甜而不腻、入口就化了,谁要是不远万里空运这么一盒给我,那我肯定得把他搞到手,不能叫他跑了。”
“你得了吧。”梅朵把嘴里的巧克力吐出去,哪怕再甜,她也吃不出味道。手轻抚着脖子上的银链子,梅朵下意识的把链子解下来,想按着地址寄还给他。
手指一松,看到手心里握着刻有他名字缩写的银牌,她又万分不舍,这是她仅有的跟他有关的纪念品,私心里她很想保留下来,哪怕不能跟他在一起,看到这条项链也可以让她想起跟他在一起那些日子,不是虚幻,而是真实的存在。
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她想起了他,他就打来了电话:“我送你的巧克力你收到了吧?”
他原本熟悉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却是那么陌生,梅朵强忍心痛,嗯了一声:“收到了。”“好吃吗,这个牌子挺受欢迎的,我猜你应该喜欢。”
“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梅朵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钟奕铭沉默片刻,才回道:“还要有几天,我妈身体不大舒服,到英国之后一直感冒。”
看来他是个听话的孝顺儿子,梅朵心里一阵苦涩,他妈妈不喜欢她,他俩在一起又怎么会有未来?身边不乏这样的例子,因为父母的反对,原本相爱的两个人也只能惨淡收场。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梅朵撑不住了,怕自己会哭出来,嘶哑着声音:“系里有事找我,先挂了,你自己保重。”“好。”
挂断之后,钟奕铭才觉得不对,她让他保重?怎么有点生离死别、永不再见的感觉?想再打过去,听到他妈妈叫他,只得过去看看,料想梅朵忙于提交毕业设计等毕业,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程珊珊正靠在沙发上休息,看到儿子过来,不禁望向他,见他皱着眉头,手里还拿着手机,像是有心事,疑心他给梅朵打了电话,忍不住道:“我让你给慧蓝打个电话,请她到英国来陪我住几天,你打了没有?”
“妈,您要我说多少遍呢,我跟她分手了,不想再跟她联系。”钟奕铭烦躁的扶额。程珊珊坐起来,让钟奕铭坐下,训斥他:“你要我说多少遍才听得进去,我跟你爸爸商量过了,觉得你跟那个学美术的女孩子在一起不合适,你这孩子怎么耳朵这么硬,非要把父母气死才肯罢休是不是?”
钟奕铭叹口气:“我都快三十了,婚姻大事我自己能做主,您跟我爸为什么就不能开明一点,非得干涉我自由,娶老婆是要过一辈子的,我跟慧蓝处了两年都没处出感情,您是不是非得看着我跟她成了怨偶才满意?”
“慧蓝有什么不好,但凡你能说出她有一点不好的地方,我都可以答应你。”程珊珊实在想不明白,那个混酒吧的女孩子魅力何在?
“她什么都好,只可惜,我一点也不爱她,永远也不!”钟奕铭觉得跟自己妈妈费再多口舌也没用,她根本不能体会自己对梅朵的感情,索性不再多说,回自己房间去了。
就在梅朵最伤心的时候,有一件事情暂且让她恢复一点希望,她提交的毕业设计《西藏组图》获得了系里一致好评,顺利的得到了优秀毕业生推荐表,也就是说,还有一个月,她就可以正式领到毕业证毕业。
学校主办的美院专场招聘会上,面对方方面面前来选拔人才的用人单位,梅朵犹豫着简历该不该投递到雁京以外城市的单位。
尽管之前徐天朔一再跟她表示,工作的事不用她操心,他自会替她安排妥当,但梅朵自己有了别样心思,不想跟钟家人扯上关系,既然他们瞧不起自己,那不如离他们越远越好。为了忘记他,她已经换掉了手机号。
有些时候,人们不能跟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不是因为不再爱了,而是因为,生活中总会有些牵绊能够破坏爱情,相爱是需要契机的,一个巧合、一个机遇,就能让人做出影响一生的选择。
继续身陷其中,还是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梅朵自认是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毕业在即,她不能不为自己前途着想,安生立命都没本钱,有什么资格谈论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齐大非偶。
☆、第 36 章
雁大美院的优秀毕业生找工作不难,难的是找一份满意的好工作,梅朵逛了两天人才市场,也没有找到特别满意的。
她希望能在大一点的城市工作,对她的专业来说更有发展空间,此外,薪水也是她考虑的比较多的,一旦她毕业了,就得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不能再伸手向家里要,要是存够了钱买房,她还想把妈妈接过来一起住。
海城一家前来招聘的杂志社看过梅朵提交的几张插画样本和优秀毕业生推荐表,知道她也曾选修过艺术设计,对她很感兴趣,游说她去那里工作,并开出了不低于四千元一个月的底薪,插画稿费另算。
去海城工作,是个不错的选择,梅朵心思活动了,对她来说,迫切的需要换一个环境,在雁京,她看到一草一木都会想起钟奕铭。
打电话回家跟韩静姝商量此事,韩静姝当即同意了,一来她对女儿的选择向来支持,二来她也觉得,和雁京相比,海城到底离家近一点,她寒暑假的时候,可以抽空去看女儿。
“妈妈,等我在海城安定了以后,就把你接到海城住几天。”梅朵此时对未来生活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心情。韩静姝道:“你刚找到工作,还是先好好工作吧,我去你那里以后有的是机会,也不急于一时。”
梅朵想了想也是,工作是找到了,可她在海城人生地不熟,少不得要托家在海城的同学帮忙找找房子,最好是离单位近而且租金便宜的。
顺利的拿到毕业证以后,梅朵没有耽搁,当即买了车票启程前往海城,找了公司附近最便宜的一家旅馆先住着,一有时间就上网查询租房信息,同时委托在海城工作的同学,帮忙打听房子的事。
找了近半个月,梅朵才从一个同学的亲戚那里租到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地方离公司远了点,而且是年代久远的旧式居民楼,但是租金很便宜,水电煤气网费自付,月租只要八百块钱,一应设施俱全,且不必与人合租,这对刚刚工作没有多少积蓄的梅朵来说,再合适不过。
把住处安顿好以后,梅朵返回学校打包自己的绘画工具和在学校画的那些画,光是这些就装了整整两箱,办好行李托运之后,梅朵最后看了一眼雁京的天空,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看这里,她以后的生活,将不会再和这里有联系。
而此时,钟奕铭正拖着行李从雁京国际机场的贵宾通道出来,在英国住了一个多月,他才得以找机会回雁京,和梅朵失去联系已经有一段时间,着急却没有办法,一来是不想在姥姥刚刚去世的时候令长辈伤心,二来他妈妈早就把他的护照藏了起来,他费了好些工夫才趁她不在的时候偷偷找出来,买了机票回家。
听仲禹回报说,梅朵毕业后离开雁京去了海城,但是她在海城什么地方,一时间却没有消息。钟奕铭为此气恼不已,梅朵连商量也不跟他商量,就偷偷跑去另一个城市工作,简直是太任性了。
生气归生气,心里却又挂念她,自己那么长时间不联系她,她一定又胡思乱想了,想起那时梅朵在拉萨说的话,让他不要丢下她,心里不由得很是担忧。
开车去雁大美院的女生宿舍,却发现这里早已人去楼空,尤其是毕业生住的楼层,几乎已经看不到人影。
钟奕铭找到学工处打听,却也只打听到梅朵应聘到海城的一家公司工作,但公司的具体名称,学工处的老师都不知道。
灵机一动,钟奕铭想起了梅朵的好朋友季采薇,梅朵的下落,她肯定不会不知道。从学工处查了季采薇的号码,对方很快接了电话。
“钟先生,你找我有事吗?”季采薇一直打算在雁京安家,早早就考了教师证和导游证备用,对第一份正式工作要求也不是很高,此时已经在雁京的某个私立高中找到美术教师的工作,薪水待遇都很令她满意。
钟奕铭向她问起梅朵的近况,季采薇道:“对不起,梅朵走之前跟我说过,不让我把她的行踪透露给任何人,尤其是你,我不想违背她本人的意愿,你还
是想别的办法找她吧。”
在季采薇这里碰了钉子,钟奕铭不禁有些沮丧,可转念一想,季采薇并没有否认她知道梅朵的下落,只要自己在她这里多磨磨,一定能打听到梅朵的事。
这以后,钟奕铭每天照常工作,没有再和任何人提起梅朵,之前他妈妈故意让他去英国,已经让他起了疑心,知道家里是要拆散他和梅朵,只怕梅朵这次无缘无故离开,都是有人暗地了做了文章。
和司徒慧蓝的婚事一再被提起,都被他推搪过去,他认定了,只要他不同意,就算是父母,也不能包办他的婚姻,只要他找到梅朵,他就把和她的关系公开,谁反对也没用。
打听了很多天,也没听到任何有关她的消息,她像云雾一般的消失,散去无痕,可关于她的记忆却在他脑海里如影随形。
日子仿佛又回到从前,按着日程表计划着每天的时间安排,紧张的工作、复杂却又不得不处理的人际关系、一轮接一轮的会议,讨论、否决、再讨论、决议、定案,日复一日,像钟表上的齿轮,只能不停地往前走,只是他那颗曾经遗落的心,再也找不回来。
走到哪里都会想到她,那个平凡却带给他很多快乐的女孩儿,带走了他心中曾经因为她的存在而变得生机勃勃的世界,他不知要用多少时间才能找回自己,那个还没爱上她的自己……
在海城生活了一个多月,梅朵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每天上班下班,搭地铁转公交,再步行几分钟,日子过得充实而忙碌。
为了尽快度过实习期,梅朵很努力地工作,早出晚归,几乎每天都加班到十点以后,把方案修改到满意才会下班离开公司,好在大城市的上班族加班加点是常事,走在茫茫人海,她并不觉得孤单。
原来,任何人的离开都不会带走整个世界,留下的人总是会适应没有对方的生活,如此方才体会,在这个世界上,人们最爱的永远是自己,最爱自己的,也永远只有自己。
有人爱就爱,没人爱就爱自己,女人自己不学着坚强,这个世界有谁会替你坚强,活了二十多年,受过高等教育,总不能越活越回去,生活的精彩就在于,永远有不可预知的明天。
每天晚上临睡前,看着镜子中自己疲倦的容颜,梅朵都会对自己说:我要乐观,乐观的面对生活,她和这个城市中的很多人一样,为了寻找自己的梦想、为了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努力着。
这天晚上,梅朵搭电梯从公司出来,刚走到大厦一楼的大厅,就听到有人叫她,转身一看,竟然是阔别多日的杜维之。
他乡遇故知,自然是分外亲热。“梅朵,你怎么会在这里?”杜维之看到梅朵很是惊喜。梅朵告诉他,自己在这楼里的一家公司工作。
“真巧,我们公司在海城的分公司也在这栋楼里。”杜维之邀请梅朵去附近的咖啡馆坐坐,“我知道这附近有家不错的咖啡馆,是台湾人开的,我们可以去坐一会儿聊聊,晚点我开车送你回去。”
自从到海城工作,梅朵已经很久没有跟熟人聊天了,当即答应了他的邀请,两人一起离开。
咖啡馆里,杜维之告诉梅朵,自己已经在海城的分公司担任大区经理半年有余,梅朵很是惊讶:“你太太怎么会同意你到海城来工作?”
“我已经跟她离婚快半年了。”杜维之说起前妻,面色很平静。梅朵算了算,他俩离婚应该是在婷婷妈王燕出视频事件之前,不禁替他松了口气。
“婷婷呢,跟着你还是她妈妈?”梅朵很关心婷婷的近况。杜维之道:“离婚是我提出来的,婷婷被判给她妈妈,我每个月给她们母女赡养费,婷婷小学毕业以后,我打算把她送到英国上中学。”
“啊?跟着她妈妈,我觉得,她还是跟着你比较好。”梅朵嗫嚅道,怕提起王燕的事令他不快。
谁知道,杜维之只是淡淡一笑,猜到梅朵大概也听说了有关他前妻的风言风语,那件事在网上火爆一时,所有亲朋好友都知道了,梅朵知道也不奇怪。
“我前妻一直用婷婷的抚养权拖着不离婚,已经拖了一年多,我不想再跟她耗下去,所以不得不退了一步,婷婷是我女儿这个事实永远都不会变。”杜维之说起女儿,原本稳定的情绪还是出现了波动。
梅朵听他话里的意思,他像是早就知道了妻子出轨的事,不愿当面争执伤害孩子,一直没有跟她撕破脸,只在暗地里提出了离婚,对方利用这一点一直拖着不办,最终令他不得不放弃了女儿的抚养权。
“既然已经过去了,不愉快的事就不要再想,就像斯嘉丽说的,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梅朵抿着嘴角向他微微一笑。
杜维之欣赏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儿,他早就觉得,她身上有一种新鲜的活力,很能感染周围的人,无论她遇到怎样的境遇,似乎都能笑着面对。
王燕辞退她的时候向学校说了她很多坏话,学工处的老师特意打电话找他证实,他才得知此事,一直想找她道歉,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此时异地重逢,却已物是人非,往事似乎已经没有再提的必要。
谈起雁京和海城,两人的话题逐渐增多,杜维之给了梅朵一张自己的名片,嘱咐她经常联系。“你一个人在外地工作,遇到困难的时候,别什么都自己扛着,该找人帮忙的时候就找人,女孩子没必要让自己活得太累。”杜维之知道梅朵好强,不肯求人,善意的劝解他。
“谢谢你,杜先生。”梅朵很愉快的说。杜维之看着她把自己的名片慎重放到包里的名片夹里,莞尔笑道:“别叫杜先生了,我现在和你又不是雇佣关系,叫我名字吧。”梅朵咬着嘴唇笑了笑,表情看起来很可爱。
☆、第 37 章
这一段狭窄黑暗的小路幸好并不长,梅朵从包里拿出手电照着亮,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雁大附近也有这么一条小路,她和某个人曾经牵着手一起走过一次,只是关于他的记忆,似乎已经变得很遥远。
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梅朵心中骤然紧张,下意识的加快脚步,哪知道那人竟然紧跟不放,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
听房东阿婆说起过,这附近住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独身老男人,精神有点问题,到了晚上就爱跟踪猥亵年轻姑娘,不会这么巧叫她碰到了吧?梅朵有点害怕,可还是壮起胆子,沿着路边走,希望能找到木棒之类的东西防身。
不知道是谁家调皮的孩子,扔了一把破旧的玩具枪在路边,梅朵如获至宝,跑过去抓起枪,回头就把手电筒照着跟踪她的人,枪把随之打在那人脑袋上。
果然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大概是忽然受到手电强光的刺激,眼睛一时睁不开,被梅朵狠狠的打中脑袋之后,开始撒野,伸手就要去拉梅朵的胳膊。梅朵急中生智,飞起一脚直冲他要害,男人猝不及防,痛苦的蹲了下去。
得了机会,梅朵发足飞奔,跑了好几分钟,眼看着自己住的那栋住宅楼就在眼前,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歇了一会儿,心一直突突跳个不停。
回到家里,刚走进客厅就听到手机响,拿出来一看是杜维之的来电,按下接听。“梅朵,你到家了没有,我等了十多分钟,没接到你电话,有点担心。”
杜维之的声音有几分焦急,可在梅朵听来却是格外温暖,强忍住委屈,她嗯了一声:“我到了,刚进门,谢谢你关心,谢谢……”杜维之听她声音有些颤抖,疑惑道:“怎么了你,出了什么事?”
“没事,我……我正换鞋呢,你放心回去吧,开车小心一点。”短暂的心酸过后,梅朵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跟杜维之说晚安之后,把电话给挂了。
这以后,杜维之经常约她出来,不是请她吃饭,就是在她加班的时候约好了送她回家。时间一久,梅朵有所察觉,这男人似乎对自己有着异乎寻常的好感,可是她却从没想过要跟他深入交往。
不光是年龄上的差距,事实上,不管对方条件有多好,她都没法接受,她的心还牢牢地被另一个人占据,尽管她已经费尽心力想要忘记他。
拒绝了一次两次,杜维之没有说什么,到了第三次,他知道梅朵是在回避自己,主动找上门去。
梅朵从大厦出来,正要往地铁站的方向走,杜维之开车跟上她,让她上车:“梅朵,我有话跟你说。”梅朵四顾左右,并没有相熟的同事,放心的上了他的车,有些事情自然是当面说清楚更好,免得吊着对方胃口。
两人找了一处街心花园坐着,杜维之道:“我比你大了十五岁,又离过婚有女儿,我本不应该对你动心,可是请你相信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但要是你觉得我配不上你,或者我让你很反感,那么请你直接告诉我。”
梅朵听他直接表白,倒有些不好意思,手指缠着衣襟:“不是的,你误会了,在我看来,年龄不是问题,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就去世了,我一直很希望有个人能像爸爸一样爱护我,但是很抱歉,我心里已经有了这样一个人。”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他是谁?”杜维之不信的问。他从来没见过任何男人接送梅朵上下班,也没听她提起过那个人。
梅朵想起钟奕铭,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他不在这里,我跟他……已经不在一起了,但是……”“但是你还爱着他、还想着他是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在雁京,你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避开他。”杜维之很聪明,从梅朵的态度,他就能看出来。
梅朵点了点头:“我刚刚开始工作,目前对我来说工作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我没有心思去想,所以,我不想耽误你时间,也不想欺骗你。”
杜维之心中动容,扶着梅朵的肩:“梅朵,如果你现在不愿意去想这件事,那么就当我刚才的话没有说过,我有耐心给你时间、等你想明白,在此期间,我希望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
梅朵小心的避开他的手和灼灼的目光,淡然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似乎是不想再跟杜维之说话,她站起来往另一个方向走。杜维之知道她需要时间去消化他的表白,没有跟上她,让她自己想清楚也不迟。
晚上,回到家里,梅朵打开电脑上qq,看到季采薇的头像在闪动,点开跟她联系。
“你又加班了?怎么这个时候才回话?”季采薇发了个不满的表情。梅朵笑了笑,回她:“我跟你又不一样,你的工作多清闲啊,一周不过两三次课,我每天都要加班。”
季采薇又打了几行字:“钟奕铭回来了,天天跑到我们学校缠着我打听你的下落,疯子一样,打都打不走,他那辆骚包的保时捷一去就被指指点点,搞得全校都以为他在追我,一**人劝我接受他,尼玛,我背了多大一口黑锅,你赶紧把他牵走,我快被他烦死了。”
梅朵看到这段话,既好笑又心酸:“不要告诉他我的事,我不想再见他。”季采薇回道:“你可真够狠心的,要是我可做不到这么狠心,昨天他还跟我说,他想你都快想疯了,让我可怜可怜他,艾玛,说的那叫一个煽情,我差点就泪奔了。”
梅朵沉默了一会儿,才又敲了一行字:“不要理他就是了,等过了这段时间,他就会把我忘了,我跟他有缘无分、不如不见。”
“你跟他是不是有误会呀,我不信你这么轻易就能放得下。”季采薇和钟奕铭接触虽然不多,可一直觉得他对梅朵稀罕的不得了,尤其是这段时间钟奕铭天天磨她要梅朵在海城的地址,她是一忍再忍,才没有当叛徒。
梅朵告诉她,自己给他打过电话,他妈妈的接的,让她不要再找她儿子。“他父母不喜欢我,也不会接受我,我跟他勉强在一起,也只是让他夹在其间左右为难,何苦呢,人活着已经很累了,他有他的轨道,我不想成为他人生里的不速之客。”
季采薇却不以为然:“那可不一定,有志者事竟成,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将来你成了著名插画家,难道还配不上他?”“我没想过那么远,总之你不要告诉他,等这段时间过去,他自然而然也就把我忘了。”梅朵想的很明白,时间是治愈一切伤口的良药,尽管心里很痛,也不得不割舍,人要为了明天而活。
午夜梦回,梅朵从梦里惊醒,她又梦见钟奕铭了,她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怎么甩都甩不掉,梦里,他很忧伤的看着她,令她无法离开,只能沉沦在无边无际的苦海。
睡不着的时候,梅朵坐起来走到外间打开电脑画插画,梦境给了她灵感,她把感情都寄托在一幅幅插画里,她给这一系列的插画起了一个名字:轮回。
另一座城市,钟奕铭正坐在电脑前翻看季采薇和梅朵的聊天记录,从季采薇那里没有得到任何有效信息,他有些着急,不得不采用技术手段,远程监控了季采薇的电脑,通过她俩的对话,他大致得知了梅朵离开的原因,果然是他妈妈,出面阻挠了他俩的事。
记下了梅朵的qq号,钟奕铭想着第二天拿去找网监局的朋友帮忙查查最后一次登录地址,哪怕只知道她大致的住处,他也能想办法找到她。
拒绝了杜维之以后,他果然不再频繁约她出去,只是偶尔打电话给她,说的也都是关心的问候语,并没有太多暧昧的成分,这让梅朵安心了许多,渐渐的也会跟他碰面。
上班的时候,意外的收到柯荔荔自巴黎发来的电邮,除了简单的问候,她还附上几张她在异乡的照片,梅朵知道她和楚云泽已经确立了恋爱关系,也替她高兴,回信祝他俩幸福。
知道柯荔荔喜欢楚云泽,是在毕业聚餐那一天,柯荔荔喝多了,抱着梅朵哭的稀里哗啦,说自己很羡慕她,又说楚云泽一直没忘记她。
柯荔荔的反常,让梅朵忽然间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楚云泽会知道她在酒吧打工,而且她和别人打架受伤的事会那么快传出去,原来都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出卖她的不是别人,恰恰是她一向最信任的室友,这让她顿时感觉到被人背叛的可怕。
可是眼见柯荔荔痛哭流涕,嘴里不停念叨,让梅朵原谅她,梅朵又觉得她很可怜,爱情和嫉妒,竟能让一个原本善良的女孩儿迷失了本性,这样的爱,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在梅朵看来,无论遇到什么事,做人都要有起码的底线,为了一己之私出卖朋友,哪怕一时得偿所愿,从长远看也是得不偿失,心里总归有一些东西是失去了。
所谓道德底线,如果你将它放的很低很低,那么你得到的回报也会很低很低,当一个人没有底线的时候,再大的幸福,也不过是一次更大的道德沦丧。
看着柯荔荔照片里幸福的笑容,梅朵回邮祝福之后关掉她的邮件,她这时候找上自己,无非是寻求心灵上的解脱,自己早已不再介怀楚云泽那些事,那么成人之美又何妨,他们以后的人生跟她不会有任何关系。
这天下午,梅朵早早就把手头的工作忙完了,打算下班以后步行去附近的书店,从网上得到消息,美国著名插画家麦拉考曼推出了最新一本插画作品集,她要尽快去买一本,不然的话,很快就会被抢购一空。
临下班之前接到杜维之电话,对方问她晚上有没有约。梅朵略一迟疑,才告诉他:“我晚上要去书店,恐怕没时间。”“去书店……是不是延安北路那家?我好久没去书店了,也想去看看。”杜维之委婉的提出同行。
梅朵自然明白他心思,挣扎数秒,轻轻地嗯了一声。说心里话,她并不讨厌他,他是个礼貌而且很有教养的人,只要不牵扯到感情,跟他相处很愉快,一个人生活在陌生的城市,有个谈得来的朋友是多么重要。
书店里播放的音乐很动听,是普契尼的独幕歌剧《贾尼斯基奇》中那首著名的咏叹调《o mio babbino caro》,舒缓的曲调让人很放松,梅朵在画册展台前驻足,选出了她要买的画册,一页一页的翻看。
她是那么入神,以至于没有注意有个人在另一排书柜后醋意十足的看着她和杜维之。钟奕铭看到眼前这一幕,抑制住心头的怒火,远远地看着他俩。
梅朵穿了一件收腰的浅粉色裙子,纤细到不盈一握的腰、披肩的长发看起来清纯俏丽,灯光下,肤光胜雪、皓腕如玉,杜维之偶尔指着画册问她,她偏过头去看,轻声跟他耳语,这在别人看来或许平常,落在钟奕铭眼里却是分外刺眼。
他找了好些天,终于查清楚她的地址,怕影响她工作,一直在她公司楼下等她下班,她出来的时候,没等他来得及反应,就看到她和杜维之并肩往停车场走,边走还边说笑,于是他没有立刻上前,跟在他们身后,看到她上了杜维之的车。
他俩去的是书店,她一进店就直奔画册的专柜,杜维之自然是跟在她身边,她看什么,他就看什么,显然是想投其所好。
果然老男人喜欢小萝莉,他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还对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动心思,更何况还是个已婚男人,钟奕铭又气又妒。
梅朵居然一直在跟他联系,一声不响离开自己没多久就跟他搞在一起,这个发现令钟奕铭气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凝结了一般,怒火一下子就窜到头顶。
作者有话要说:o mio babbino caro很好听。
☆、第 38 章
“先生,如果你不买书的话,请不要把书本放在手里折,会影响别人购买的。”书店营业员忍无可忍的说,他早就盯上钟奕铭了,这小子穿的倒是挺精神,想不到却是个喜欢破坏公物的,躲在书架后面搞破坏,就以为别人看不到他?哼,逃不出火眼金睛。
钟奕铭这才发现,自己无意中拿了一本书在手里折,赶紧说了声对不起,把书放回去,讪讪的走到另一边。营业员顺着他之前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个漂亮女孩儿和一个斯文男人并肩而立,若有所悟。
买完了书,杜维之提议:“楼上有家餐厅的印度菜做的不错,去尝尝?”“不用客气了,印度菜太辣,我吃不惯辣的。”梅朵买到心仪的画册,心里正高兴,犹豫不决。
“你不是四川人吗?四川人不能吃辣?去吧,吃饭而已。”杜维之当然知道她是有顾虑。梅朵不是那种善于隐藏的女孩儿,她接受或者拒绝,都会很直接。
“那好吧。”梅朵自从到了海城,这里做菜偏甜,她一直吃不惯,正想吃点辣的改改口味,杜维之的建议实在是比较有诱惑力,她不知不觉就动了想大吃一顿的念头。
印度餐厅里客人很多,身着民族服装的服务生和点着吉祥痣、身披五颜六色纱丽的客人穿行其间,音乐声很吵,梅朵其实不大喜欢这种闹哄哄的环境,杜维之像是猜到她心思,带她到餐厅一侧的角落,这里有几个用屏风和隔断隔开的包间,看起来安静多了。
两人点了几个菜,趁着菜还没上,梅朵拿出手机看天气预报,预报上说,未来几天海城将会受到入夏以来最强的一次台风影响,出现大风强降雨等强对流天气,局部地区雨量可达400毫米以上。
到海城以后,一切都还好,就是夏天一场接一场的台风天让人讨厌,梅朵想,得去超市买点食物和水储备着,万一暴雨成灾,只怕菜价一涨再涨不说,能不能买到新鲜果蔬还是个问题。
“天气预报说明天有台风,一会儿我要去超市买点东西。”
“是吗,那我也得去买点水和食物备用,听说这次的台风是本年最强的一次,万一暴雨把城区给淹了,家里一点储备没有也不行。”
杜维之这么说就是想跟梅朵一起去超市。菜上来以后,两人顾着吃东西,交谈少了。
“尝尝这个,这家的蒜蓉薄饼做的很不错,跟我去印度旅行时在孟买吃的味道一样。”杜维之把薄饼的篮子推到梅朵面前。
梅朵拿起一块,正要往嘴里塞,赫然看到钟奕铭出现在包间门口,像尊门神一样,他的脸色黑到不能再黑。
钟奕铭看到包间里那两人惊诧的眼神,抑制住情绪,不等他们说话,在梅朵身边坐下,故意亲昵的搂着她的腰,在她脸上啧啧有声的亲了一口:“说好了下班我去接你,你怎么不等我就自己走了?一点也不乖。”
语气轻蔑而又带着调侃,他看也不看杜维之,视线只在梅朵身上打转。梅朵知道他这是气疯了,不想因为他的失态而令杜维之难堪,尴尬的向对方笑了笑,手推开钟奕铭。
谁知道,钟奕铭却误会了她这个目光,以为她是在向杜维之求助,搂着她腰的那只手狠狠的一捏,把她往自己身边挤。梅朵猝不及防,顿时惊叫一声。
杜维之从钟奕铭进来就已经意识到什么,在各种生意和社交场合,他和钟奕铭见过不止一次,彼此都熟知对方身份,此时见他斗鸡一样凶相毕露的瞪着自己,仿佛自己多看梅朵一眼他立刻就会跳起来啄人眼珠,猜测他俩之间必有隐情,自己在这里倒是多余的了。
“梅朵——有我在,不用怕!”杜维之见梅朵脸色尴尬,怕她受钟奕铭挟制不敢说话,主动安慰她。
没等梅朵说话,钟奕铭粗暴的打断杜维之的话,把梅朵紧紧的抱着,像小孩子护着心爱的玩具:“用不着你多管闲事,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她是我的女朋友,我负责。”
“钟先生,请注意你的态度。”杜维之眉头皱紧了,提醒钟奕铭不要像个无赖。梅朵此时顾不上面子了,试图从钟奕铭怀里挣脱,却怎么也摆脱不了他。
“梅朵,既然你有朋友在,我先走一步,有需要的话,打电话给我。”杜维之见他俩推推搡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