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姑转瞬间,被五花大绑,嘴里边再塞了布条,两只眼珠瞪住凤平今,想从凤平今的脸上挖出洞来。
凤平今见时辰是差不多了,提防有人回来,往天上撒了些道符后,说:“娘娘,贫道在此地已做了法术,两个被小鬼附身的人,等贫道带回去为其除秽,以免污了娘娘的宫殿。”
凤平意跪了有一个时辰,又被浇了冷水,早觉得自己快熬不住了,听到她说法术做好了,连连称好,想起身。
凤平今哎,叫住她不用动,一动会破了好不容易成形的法术。
“请问曹真人,本宫需要再跪几个时辰?”凤平意如今声音都是抖的,真真的虚弱不堪,没法装。
“娘娘,贫道为娘娘做了法术,贫道不会诓娘娘,因而,只要娘娘自己觉得身上轻松了,地气接上了天气,小鬼是完全的除去了。神明既是显灵了,娘娘也就不必再跪了。”
听这话,莫非她需得跪上一天一夜不止。可凤平意眼下是要发起高烧来,神智都混混沌沌的,再加上“道长”贴着她耳边说了两句实在的:娘娘只要想着,熬过了这关,娘娘的千秋大梦,不是不可实现的事儿。
她要抱龙子,她要成为皇太后掌握东黎国独权。想到这点,凤平意跪的心意愈加坚定了,只不过是跪一跪,算得了什么。于是,当凤平今带着人走的时候,凤平意边跪,边不忘指挥一群人要恭恭敬敬地送凤平今离开。
太子宫里,华灯初上。
两个华冠丽服气度翩翩的男子,一前一后出现在门口,前者明黄色朝服配玉冠,雍容华贵,后者蓝袍绣云图,风雅之至。众人见是太子宇文佑与四皇子宇文治,纷纷下跪。
“怎么回事?”宇文佑见太子妃竟然没有出来迎接,而且宫中过于安静,一片死寂。
“娘娘在里头。”一个宫娥怯怯地说。
“六姑呢?”见平日里跟随太子妃的六姑也不见人出来迎接,宇文佑眉宇微皱。
提到六姑,所有人都不自觉地互相望着,闪烁其词:“六姑,六姑她——”
宇文佑不耐烦了,背着手大步走进屋里。迈进门槛,见凤平意披头散发浑身像个落汤鸡跪在中间,吓了大跳。紧随他身后的宇文治,见到这壮丽的奇观,一样被深深地震惊了。
“这,这是干什么!”宇文佑嘭,一脚踢了张椅子。
椅子撞到地上的巨响,让凤平意微微抬了下头,迷迷糊糊地望了下太子的影子,因为发烧缺氧青紫的唇艰难地张了张:“是殿下回来了,妾身给殿下请安。”说完这句,她摇摇欲坠,再也熬不住,倒在了地上。
宇文佑瞪圆了眼,看着她在地上周身打抖。
宇文治凑近他身后,提醒他:“二哥,赶紧请御医,我看嫂子情形不对。再把宫中总管叫来。”
宇文佑一听有理,一方面马上让人将凤平意抬进了里屋,去请御医,一方面是传唤太子宫的太监总管李公公。
李公公走到他们面前,先是哭丧道:“太子,四爷,奴才真是不晓得娘娘身上是发生了何事。在娘娘出事前,奴才被内务府的公公叫去了。回来后,娘娘已是在屋里跪着,不容任何人近身,据奴才接二连三盘问底下的人,说是之前七爷引荐了个人给娘娘做法。娘娘跪着是为求神仙显灵。”
听说是这个回事后,宇文佑跳了起来,拿起桌上一个茶杯向底下的人砸了过去,当场一个被砸的头破血流,其他人连声磕头求饶。但宇文佑的怒火没法熄灭:“荒唐!如此荒唐至极的事,为何不拦着娘娘,为何不禀告本宫?本宫养了你们一群废物!废物!”
“太子。”李公公双手伏拜,“是七爷引荐的人,奴才想,娘娘恐怕也是因此才着了人家的道。还请太子明察!”
又是那个老七。闲着没事做整天拈花惹草,现在是到了他太子宫作乱来了。宇文佑捏紧拳头,正要喊:“来人,去请七爷——”
宇文治上前拦住:“太子,不可!”
“老七作乱作到我地盘上来了,他是眼中没有王法,没有皇上,没有我这个二哥!”
面对宇文佑的暴怒,宇文治始终面上挂笑,笑影中藏着黑暗:“二哥,如果你真的是去找老七,找到皇上面前辩理,此事儿,您和太子妃,以及这宫中所有人,都脱不了罪责。只因万岁爷早在宫中立过规则,在宫中私自做法的,无论是做法的以及受法的,一概同罪而论,罪可牵连整宫,牵涉九族。老七最多豁出去的是一条命,您和太子妃豁出去的,却是千秋大业。”
听到他这两句后,宇文佑沉静了下来,喝住去找宇文泰的人。
内屋,为凤平意诊治的御医走了出来,向宇文佑禀告:“娘娘的身体受了严重风寒,怕没有一两个月闭门修养,不得好转。”
凤平意要为此关在宫里两个月,他们还得为她找各种说辞,小心翼翼来应付其他人,包括皇上、皇后等,一不小心,都可能全宫毙命。宇文佑拳打桌子,坐了下来,心里想的却是:老七突然耍这招是为什么?老七不是一直对皇位没有兴趣吗?
宇文治坐在他对面,神情有些肃穆。
宇文佑问:“四弟,你对老七此事如何看法?”
“我不以为此计是出于老七。”宇文治道,“二哥你只要想想,老七那人向来风流,言行举止肆无忌惮,受的是父皇的宠溺,因而其心胸计谋,向来都未能有如此的深远。出计的人,看的很远,保证我们是不敢对外说的,是势必要吃这个哑巴亏的。”
“你意思是说老七身后有了能人?”宇文佑不得不防再有兄弟加入这皇位之战。
“这个不好说。”宇文治摇摇头,不敢急于下结论,主要是老七出这么个招,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未免太过诡异。若真想拿凤平意滋太子的事,但这招会把他自己一块赔上。
李公公在旁,接受他们的问询,继续说:“说是七爷走时,不止带走了六姑,还带走了一个陌生的丫鬟。具体那丫鬟是谁,因是六姑让人带来的,有人猜有可能是凤府的丫鬟。”
凤府的丫鬟?
宇文治与宇文佑面面相看。
……
马车离开宫殿。
小六子火燎火急的,三声问主子会不会因此事自己被连累上。
宇文泰手摇桂花纸扇,愈发是淡定,眼见迟迟都没有任何追兵的征兆。他只能对眼前这个女人,再度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个女人,恐怕是实施计谋之前,将前途后路都计划的一清二楚,要太子宫自己吃足了这个哑巴亏。
这样目光远足的计谋,帷幄宫中争斗的本事,实在又是与那个被关在凤府里的衰女无法联系上。
他已经放弃去琢磨这个女人是谁了,因为他怎么琢磨似乎都被一层膜给隔着。
凤平今拿毛巾蘸了水,擦拭春梅口唇边的血,仔细查看之后,发现春梅不仅仅是被鞭打而已,体内中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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