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一幕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但是又确定前世并没有经历过这件事,心里暗自觉得奇怪。夏权明此时青筋暴露,双眼通红,神智已经不清楚了,也难怪这些警卫会怀疑他服食过致幻药剂。夏军被夏权明紧紧勒在怀里,小脸有些灰白,已经叫不出声来,不能再慢慢跟夏权明讲道理了!
“夏权明!你儿子快死了!”我一声怒吼,“快点送他去医务室!”
“啊!不会的!”夏权明猛地摇头,眼中时而疯狂,时而清明,却还是不肯动。
“夏权明!根本没有人抢你的船!难道你要因为一条船搭上你儿子的命吗?!快下来!我们一起去医务院,我保证没有人会抢你的船……”
“我……军军……”他将刀子松开了些,低头看夏军,夏军这时候软软地伏在他爸爸怀里,很虚弱地叫爸爸,“军军,军军啊!”他抬起头来,望着我,“救军军……军军……”
我试探着走过去,他没有再警戒,于是小心地将他扶下来,就要落到地面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个极为冷厉的声音:“那条船他已经卖给我了,白纸黑字,警官,这可不是你能插手的。”
我心里一跳,果然,夏权明顿时又发了狂,“你们又骗我!啊,我跟你们拼了!”说完,一把刀子就朝我扎来,另一只抱着夏军的手却是一松,夏军小小的身子往栏杆外面仰去,只听到一阵尖叫。
手臂一阵剧痛,但却没时间理会,我飞扑过去抱住夏军,但是这时候身体大半也悬空了,眼看着就要向下坠落。
这个时候,再坚韧的人都会惊慌失措吧,但我的头脑却清醒得很,甚至比平常更清晰。我闭着双眼,双脚往栏杆上用力一蹬!周围的声音像离我远去了,但我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下落的路径,从而护住怀中的小孩,调动内劲,改用一种最安全的姿势准备落水。
在落入水中的那一刻,我听到了哥哥有些绝望的嘶喊。
“扑通!”清冷腥臊的海水涌进我的鼻腔,令人作呕,但是夏军却没有声响,很可能是休克了!心里一急,连忙游到岸上,医务人员早就等在了那里,将夏军小心地放到地上,医务人员上去给他做人工呼吸。
**地站在一边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心里充斥着阴暗的情绪,这些情绪不停地怂恿着我,让我去将那个人渣的脖子拧断……
“咳……”夏军终于有了声气,医生们又赶紧将他放到担架上,抬回了医务室。
“安臣!”凌晨气喘嘘嘘地奔到我面前,后面哥哥和特种小队里的几个成员跑过来。“走,快上去吧,我们把那家伙抓了,你得去做下口供……”
我望着哥哥,心里的野兽瞬间平复了下来。哥哥静静地看着我,他什么也没说,上下打量了一下之后就安静地站在一旁,我却知道他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的那种……
耳边是队里兄弟的夸奖安慰之词,不过我却不敢搭声,垂下头,有些可怜地想,其实我并不冲动啊,这只是个意外……
这件事的后续有些麻烦,夏权明被抓住后没多久就陷入了昏迷,医生证明他并没有服用过致幻药剂,而且身上有多处擦伤!后来插嘴的果然就是强占夏权明船只的那个人,他有凭证船只已经归他所有,而且他也是z国某个大家族中的嫡系子孙,在军中也有些关系。
或许有人会马上想到民众的反映,但是恰恰相反,现在民众的反映根本不会被纳入上面那些人的考虑范围之内。
一方面,他们并不知道事实,就算最后上面将黑的变成白的,随意在通告上一改,写些夏权明神经有问题之类的,便可以让民众偏向国家的立场。另一方面,现在国家和家族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它既需要打压家族的影响力,却又需要家族的人力财力,所以是不会为了一个老百姓来破坏平衡的。
但是,后来我插了上脚进来,事情就变得复杂了。首先,我假假也是个唐氏族人,现在家族里的人又颇看好我,正缺少一个补偿和示好的机会,于是这次族内罕见地一致对外了。
另外,我最重要的身份还是特别小组里的成员。这个小队是直接由最顶层那个人管理的,于是这就成了国家和家族的颜面的冲突。而我为了救夏军,差点连命都搭上了,队里其他兄弟都对这个事显得很愤怒,为了不令这些出生入死的军人寒心,于是,那个人渣就被抓住了待审。
当然,这些现在都不是我所关心的,因为我必须要将暴走的哥哥先安抚下来……
“小默,明天我们就得重新找个地方住了。”哥哥有些失落地说道。
“为什么呀?”唐小默坐在哥哥腿上,仰着小脸,天真地问。
“你哥哥要离开我们啊。”哥哥还是失落地说道。
“呜呜,我不要哥哥离开……”唐小默哼哼。
“乖孩子,要是你爱的人要离开,你一定在他之前离开,知道吗?”哥哥仍旧失落地说些富有哲理的话。
“呜呜,我也不想离开呀……”唐小默掰着手指,继续哼哼。
“小默!你只要哥哥,不要爸爸了吗?”哥哥更失落了。
“呜呜呜,两个都要呀……爸爸……”唐小默扑进哥哥的怀里,呜呜地哭。
我蹲在墙角,再也受不了这一唱一喝地表演着要离家出走的两人,大喝一声道:“够了!”那两个人一齐抬起头,用责备的眼神看向我。深吸一口气,无奈道:“谁也不准走……”
“哥……你相信我,我真没骗你!虽然这只是意外,但以我的本事,就算让我再跳一次,也不会出事的!”无力地再次解释着。想到刚刚处理好伤口以后,哥哥就将我带到房间,将我推到墙上,使劲压着,死死盯着我,却什么都说出来的表情,心里一阵内疚。
抱着唐小默沉默良久,哥哥才狠声问道:“我不管你的本事,我只知道,这根本不是你的工作,你为什么要去插手?!”
我苦笑一声,这要解释起来,还真不是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难道说,前世我们都不在的时候,是夏军一直在帮助唐小默的事业,让唐小默将他当成比亲兄弟还亲的好兄弟?难道跟他说,我希望唐小默这一世也能好运地得到这么一个好兄弟,好朋友?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就算你救了那两个人,我也会把他们打入地狱!要是你出了意外,我要让他们所有人比现在还要痛苦十倍百倍!”哥哥阴着脸,冷冷地说道。然后,他又变得面无表情,轻轻喃喃:“可是如果你出了意外,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你都不在了,我们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突然看到哥哥眼中的泪光,心里一恸,明白这次的确让哥哥伤心了。有些手足无措,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无助的哥哥,沉默了一会儿,才走上前去,抱住他。
“哥,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打断哥哥越来越悲伤的话,我郑重地保证着。
“辞了!”哥哥猛地抓住我的手,轻声哄道,“臣臣,把这个工作辞了!哥哥一样可以养你们的,更何况,我们现在有船,有空间,什么都有,根本没必要再去做这么危险的工作!如果你觉得无聊了,可以跟我学做生意啊!而且你看,上船以后,你都没什么时候陪小默了,小默一直都吵着要跟你玩!对不对,小默?”
唐小默有些慌张,不停地看着我们,他也没有见过这种情形。将他抱过来,小身子软软小小的,还有股淡淡的奶香,跟现在方舟上忙碌脏乱的味道截然不同。我又想到心底压抑着的那段感情,这个孩子现在可能不懂,可以以后知道了呢?会不会瞧不起我这个叔叔?
“你不愿意?”哥哥的声音渐大,有些失控地质问道。
回过神来,心里叹息一声,“哥,你别生气,明天我就去把这工作辞了。”其实我很喜欢现在这个工作,虽然累了点,但是跟一群有血性的汉子一起出任务,比起上辈子混吃等死的生活要有意义很多。不知道明天我去辞职的时候,那些共事过的兄弟会不会对我竖中指。
哥哥这才满意地笑了,摸了摸我的头,轻声道:“臣臣,哥哥不会害你的,我只是不想让你再遇上危险。你不知道,我看到你掉下去的时候……都快……像要死了一样。你明白吗?”
“哥,我知道,你也别多想了,以后我们就安安静静地过日子。”我沉声安慰道。
“嗯。”哥哥高兴地点点头,这么明显的表情我也很少看到,“以后我教你做生意,要是你不喜欢,那我们再找些其他事情做!”
唐小默也适时地接嘴道:“我也要跟哥哥玩!哥哥,你说要带我到海上去,什么时候去呀?”
渐渐被哥哥和唐小默的兴奋所感染,想着,正好有时间可以跟哥哥好好相处。毕竟,心底最重要的那件事还没有进展,也许这就是个好机会。
就是不知道辞职会不会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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