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面瘫闷骚,误很大!

72六十九、梨园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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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2

    下一更是回忆(下),我的小哥终于完整了。

    那个,就是我给他最初设定的最大的萌点,噗!!!不是坑爹哦!

    是我赋予阿坤小哥的,属于我自己的梦想呦~!

    萧乾坤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别人无法辨别的细微表情。

    “你……”

    我抬头看着欲言又止的他,“阿坤,你为什么会这么以为?”

    阿坤低低叹息,“在慕尼黑那晚,你喝醉了。”

    那天晚上果然有猫腻!

    我愤愤不平的咬着下唇,“对,你还说我告诉你秦岭发生的事。”

    “你会醉,算我的预谋。”他故意移开视线,黑色的制服藏入夜色,袖子上的徽章发出亮亮的光点。

    我仔细回忆我俩出国的那段日子,记起所有奇怪的事情都在离开巴黎后发生。

    那时我对他说,秦岭古墓的殉葬品被盗,所以萧乾坤知道我十二岁那年和爸爸去的就是秦岭山脉。

    “是不是因为……你以前曾经去过秦岭,发生过什么,所以你要套我话,才把我灌醉的?!”

    阿坤轻轻的“嗯”了一声,走到我身边。

    我不满的朝旁移开一个位置。

    他站在我面前,冷峻的面容忽然弥上一层淡而深沉的忧虑,“……你怕我了?”

    我闻言心里一紧,莫名的鼻子酸起来,“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你这个死面瘫死闷骚……你就因为怕告诉我真相我会对你反感,会怕你……所以你一直一个人憋着不告诉我对不对?!”

    阿坤微微握起拳,侧过身去,欣长的身影挡住月光。

    “可我自己都已经记不清在那个墓穴里发生过什么事了!我喝醉以后能告诉你什么?”

    那段日子我重复经历着许多繁琐并折磨人的治疗,药物、机械……到最后那些化学反应加上时光的消磨,我对黑暗里发生的故事早已经记不太清。

    萧乾坤想了一会,声音如流淌的水,“你说,看见很多血,有东西在地上爬,想要杀你……”

    “可我……”我确实还有点心有余悸,在说话的同时下意识的伸手抓住阿坤的手臂,“我知道那个……那个‘人’的年纪看上去不止十五、六岁。”

    “阿坤,你明明才比我大三岁,难道……你其实一直都长的这样吗?你长生不老?”

    萧乾坤脸上拂过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痛楚,这种迷惘的伤像种植在他的骨髓深处,令他长久难以平息,无法克制。

    “我……根本不记得。”

    “……?”

    “秦岭发生的事,我不记得。”萧乾坤终像是下定决心,要对我吐露他隐瞒的真相,“只知道……好像见过一个小姑娘。”

    “所以……小霍曾经提到的……你在病床上说的‘小姑娘’……”我满脸的不可置信,“难道就是我?”

    萧乾坤点点头,一直骄傲的神色中多了些沧桑,“但你说,‘鬼’不是我。”

    好吧,我们竟然都记不清了,现在难道是死无对证?

    “……”阿坤

    在一瞬间忆起什么,他将手掩着弧度好看的下巴,清冷的目光对上我的眼眸。

    “怎么了?”

    “你看到的……莫非是‘他’。”

    “啊?”我知道那个时候的“萧乾坤”应该还是拜占庭的太子爷,他到底为毛要来天朝?

    “darling。”阿坤抬眸凝视着我,“不管……如何,别怕我。”

    我向前微仰,抱紧萧乾坤的下半身(……),很诚恳、很坚定的回答,“我不可能会怕你的,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都好。”

    因为我知道你在这个世界上最最重要的人就是我,仅此而已。

    “小哥,我最喜欢你了。”

    我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应该有上扬的一丝笑意。

    萧乾坤坐到我身边,我顺势靠在他怀里,环住他的腰。

    “‘龙坤崘’十五岁时,第一次单独出任务。”他说的像是自己上辈子发生的事,“目标是……追捕几名俄罗斯间谍,斩草除根。”

    我依然抱着他,不动半分。

    “其中一人逃入山里,我要追捕。”

    那么其余的……都已经被龙坤崘所杀。

    我无法想象十五岁的少年怎么会有这么坚冷无情的内心,他要下手怎样的狠绝,才能一人对付几个比他高大的男人……

    沾满鲜血淋漓的双手,或许会令我觉得不寒而栗,但只要想到他是“阿坤”,我心底的怜悯远远胜过了惧怕。

    萧乾坤拍拍我的肩膀,淡淡的语气依然没有起伏,“但那天出了意外。”

    我仰起头,记起那天在山里,下了很大的暴雨,塌方……

    阿坤垂下眼睑,一字一顿。

    “等我再次清醒,已经失忆。”

    我不敢相信的松开了手。

    他在伊斯坦布尔的月光下,神秘的气息铺天盖地的洒向我的感官,如繁星,如永夜。

    “你……这么说……”

    “我曾经失忆。”

    ……

    十余年前。

    古宅像是一座四合院,白墙黑瓦由万绿丛做了点缀,坐落于这天圆地方的苍翠山水间。

    金发碧眼的异国女子罗拉,正心急如焚的站在屋子里。

    “说白了他不是你的孩子,你根本不担心他的死活!”她的普通话说的很标准,抑扬顿挫都很到位。

    黎建国皱皱眉头,“已经这么多家医院的医生都说他醒不过来,你要去大医院我不阻止,但如果被‘拜占庭’他们发现踪迹,你就只能把龙坤崘送回去!”

    除了这里,世上再无更安全的地方。

    “但是……我们可以想办法去找名医来治他啊,就我看那个……那个穿着不知道什么衣服的什么三门的男人,他竟然拿针扎他……!”罗拉气得直跺脚。

    “那叫‘针灸’……真是……头发长,见识短。”黎建国坐回红

    木椅上。

    一位少年推门走进来,“黎叔,罗拉阿姨,沈三伯说那个男孩子已经恢复知觉了,让你们一会过去看看他。”

    “还有……沈三伯说他伤了大脑,很有可能会失去记忆,或者留下后遗症之类的……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他说完,转身离开。

    两人面面相窥,像是甚大的惊喜突如其来,反而让人一时无法接受。

    “我就说民间‘神医’才有真本事吧!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看看阿坤!”

    “等等!”罗拉却表情凝重下来。

    黎建国意识到她要说什么,他停留原地,看着她。

    “我知道你疼阿坤,比他亲妈海瑟薇还要疼他,但是你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决定他以后的人生……”

    “我没有‘随便’!”罗拉已经想的很清楚,“为了阿坤今后,我愿意牺牲我的一切,甚至性命!”

    “……”黎建国不发一言的沉默片刻,才道,“那你的意思是,如果他真的失忆了,你就要用一场骗局来改变他?”

    “他应该获得新的机会,阿坤不能再回到那个地狱一样的地方!”罗拉眼眸里是清亮的期望,“建国,关于其他手续什么的,我相信你能办到,而我则会用尽所有方法,让他们再也找不到他!”

    黎建国转过头去,只能留给她自己深沉如叹息般的背影。

    “再说吧,先去看看那小子……”

    ……

    眼前仿佛有谁高举着一只青铜器,腥臭的气味扑鼻。

    狭窄深黑的甬道,淅淅漏漏的雨水,丝丝的幽风……太不对劲。

    他觉得呼吸不过来,胸口被大石子压着一般,脑袋胀痛。

    再次醒过来,竟然躺在一处全然陌生的地方,十五岁的龙坤崘,面对完全未知的这个世界,只觉一片昏沉。

    屋外传来很轻的脚步声,他意识机警,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爬起来离开床。

    走进来的是一位少年,手里拿着熬有中药的器皿。

    龙坤崘藏在门后,揣着手边的装饰品只想一击必杀!

    “你干什么?”对方却快他一步转过头。

    干什么?!

    龙坤崘脑子里嗡嗡作响,意识都已经跟不上行动……更要命的是,他根本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杀你!

    他方要下手,胸口的钝痛却愈加剧烈,一口鲜血喷出来,不住的咳嗽。

    少年赶紧放下药罐过来扶他,龙坤崘连拒绝的力量都已经失去。

    “沈三伯说你这种状态根本就不能下床的,还是躺着吧……”他见他杀意深邃,又似乎根本不明白自己的语言,只好换用英语问他,“你想攻击我,为什么?我怎么惹你了?”

    正中龙坤崘的软肋。

    他急喘着气,像在崩溃的边缘,“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茫然的坐在床边,眼神渐渐空洞而痛苦起来,“怎么……我……是谁?!”

    少年来不及答话,罗拉与黎建国推门而入。

    “阿坤!你终于醒了,感谢上帝……”外国女子将他紧紧拥入怀中。

    龙坤崘推开她,眉目间是排斥一切的憎恨。

    望着他迷惘不羁的神情,罗拉的心里慢慢被矛盾充斥。

    他醒了,她是高兴的,但是……

    黎建国试探着开口,“你……记得我们是谁吗?”

    龙坤崘眯着眼睛看他。

    现在的阿坤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幼兽,惊弓之影,任何举动在他面前都应该被防备。

    “你要说英文,他根本没学过中文!”罗拉扭头提醒黎建国,好声好气的安抚阿坤,“告诉阿姨,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你们是谁。”龙坤崘语气带刺的反问他们。

    “我是你母亲的朋友。”罗拉的话令黎建国蹙起眉,“你一直喊我罗拉阿姨的,我们感情很好,记得吗?他是我的未婚夫,不过以前你们没见过的。”

    黎建国开口正要说什么,少年口中的“沈三伯”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这小子刚刚才醒,你们现在不适合同他说这么多,我要给他把脉,统统给我出去!”

    静坐在床边的龙坤崘扬起他年少冷漠的脸,冰冷如霜。

    “我不相信你们。”

    他说。

    罗拉方想解释,但被黎建国阻止,两人走到廊上,隐隐从另一处的园子里飘来二胡声。

    “所以呢,你是真的打算骗他了?”黎建国口吻严厉的质问。

    罗拉点头,“是的,我已经决定。”

    龙坤崘在来秦岭之前,父亲龙耀是香港黑帮的龙头老大,母亲海瑟薇在他年幼时去世,从小失去母爱的阿坤在拜占庭长大。

    他从小学习政治军事,杀戮战争更是家常便饭。

    太子爷与身边所有人为敌,独独除了海瑟薇的密友,特工罗拉。

    龙坤崘将她视作唯一的亲人,十几年来两人胜似母子,但他并不知道,罗拉的真正身份是国际刑警,军方间谍。

    所以罗拉在得知阿坤会失忆的那一刻,决定编织一幕谎言,利用他们的权利给龙坤崘一个重生。

    她要他可以得到幸福,走上另一条光明的道路。

    沈三伯走出来,示意他们小声说话。

    “沈师傅,那孩子怎么样?”黎建国恭恭敬敬的问他。

    眼前这五十来岁的男人,别说他得罪不起,就是他上司来了也要避让三分。

    沈三伯负手立在他们面前,“这小子性子挺强,底子好,身子骨不错,才扛得住这趟子煞。”

    “现在人醒了是好……接下来……难办的就是怎么让他重新振作。”黎建国将他们的想法一并告诉前辈。

    沈三伯抖了抖袍子

    ,“寻常人失去记忆,家属总是盼着能恢复,你们到好,反而想让他一辈子活在谎言里?”

    “他未必想要回到那个地方。”罗拉看了黎建国一眼,“况且我们只是不想将他……将那种过去告诉这孩子……”

    那是充满冰冷回忆的黑暗往事。

    “沈师傅,看来要麻烦你们让这小子住一段日子了,我们手头也还有很多紧急的事要处理。”黎建国担忧的拜托他。

    “要不是四门的萧家看中他,我也不会破格收留。”沈三伯意味深长的笑。

    黎建国微微一怔,脸上冒出罗拉看不懂的欣喜之意。

    或许,对于阿坤来说,离开拜占庭的生活,真的要好上许多……

    屋内,龙坤崘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天花板。

    少年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低头看书,空气里飘着惆怅婉丽的曲调。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

    阿坤抬手挡住光亮,他感觉不到这个世界的色彩,他的眼前只有灰色的迷雾。

    混沌不明的记忆就像这被冻结的月光,又凉又通透。

    他记不得他自己是谁,记不得从前的一切一切。

    他突然觉得他不过是行尸走肉。

    自己就像一个死人。

    “这是什么东西……”阿坤低声埋怨。

    “那是二门的师兄在唱戏……”那少年说话不急不躁,脸上总是平静毫无波澜的样子,“‘牡丹亭’……不知道用英语这么翻译对不对。”

    明明也才十几来岁,龙坤崘不爽的瞥眼看他。

    “你出去,我想一个人。”

    “可沈三伯要我看着你。”他答。

    “他又是谁?”龙坤崘坐起来,胸口闷闷发痛,“你们都是谁……!我一个都不认识!我甚至不认识我自己!”

    少年微微垂下眼眸,似在同情他的苦楚。

    心里的鼓噪让龙坤崘几欲失去冷静。

    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看到肩上的异样,惊恐在脸上表现的第一次这般显而易见!

    蔓延在胸膛上的,可怖的图案,是张牙舞爪的神兽,风雷隐现。

    但在龙坤崘的眼中,却像可怕的魔鬼,提醒着自己拥有的是全部的苍白!

    “为什么我身上会有这种东西?!”他掀开被子,抓起桌上的一把剪刀。

    “你疯啦!别这样!”陌生的少年与他力气相当,两人纠缠着不放。

    “你滚开!”他一把推开对方,下一秒将剪子刺入肩膀。

    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流淌到地上,像破碎的过往……

    罗拉听到喊声冲入房里,她红了眼眶,看着满目的残局。

    剧烈的头疼令龙坤崘松开手中的剪刀,他咬着牙,与她对峙。

    连光阴都变得让人难耐,只因他遗失了过去,他洞悉一切,却无法洞悉自

    己。

    罗拉的身后,是一面明净的镜子,镜子里的,却是最陌生的自己。

    “这只是刺青。”回答龙坤崘的,是紧随其后的沈三伯。

    “为什么……”他的内心,承载着无法负荷的重量。

    沈三伯抬眸与黎建国交换了一下眼色,淡然道,“因为你是四门的人,萧家的当家萧轩辕想收你为徒,你的名字也是他起的……”

    “你叫做萧乾坤。”

    天上,云都停止不动。

    有少年在园子里还在唱着牡丹亭剧中的最后一句唱词。

    “但愿那月落重生,灯再红……”

    月落,重生,直到许多年后,早已成为萧乾坤的他挺直脊背站在这个世间,他这才明白罗拉阿姨对他的爱,他铭记着他们的孜孜教导。

    那些英勇的事迹则令他成为不灭的传说,在史诗的长流中,也终归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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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朽》歌词:

    云,都停住,去翻看光阴写的书,那些字迹清晰又模糊。

    风,在记录,这段不知来处的路。

    渐渐消失的地平线在你脚下,如果忘了自己怎么去抵达,翻山越岭而来的风吹痛脸颊,看到了终极却听不到回答。

    雨,落下去,直到火与血都沉寂,再没有人记得有过你。

    雪,等不及,掩埋那些沉默的秘密。

    别去触碰从白骨里开出的花,多少破碎画面闪现那一霎,不要忘记黑夜里静默的悬崖,彷徨和迷失是遗忘的代价。

    笑意明灭像呼吸,日升月沉在你眼睛里,跋涉过多少个世纪,追逐存在的痕迹。

    镜子里面的人哪个才是自己,最陌生也最熟悉,无法触及的谜底。

    就让永恒时间刻下你的模样,那一刹那刺青蔓延在胸膛。

    就让永恒时间承载你的目光,穿过谎言真相迷雾中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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