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倩上了岸,一手抓住方永宁手臂,急促道:“我们得赶快去救栓子,他比我先消失的,一定处在更危险的地步。”
方永宁正要说话,忽然眼前一亮,他看到那株被自己打烂的罂粟花,再一次盛开,花蕊中,似乎还泛着荧光。
他说:“跟我来。”
将余下的几块木板按序扔了进去,搭成了一条小径,方永宁几步踏了过去,在确定没危险后,回头看向了刘倩。
刘倩还未从刚才的恐惧中挣脱出来,只看一眼就觉得浑身冰冷,但又一想栓子和翠花,索性也就忍了。
她目视前方,尽量不去看那吃人的沼泽,踏着木板追到了方永宁。
俩人一起走到了罂粟旁边,伸手去触碰花蕊。
白光一闪,眼前恍惚了片刻,等他们视线恢复的时候,不出所料,二人又出现在了这片密林中。
方永宁很快适应了黑暗,四处搜寻着栓子的踪迹。
但遗憾的是,并没能看到他,只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类似矿井一样的洞,看起来半径少说也得有三米,在另一端还生长着一株特别的罂粟。
方永宁有些纳闷,心说北山常年罕无人烟,那一定不是矿井,他带着刘倩,警惕的朝前走去。
临近跟前,方永宁拍了拍刘倩手背,低声道:“你在这里等我,我过去看看。”
刘倩双眼带着恐惧,紧攥着衣角点了点头。
方永宁则小心往前凑了凑,他双脚抓地,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上身已经探了出去,朝着地洞里看去。
下面漆黑一片,仿佛一只巨大的瞳孔,在方永宁注视它的一瞬间,它也在注视着方永宁一样。
片刻之后,他有些惶恐的后退了几步,喃喃道:“这个地洞有点特别。”
刘倩不解:“哪里特别了?栓子是在下面吗?”
“不清楚,你知道我是有夜视能力的,但对这个地洞除外。”
“是涂了什么吸收黑色的物质吧,就像那次的三角地悬案一样,那些身穿阴兵制服的盗墓贼,他们身上涂的那种东西。”
方永宁想了想,觉得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便从旁边找来一根木棍,凑上前轻轻刮了一下洞的墙壁。
那一瞬间,从洞里传出了栓子痛苦的喊叫声。
刘倩眼前一亮,道:“栓子就在里面。”
方永宁却深深皱起了眉,因为他知道,栓子是在他刮墙壁的一瞬间,叫喊出来的,就像是用棍子刮了栓子本人一样。
琢磨了片刻,他暂且认定这是个巧合,便冲着地洞喊道:“栓子,你怎么样?”
“呜呜……呜,啊!”
栓子发出了一连串的哀鸣,好像他并不能开口说话。
方永宁眼一黑:“这家伙,该不会是摔的下巴脱臼了吧。”
刘倩拽了拽方永宁衣袖,指着旁边的一面石壁:“这里有好多藤蔓,不如我们试着下去吧。”
“也好。”方永宁又提醒道:“不过下去之前,我需要先丈量一下洞的深度。”
说罢,他捡起了一块石头,朝着地洞扔了下去。
“1、2、3、4、5!”
‘咚!’
“啊…呕…呜呜,呜……”
“是砸到了栓子吗?”方永宁琢磨着时间,五秒钟落地,深度大概35米上下。
他正要去旁边石壁上扯藤蔓,刘倩忽然提醒道:“等下!”
方永宁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刘倩解释道:“好像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你别卖关子。”
刘倩深吸一口气,看向了那个洞:“刚才石头落地的声音,好像软绵绵的。”
“我知道,应该是砸在了栓子身上。”他一边说话,一边扯藤蔓。
刘倩却再次解释道:“但是我还听到了栓子干呕的声音。”
方永宁一怔,脑袋里仔细回忆着,仿佛……他也听到了栓子干呕了一声。
“难道是把石头丢进了他的嘴里?”方永宁有些吃惊于自己的运气,同样也吃惊于栓子的运气。
刘倩却摇头道:“应该不会,那块石头很大的。”
方永宁哈哈一笑:“石头是大,但栓子下巴脱臼了,如果嘴张的够大的话,扔进去应该问题不大。”
“可……可即便是扔进了嘴巴里,也不可能触碰到嗓子眼啊,他怎么会干呕呢?”
方永宁见她疑神疑鬼的,便安慰道:“你不要担心了,我待会儿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话间,方永宁扯藤蔓的手,加大了力度,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扯下来一根。
他有些不信邪,嘟囔着:“这里的藤蔓真结实,挺好,我待会儿下去的时候也就不用担心它忽然断裂了。”
接着,他又扯下了几根,扛着藤蔓来到了洞口,之后他将藤蔓顺着洞口伸了下去。
快到头儿时,又将另一根藤蔓与其绑个死结,顺着再往下伸。
期间,洞穴里不停的传来栓子的干呕声,还有‘呜呜呜’的哭声。
方永宁猜测他是磕破了嘴,血液凝聚在了嗓子里,所以才会干呕的。
期间,他还不忘提醒道:“栓子,觉得不舒服可以先趴下,不要被血液呛到,不然会很危险的。”
这时,刘倩忽然拍了拍方永宁后背:“永宁小哥哥,你看那株罂粟。”
洞的另一边,原本安安静静长在土地里的罂粟,好像发生了些许变化。
方永宁凝眉看了过去,纳闷道:“它是不是长大了一些?”
刘倩却笃定道:“何止,最起码大了一倍都多。”
方永宁心头一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把藤蔓的一头递给刘倩,他绕了半圈,来到了罂粟旁边。
蹲下来端详了片刻,恍惚间,在它的花蕊中间,看到了一张脸,那是一张女人的脸,眉眼间尽显娇媚。
都说罂粟花是这世上万千愁绪的解药,她是妖艳的、美丽的、令人神魂颠倒的,耳边响起了轻柔且甜美的声音,此刻的方永宁,仿佛当真感受到了无限快乐一样。
“永宁小哥哥,你干什么呢?快拔掉它啊。”刘倩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方永宁大梦初醒,眼神中那一抹迷离瞬间消失,转而是一脸的后怕。
他想要伸手去抓罂粟花的根茎,打算一次性铲除掉它。
只是在即将触碰到它时,一只纤纤玉手忽然伸了出来,轻轻拉住了他的四根手指,拇指和食指在他的手掌轻轻揉搓,像是要把他的魂给勾出来一样。
方永宁再次陷入了迷离,他感觉手心的瘙痒,仿佛不能满足他,他盯着花蕊中的女人,一点点将头探了过去。
而那女人,也轻轻闭上双眼,嘟起嘴唇向他伸长着脖子,临近跟前,女人忽然喷出一股香气,气味散开,包裹住了方永宁的整个脑袋。
他一头栽倒在地,享受着这份极乐。
直到刘倩将一块石头砸在了他的脑袋上,石头滚落,刚好压扁了罂粟花。
这时,方永宁才浑身一颤,睁开了双眼。
他发现,自己正握着罂粟花根茎,骚气的躺在地上,脸上布满了红晕。
刘倩的手中,则捏着一把头发,正在往栓子的嘴巴里塞。
原本的石壁和藤蔓消失不见,变成了翠花躺在那边,方永宁特别注意到,翠花的头发少了一大片,露出了光秃秃的头皮。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刘倩也在这时,尖叫一声,立马把头发从栓子嘴巴里,扯了出来。
栓子果真下巴脱臼了,他翻着白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而翠花则哭的梨花带泪的,和栓子的动作如出一辙。
方永宁再次朝着洞穴看去,却猛然发现,哪儿特么有洞穴啊!
回到栓子身边,见刘倩低着头,黑着脸,他也没好意思说啥,只拍了拍栓子的脸,发现他已经晕了过去,貌似是被吓晕的。
方永宁看了眼翠花的头皮,心说难怪藤蔓这么难拔呢,原来是翠花的头发。
他怕翠花太伤心,连忙推了推刘倩手臂:“你去看下翠花要不要紧。”
“嗯,我知道了。”她低着头,踏着小碎步走到了翠花身边,看起来蛮不好意思的。
而方永宁,则试着把栓子嘴里的树枝、石头拿了出来,他不明白,自己往洞穴扔的时候,明明是一些大的树枝、石头,怎么到了栓子嘴巴里,体积变得这么小。
究其原因,他把这一切归咎于那株可恨的罂粟花。
另一边,刘倩将翠花背了起来,送到了栓子身边,她低声说道:“翠花大姐说她学过推拿,会点中医,她能帮栓子把下巴合回去。”
似乎是听到了生的希望,栓子微微睁开了双眼,满眼都是渴求。
翠花带着大病,慢慢支棱了起来,将两根拇指伸进栓子嘴巴里,其他手指扣着脱臼部位,轻轻一推。
‘咔’的一声,栓子昏了过去,不过下巴也变得正常了。
唯独翠花费了心血,又是一口老血。
刘倩赶忙关切道:“翠花大姐,你感觉怎么样?”
翠花摆摆手,勉强说道:“不碍事,就是满肚子有点疼而已。”
这时,刘倩拍了拍方永宁肩膀,指着那株罂粟:“你看那里。”
罂粟花被石头压在下面,但是却挡不住青蓝色光晕从四周溢出。
方永宁神色一松:“应该是生门,我去看看。”
刘倩拧着他后腰直接旋了两圈:“你还敢去啊?”
“哎哎哎……呀呀,疼疼疼疼!”方永宁跟着力道,挺起肚子,双手撑地求饶道:“好好好,我不去了,你去。”
刘倩松开他后腰,气呼呼的走了过去,把石头拿起来,顷刻间光芒大盛,将她吸了进去。
只留下一声拉的长长的尖叫声。
无奈,方永宁只好先背着栓子走上前,隔着老远,就把他扔了过去。
待栓子消失之后,方永宁这才折返回去,扛起翠花往前走,似乎是姿势不怎么正确,每走一步,翠花就会吐出一口鲜血。
期间,方永宁换了好几个姿势,翠花的情况依旧不见好转。
待俩人来到了光晕前面,方永宁的一双小白鞋,已经变成了小红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