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天晚上苏惢狠心拒绝了崔颖,安心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一大早,便觉得头脑清明许多,这才想起来到底忘了……天机子的手书!
苏惢寻了半天也没找到,仔细一回想,她当初为了以防万一,是将信揣在怀里的,那日……苏惢心头一惊,坏了,定是被崔颖“兽丨性丨大发”连同衣服给撕碎了!
☆、清理门户 一
将此事事情告诉崔颖也不见她多在意,只是哼了声便草草了事,苏惢无奈,心想只能再见了天机子当面赔罪了。
两人妆容完毕走出房间的时候,早有仆人等在院子外面,只瞧了他们一眼便低头走路。苏惢现在在天云派地位尊贵,刘婉焉便把假扮侍女的崔颖送到了苏惢房间侍奉起居,因此,在外人眼中她们是主仆而非恋人。
天云派占地面积不小,占据了天云山的顶峰,虽不及天谴阁却也不遑多让。绕过殿宇楼阁,穿过亭台校场,终于来到了一座偏僻的所在。
这里是位于天云派最西面的一处悬崖,与此相对的数百丈之外有一座不起眼的小锋,俯瞰下去,在翻滚的云海中漏出一个峰尖儿,即便如此也会被偶尔浓密的云霭淹没,然而与之相连的却只有悬崖边直通斜下的一条粗如小臂的铁链。
苏惢两人到的时候包括刘喆在内的六位长老已全部到齐,其余的还有宴席上见过的几位职位比较冲要的管事和一些派中天赋比较好的弟子。她先与六位长老见了礼,和刘喆聊了几句,便瞧见了不远处的刘婉焉。
本想走到刘婉焉身边,却见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与她颇为紧密,而一旁的楚怀玉则笑着听两人讲话,时不时插上一句,气氛融洽的像是一家人。
距离那男子三步之外,有一清秀俏丽的女弟子时不时拿眼睛瞥那男子,苏惢勾了勾唇,这不就是上山那会儿子对自己有敌意的女弟子么?
苏惢看到了那女弟子,女弟子也看到了苏惢,冷哼了一声,便将脸转过去。面对这种莫名其妙的敌意,苏惢只能摊摊手表示无奈。
崔颖自然看到了两人之间的小互动,瞧了瞧那与刘婉焉聊得开心的男子,心里一片了然,也不点破。而后径直走到刘婉焉跟前打了招呼。
那男子见到苏惢的瞬间,一双墨眸便亮了起来,脸上也升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整了整并不凌乱的衣袖,彬彬有礼的道:“这位姑娘看的眼生,可是我天云派新晋的内门弟子?”
苏惢礼貌的笑笑,道:“算是吧,不知阁下是……”
“哦,是在下唐突了,我叫刘湛然,瞧见没有,那边的六长老是我爷爷,号称小玄机的消息管事是家姐。”
言语中颇多骄傲,即亮明了身份背景又隐含了一丝不明显的威胁和诱丨惑,这是一般纨绔子弟惯用的搭讪手法,若是换了其他女孩子恐怕首先就被他背后的势力唬住,接着在被灌上几句迷魂汤,恐怕就会乖乖就范了吧。
苏惢听他这麽一说,便忆起了当年那个纨绔气息很重的刘湛然,下意识便扫视了周围一眼,距离悬崖最近的地方果然看到了汪浩的身影,叹了口气,虽然为了计划委身人下,可跟着人渣久了不免就沾染了不少坏东西。
知道他是刘婉焉的弟弟,便没和他计较,只点了点头便不在理会,哪成想,这小子见苏惢不搭理他,也没放弃,各种谈话找话题,就连一旁直拉他一角的楚怀玉和刘婉焉都不搭理,那两眼放光的样子,任谁都瞧出了他的意图。
苏惢蹙眉,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也算是给了刘婉焉面子。不过在有些人的眼里,苏惢的敷衍,就变成了欲情故纵,谁会这般想?
当苏惢收到一束刺人目光的时候,便知道了是那个对她有敌意的女弟子,现在看来,却不是莫名其妙,恐怕当见到苏惢的时候就发觉了她是潜在情敌,这才本能的生出敌意了吧。
苏惢表示,女人的第六感简直能当雷达使。
苏惢胡思乱想着,一只手悄然抓了她的手,瞥了瞥眼,女婢妆容的崔颖眼里明显透着不高兴和醋意,苏惢心里好笑,嘴上便挂起了温柔的甜笑。
“姑娘同意了?太好了,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刘湛然兴奋的道。
苏惢茫然的抬起头:“什么同意了?”
“方才我说要带姑娘去附近的镇子逛逛,你不是同意了?”
苏惢蹙眉:“不,我没有。”
刘湛然急了:“那方才姑娘为何笑而回应?”
苏惢脸一黑:“我只是忆起心上人,故而发笑,与你八竿子打不着!”
刘湛然一听佳人儿有心上人,脸色一变,痞里痞气的道:“我管你有没有心上人,大不了打得他不敢和你见面就是了,你只要是天云派的弟子,我就有法子让你成为我的人!”
苏惢气极反笑,瞧了眼崔颖,道:“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将她打的不敢见我,又是如何让我成为你的人!”
刘湛然双眼再次放光道:“你这是答应了?哎呦喂,姐,你干嘛揪我耳朵!”
刘婉焉尴尬的揪着弟弟的耳朵,几不可见的瞄了眼旁边的崔颖,忙歉然道:“让蕊儿妹妹见笑了,别听这混小子的胡话,他是跟错了人,整日里不练功就知道在外鬼混瞎胡闹,他的话当不得真。”
苏惢点点头。
刘婉焉松口气,又偷瞄了眼木着一张脸的崔颖,这才拽着刘湛然的耳朵到一旁进行深刻的批评教育去了。
又是那道目光。
苏惢看了看敌视自己的女弟子,想了想传音和她说了几句话,那女子先是一愣,接着便红了脸,不多时便松了口气,再看苏惢的时候不但没了敌视反而满是感激。
崔颖好奇,传音道:“你和她说了什么,态度改变的如此之快?”
苏惢回应道:“没什么,只是挑明了她的心思,告诉她我有爱人,为了避免麻烦,准备撮合他们俩。”
她们这边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刘喆,他不出面一是想给这小子一个教训,二是看看苏惢的态度。他虽然知道苏惢和崔颖的事情,但依旧期盼孙子能和苏惢有所发展,现在看来,终究是奢望。
刘喆想过去与苏蕊再攀谈几句的时候,悬崖下方隐没在云海的锁链另一头突然传来一阵迫人的威势,众人心头一凛,皆是望向了云海。
苏惢勾唇,看来是汪启良突破了,瞧了瞧六位长老不同的反应,暗道,这样才有意思。
不多时,一道青色人影冲破出云海,在锁链上疾奔如飞,如踏平地,苏惢暗暗点头,从速度和方才的威势综合判断绝对是化神境初品的境界。
青色身影一个纵身跃上悬崖,方才看清了来人模样:鹤发童颜,一身青色长袍,腰间配着一柄血色长剑,在山风吹袭下须发飘扬,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儿,若不是早就知道他曾经干过些什么天怒人怨的勾当,苏惢还真就被他的外表欺骗了。
苏惢暗自撇嘴,汪启良和他想象中的差不多,像极了上世金大侠笔下的人物岳不群,同样表明功夫做得极好,也同样的道貌岸然。众人见他出关各个上前拱手道贺,尤其是大长老、二长老和三长老,那笑的就跟三朵儿菊花似的。
汪启良一一还礼,表面上一派谦虚,眼里却得意异常,尤其是看刘喆的眼神充满不屑和鄙夷。就在他春风得意的时候,看到了盈盈而来的苏惢。
蓝衣长褂,背后背着一紫一黑一双长剑,山风凛冽间勾勒出了完美的女性身材,银色的长发藏在披风后,只留下两鬓的银丝飘扬飞舞,五官精致美奂,尤其是那双紫色的眸子透着两抹摄人的英气,这更让她生出别样的侠女气质。
这还是其次的,最为重要的是苏惢展现出的异相,绝对是练武的顶级资质,贪恋之心顿起。
两抹邪祟的光从汪启良的眸子里一闪而过,却没逃过苏惢的和躲在人群里崔颖的眼睛,惹着两人同时起了杀机。
汪启良捋了捋胡须,摆出一派长辈的作风,道:“这位弟子,你是天云派新进的弟子吧,老夫闭关之前可未见过你,你师承何人啊?”
苏惢笑而不答,径直走到汪启良一丈开外站定,慢悠悠的开口:“你就是汪启良?”
汪启良神色一滞,为了心里见不得人的目的,依旧和蔼的道:“不错,我就是天云派的掌门汪启良。”
苏惢掩嘴一笑,顿时风情万种,即便是汪启良这种见多了美女的老油子也晃瞎了双眼,连苏惢笑声中带着的不屑都不怎么在意了。
汪启良道:“何以发笑?”
苏惢止了笑道:“我笑你做了欺师灭祖的勾当,却顶着天云派掌门的名头耀武扬威。”
汪启良心头一沉,再瞧苏惢就没了先前的心思,声音平和的道:“欺师灭祖?这个罪名可不得了。你既是我天云派的弟子,又岂不知本尊的师父也就是老掌门传了掌门之位与本尊后便失踪不见,距今已有七十载,这欺师灭祖又从何说起?”
苏惢道:“你口口声声说是老掌门传位于你,可有本派的掌门信物流云牌?”
汪启良道:“流云牌早就在师父在位的时候丢失了,现在本尊又岂能拿得出?倒是你,质问师长,不尊礼数,口出狂言,你即便是武学妖孽,今日也躲不过执法长老的责罚,执法长老何在?”
大长老身兼执法之职,犹豫了片刻,还是走出来,道:“掌门,若是别人罚也就罚了,可她……还请掌门斟酌一二,她是……”
汪启良脸色一沉:“酌斟?哼,本尊这个掌门也做了近百年了,何时处罚一个内门弟子也不行了?那女弟子可是你新收的徒弟?你这般维护她!”
大长老拱手低头道:“不,她哪里是我教的起的?她是……”
“罢了,不管是谁的弟子,今日本尊罚定了!”汪启良被当众戳穿往日的罪孽,恼羞成怒之下那还有心思听完大长老的话。
苏惢哈哈一笑,双手负后,勾唇道:“被我点中死穴恼羞成怒了,这是要迫不及待的灭口?”
汪启良的脸顿时黑了,再有涵养,也经不住被一个小女孩(表面上……)屡次出言顶撞,更何况,她说的还是事实。
☆、清理门户 二
汪启良沉声喝道:“不管你的师父是谁,今日本尊定要治他个管教不严之罪!”
“啪啪啪……”
苏惢连击数次双手,掌声清冽而清脆,在这山风凛冽的悬崖边上显得格外响亮。
苏惢道:“好一个飞扬跋扈的天云派掌门,你不是想知道家师是谁吗,可曾听说过一剑啸天的名号?”
汪启良冷哼一声,不屑的道:“什么一剑啸天,本尊从未……”戛然而止,脸色刷的一下惨白如纸,不可思议的看向苏惢道,“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那个老不……师父的弟子!”
苏惢冷笑道:“怎么,很意外?当年你偷袭家师,一定没想到家师没死吧。”
一语中的,汪启良的心智大乱:“不可能,我可是亲眼看着他掉下麒麟渊的……嘶……”
一瞬间,汪启良幡然醒悟,心头微微一寒,忙去看在场其他的人,果不其然众人尽皆一副震惊的样子。待要解释,又想起自己现在已是站在武林巅峰的化神境高手,便定下了心神,怨毒的瞪了苏惢一眼,索性不再说话。
汪启良暗自琢磨:
哼,老夫竟被个小丫头乱了心智,是才突破境界心神不稳?早知如此就巩固下境界再出来了!不过,就算知道了真相又如何,老子现在可是天云派复兴的希望,把老子赶下掌门之位,哼,他们可……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