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方维从来不戴帽子，但如果买了那么几百块的帽子，赠品里会有宋新珩几年前的限定海报。那个海报全系列有二十多张，方维缺的两张，全部都在卖家的赠品清单里。
画面里的宋新珩眉眼清秀，还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不像现在坐在身边的人这么有压迫感，清爽的笑容总会让方维这个哥哥粉把持不住，大学的时候，就算不吃不喝也要用生活费把这些珍贵周边攒起来。钱是有限的，但宋新珩的美好是无限的，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收货地址填了幼儿园，方维心满意足地关掉客户端时，朝着宋新珩的方向看了一眼。
匆匆收回目光，方维转过头，从窗户上找到了宋新珩映在上面的侧颜，一如既往的好看。
其实不说话也没什么关系，方维想，只是这么看着宋新珩，看多久都不会觉得累。
不知道邮箱里有什么样的内容，一份份看完后，宋新珩并没有流露出愉快的情绪，精致的午饭和晚饭也没有吃很多。方维的心情倒是很好，但想到那件没见过面的礼服，纵使定制美餐很诱人，也只是象征性地吃了一点，吃完后就静静坐着，耳机里单群循环着宋新珩的歌。
时间分分秒秒地流逝，从飞机上下来后，负责接他们的是见面会的管理人员。
“后天的行程都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在伯明顿市中心为各位安排了住宿。”宋新珩在国内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让负责人看方维的眼神都别有意味。英国的夜来的更早，入夜之前办理了入住的四个人，意外发现方维和宋新珩，提前被主办方提前安排到了同一间房。
“也没什么不好，毕竟你们现在是合法的，人家这么安排也没错。时间不早了，明晚见面会之前，还有很多事要在白天准备，我和宋新树待会还要去见主办方，就先回房间了。”
回来大概要到凌晨，不喜欢半夜被打扰，宋新珩也不打算和这两位住在一起。
没人对房间提出异议，宋新珩看了眼方维，最后神情不悦地默认了这样的分配。
“这样……”方维小声地向灿承确认着：“我真的……真的可以……”
“不要紧的，你跟着他走就行，他英语不好，我不在的时候，你别让他一个人乱跑，跑丢了可就麻烦了。”作为这里英语最差的人，宋新珩想反驳，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看着二人走出的背景，方维还在怀疑是不是真的，就听到宋新珩叫了自己名字。
“走吧。”刚走进电梯，宋新珩便干脆利索地开口：“你是选床，还是选沙发？”
跟预料中一眼，方维果然选不出来，宋新珩笑了笑：“那我先来，我选床。”
第十六章 芝士蛋糕
犹豫了很久才打开k的邮件，里面写的全是些礼貌的废话。
明明连请柬也没发给他，居然好意思自己先说没时间，不会出席宋新珩的婚礼。
这种被看穿的恼怒感，是只有k的话能带来的副作用。宋新珩把邮件点开了几次，除了那段不带半份感情的祝福vcr外，字里行间看不到任何情绪，刻意的距离感绝不像是十年挚友会有的样子。把手机扔到一旁，宋新珩平躺着，从天花板上看到自己不悦的脸。
被拒绝时候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宋新珩想，那时候的表情肯定比现在更加难看。
宋新珩没来过伯明顿，但k之前来过这里拍摄专题片，那个时候，两人几次通话里，k都在片场吃着甜品，据说是市中心一家有名的店。当时宋新珩没太在意，结果几天后。k还没回国，保质期超短的奶油味甜品已经翻山越海，被送到了宋新珩的手中。
也许是心情太苦涩的缘故，宋新珩有些怀念那时候化不开的甜味。
那家店的名字宋新珩还记着，是photos，设计出来的经典甜品，造型都很有画面感。想着明天有时间去找找，宋新珩随手从床头抽屉里拿了张便签，记下了这家与回忆相关的店。
浴室的门吱呀一声响了，片刻的平静后，传来了迟疑的脚步声。
明明是刚洗完澡，方维把自己裹得跟粽子一样严实，连浴袍的带子都缠了好几圈，像是不穿好就会暴露出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宋新珩懒得搭理他，翻了身做出假寐的姿态。意识到宋新珩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后，沿着墙边走的方维，动作利落地从柜子里翻出了毯子。
入夜时的温度不低，沙发也比想象的宽，是适合欧美人躺平伸直的尺寸。
方维铺好了毯子，看着宋新珩睡了，去阳台上接通了灿承打来的电话。约莫十分钟后，方维折了回来，在躺会到沙发上享受异国梦乡之前，没忘记帮宋新珩的手机充了电。当做完这一切后，他调暗了灯平躺下来，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宋新珩伸出来的半截脚丫子。
即使这样方维也很知足，小声说了句晚安，在薄毯子里换了个舒服的睡姿。
几分钟后，头顶的空调突然亮起了灯，还没来得及睡着，方维就被冻醒了。
灿承之前就说宋新珩是个浪费资源的人，睡觉时不仅喜欢把房间灯开着，还喜欢把室内温度调的很低，非得在低温条件下裹紧秋冬的厚被子，才能睡个好觉。随手摁完遥控器后，宋新珩心满意足地钻回了被子，方维就没那么幸运，只能起身，抱着膝盖缩在沙发上发抖。
骤降的温度并不好受，睡意全无的方维，最终还是起身走到了床头柜的位置。
遥控器就放在上面，上面显示的“22度”显然比之前的室温要低了不少。看着宋新珩安然熟睡的背影，方维屏着呼吸，把食指放到了升温的按键上，小心翼翼地摁了几下。等确认温度恢复到正常水平时，宋新珩冷不丁的一个翻身，又吓得方维赶紧把温度给调了回去。
看起来是真的很在意温度，方维叹了口气，羡慕地盯着宋新珩身上的厚被子。坐以待毙是不行的，他走到取毯子的柜子前，在里面又翻找了一会，没能找到可以保暖的棉制品。
房间的电话可以直接打到前台，怕影响宋新珩睡觉，方维打算亲自去前台要一条。
披了件外套，方维在进电梯时，注意到了出电梯的情侣手里的盒子，上面是和宋新珩床头便签相同的单词。简单的讯问后，方维在酒店所在那条街上，找到了营业到凌晨的蛋糕店。从外套口袋里摸出灿承之前塞给自己的一叠英镑，买到了货架上剩余的一款芝士蛋糕。
次日醒来，宋新珩从床上坐起来时，看到了在沙发上裹成蚕茧的不明生物。
客房的门铃响起，连头都埋在被子里的方维翻了个身，又没了动静。搞不清楚房间里哪来的新被子，宋新珩在门铃的催促声下下了床，心不甘情不愿地踩着拖鞋去开了门。
“早上好，今天行程很满，要睡懒觉还是改天吧。”
门口站着的是灿承和宋新树，前者手里还拿着个小本，中英文混记着宋新珩今日的安排。宋新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穿戴极不整齐的哥哥，抬手帮他扯了扯露出半截肩膀的睡衣。等进了房间，原以为会躺在床上的方维蜷在沙发上，任谁都看出，昨晚并没有期待的暧昧发生。
“还以为这么好的机会……算了……”灿承摆摆手，目光落到了桌上的精致盒子：“酒店的住宿是带早餐的，你们早上是有谁出去过了？还特意买了蛋糕来当早餐？”
头发乱乱的宋新珩揉了揉眼睛，恍惚间，并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买的蛋糕。
“又是你的甜食？”灿承叹了口气：“算了，时间很紧，你跟我走，路上拿着再吃。”
方维的起床时间向来很早，看样子昨晚应该是很迟才睡下。没忍心吵醒他，宋新树调高了房间的温度，等宋新珩换好了衣服之后，房间里很快又剩下了沙发上的方维。
“你可真厉害，”去往会场的路上，灿承把蛋糕递给了宋新珩，生怕他因为肚子饿心情不好而突然罢工：“那么大的床就自己一个人占着，让刚跟你结婚的人睡沙发，你也好意思。”
“我问过他了，是他自己选的沙发，再说了，那个沙发看上去也不是很窄。”
“就算不窄，好歹也在空调下面，你把温度开那么低，连我都怀疑你是故意要害他感冒。”
“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太热我睡不着，而且他那么大个男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冻着。”被眼前这位的双标折服，灿承没再跟他理论。肚子还饿着宋新珩开了盒子，呈现在眼前的蛋糕很精致，装饰花纹比起寻常蛋糕都很有特点，宋新珩又去翻了翻盒子，果然是那家店的。
是巧合吗？打消了这个念头，宋新珩知道方维看到了床头的字条。
看他今早睡得那么沉，大概是昨晚出去取被子的时候，专门帮自己买了吧。
那个家伙虽然很胆小，但似乎是个很细心的人。
宋新珩想着，切了口蛋糕，在清晨尝到了芝士的甜香。
第十七章 香气
下午五点半的时候，整装待发的方维，接到了陌生号码的电话。
电话是灿承打来的，短短的几句话，把方维原本的侥幸心理给完全浇熄了。就跟之前担心的那样，别说指望着宋新珩能给自己留张票，就算方维自己手里有票，为了降低方维的曝光度，婚礼之前，在伯明顿的见面会上，并不允许有宋新珩结婚对象的身影出现。
“晚餐想吃什么，跟前台打电话说，他们会给你送到客房。晚上见面会结束后，因为还要确认周末婚礼的细节，我们回去的会很晚，你不用等我们，洗完澡早点休息。”灿承在电话里细心地叮嘱着：“如果有急事要跟我联系，用我给你的那张电话卡，打这个号码就可以。”
挂了电话，方维从怀里摸出那张票，刚才还高昂的兴致霎时间烟消云散。
“很贵的啊……”方维盯着手里的那张票，拇指的位置摁着他省吃俭用才掏的出来的票价。把票搁在一边，方维在靠窗的穿衣镜里，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新衣服和掩饰不了的失落。
灿承差人送来的漂亮衣服，现在看来，只能在酒店里当居家服穿一穿。
英国的主食没什么值得期待的地方，晚餐送上来的奶油炖菜方维也只吃了一点。趁着宋新珩不在，洗完澡的方维在床上打了个滚，连了酒店的wifi检查新的邮件。果不其然，之前在群里联系着要和方维在伯明翰见面的那位旧友，第一时间给方维寄来了现场的照片。
“我一去会场就在第四排找你，结果没看到你，但有个座位空着，还想你是不是因为签证问题没来成。如果来了的话，记得一定要把你拍的照片发给我呀~”短短几行文字配上了不少颜文字，方维点开几张照片看了看，因为是后排的原因，照片里的宋新珩看起来很小。
即使照片质量不高，有几张还因为拉了近景而虚化，还是能看得清他撩人于无形之中的笑容，精准地接收到宋新珩的美颜暴击。方维翻来翻去看了十几分钟，满脑子都是想钻进屏幕帮宋新珩把扣子系好的念头，虽然他也知道，就算真的钻的进去，也是不敢随便动手的。
他承认自己有点怂，但想到自己正趴在那人昨天睡觉的地方，又觉得自己胆子很大。
昨晚的宋新珩很随意，似乎并没有因为房间里另一个人的存在而收敛习惯，和在写真杂志上拍出来的照片一样，衣服穿的松松垮垮，头发洗的蓬蓬松松，单是想想就让方维克制不住的激动。他跳下床拖出旅行箱，在里面翻找了一会，顺利翻出了宋新珩半裸的杂志切页。
活的那个不敢光明正大的看，方维跟捧着宝贝似的把纸片给拿上了床，就着台灯的光仔仔细细地打量，那个时期的宋新珩身材还没现在这么好，但腹肌已经初具雏形，肩膀看起来也很结实。方维上手摸了摸，除了磨砂纸面的平整触感之外，什么也没有摸到。
要是真能摸一摸就好了，方维红着脸想，其实能好好说说话，就已经是件很奢侈的事。
虽然是两个人的婚礼，但方维像个局外人一样，对费用一无所知，来宾清单和他没什么关系，婚礼流程的细节，也只有一小部分需要和方维本人确认，参与度还不及陪同的灿承和宋新珩。唯一能证明婚礼当事人是他的，就是那个标价可能比方维自己都贵的结婚戒指。
凌晨一点半的时候，宋新珩推开酒店房间的门，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连睡觉也要有光的宋新珩先是怀疑走错了房间，等再次确认了房间号牌后，摸索着摁了进门处的开关。先亮起的是阳台处的一排辅助灯光，宋新珩换了鞋往里走了几步，沙发上空无一物，倒是今早看到的那个巨大的白色蚕茧，此时出现在了自己昨晚睡着的位置。
还真是不客气，宋新珩面色凝重地盯了几秒，拿了浴巾先去了浴室。
等再出来的时候，床上的方维连姿势也没变过，裹着被子静静地侧躺在那里。宋新珩冷着脸，把自己换洗好的衣服挂到阳台，吹风机是静音的，就算开到最大风速也不能把方维从睡梦里唤醒。墙上的时钟指到两点，站在阳台上的宋新珩，在要不要叫醒方维的选择里犹豫。
他自己经常性赖床，自然知道睡到一半被叫醒的感觉有多糟糕。难得体贴一次的宋新珩最终还是打消了把方维吓醒的念头，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方维恬静的睡颜。
睡着跟醒着一样没什么存在感，如果说有什么不同，大概是睡着的时候，宋新珩注意到，方维的睫毛比很多女孩子的都要长。但即使发现了一点优点，宋新珩还是毅然决然地把手伸了下去，穿过方维身体与床单之间的缝隙，稳稳当当地连人带被一齐抱了起来。
连体重也没什么存在感，这么想着，宋新珩把方维搬向了沙发的方向。
空调的温度之前就被调低了，宋新珩把方维搁在沙发上的时候，打在手臂上的冷气难以忽视，替方维掖了掖被子的边边角角后，宋新珩径直回到床边，抖开了自己的被子。
在温暖的被窝里仅仅躺了十几秒，宋新珩翻身下了床，把方维又给搬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