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赶制冬衣
陈婉芜这一番话合情合理，众人都面露赞同之色，沈挽鸢却愈发担忧：“这些能勉强支撑到京城的人都是世家大族，要不然就是同一个寨子的，而那些百姓更是死伤无数，好不容易捱到京城，如今又是寒冬腊月，一场风波过后，不知道又能剩下几人……”
女子遗憾的让众人心头一凉，身居在暖阁之中，竟然觉得如坠冰窟，也是，自古官员相争，受苦的都是黎明百姓，他们只想着如何惩戒官员，牵连出背后的罪魁祸首，却忘了那些无辜的百姓，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原本希冀的生活，现如今已经支离破碎，而这些灾民，又该如何安顿呢？
京城中敏锐的人都发现了这几日将军府，小郡主，永安王府，这些根深蒂固的人物，似乎
都有些不对劲儿，也不知道他们是抽了哪根筋，竟然大力购买冬衣，搞得市场上供不应求，实在过于招摇。
虽然他们购买的东西不算是什么上好的衣物，一般都是府邸买给下人穿的，寻常百姓的衣物都是自己亲手制作，所以虽然他们需求量极大，对普通百姓倒是没什么影响，只是一些府宅的丫鬟奴才，背地里不敢辱骂这些皇亲国戚，只能戳着赶制冬衣老板的脊梁骨，都快把他给骂化了，老板一边数着银子，一边不住的打着喷嚏，裹紧了身上的单衣，笑得愈发灿烂。
除夕三日，京城中卖菜的小贩已经不见人影，就连走街串巷卖糖葫芦的老伯也回家过年，再也没有那悠长的吆喝声，反而是孩童一如既往，在街上堆雪人，玩的好不快活，众人皆是一片喜气洋洋之色，不少人都感叹着：“今年这个年过的是真舒坦。”
然而……
“不好了，不好了！”这样和谐的气氛突然被人打破，有人慌慌张张的在大街小巷中乱喊：“都赶紧把值钱的东西收拾进来，从未出现了一群难民，马上就要进城了。”
“谁青天白日的在这嚼着舌根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年景，怎么还有灾民……”有人似乎对此极其不屑，也有机灵的连忙闻讯而去，倒也不能怪这些普通的百姓没有同情心，大多数灾民都已经饿的狠了，再加上奔波流离之中，抢东西自然成了家常便饭，这些都是祖辈人积攒下来的经验。
自溪道旁，原本祈福的人消退毫无影踪，只留下了手中的干粮，漫山遍野的红梅孤芳自赏，如今也残破的落满了一地，这些红梅都是可以食用的，而这些饿急了的灾民，眼中也没什么美景，他们看着不远处的皇都，枯寂灰败的眼中透露出几分希望，不远千里，跋山涉水的来到京城，许多人是为了活命，但也有一小部分人，是为了讨得公道。
“刚才那贵族小姐给了我一块儿饼，老祖宗您先吃点儿。”一名皮肤黝黑的七尺汉子说道，将手中一块儿刚出炉的酥油香饼，送到一名老人的手中，这名老人眼帘微阖，浑浊的眼珠缓慢又僵硬的转了一圈，才将那块儿饼推了回去，沙哑的嗓音说道。
“路上已经喝了碗稀粥，你们几个赶了这么久的路，滴米未进，你们先吃，不用管我。”
他们一路流离颠沛，得到的食物都是又冷又硬，甚至还有发霉长毛的，很少见到这样新鲜热乎的食物，周围人都情不自禁的咽了口水，却强行忍住了，那汉子也是饥肠辘辘，只是一双眼睛却格外坚毅。
“老祖宗先吃，您牙口不好，吃点儿软和的也有力气，如今我们终于赶到京城，朝廷定然会出面料理，我们几个正值壮年，饿点儿也没什么。”
老人最终百般推辞不过，还是拿起那块儿饼，小心翼翼的咬了口，微微叹了口气，想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京城中的小姐，往常这块儿饼是万般看不上，没想到历经千般磨难，自己之前造的是孽账，总算要还。
“你们可是一路寻到这儿的灾民？”沈挽鸢忍不住打量眼前几人，他们跟寻常的灾民不同，队伍中竟然有老弱妇孺，要知道寻常男子在途中病死的不少，更何况身体较弱的孩子和老人，而队伍中仅存的几个女孩，虽然衣着脏污，但面容清丽，尤其是一双清透的眼睛，和那些求生的灾民有了本质的区别。
“我刚才也是听人偶然提及，这里有一批冬衣，你们若是不嫌弃，就先穿上吧，只是我能问问，你们是遭了什么灾，才会一路流落至此。”沈挽鸢笑呵呵的送上早就准备好的冬衣和食物，这些人都是衣衫褴褛，仅有的几件好衣服也全紧着老人和女孩儿穿，甚至有几个汉子都可以用衣不蔽体来形容。
“多谢姑娘……”汉子的眼睛微亮，甚至有几个眼皮浅的已经落下了泪，可队伍中一名中年男子却缓缓走了过来，旁边的人连忙搀扶，他虽然面容消瘦，可一双眼睛亮的吓人，他紧盯着沈挽鸢，半晌才说道。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姑娘这番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不知您是为了给我们送上这新衣，还是打听我们的消息！”
“你这人！”小柳儿紧皱眉头，扶兰扶桑伺候人比较周到，去照顾其他的灾民，如今只有她跟在沈挽鸢的身边护她周全，小柳儿对沈挽鸢万分崇拜，恨不得时时刻刻供起来，听到有人出言污蔑她家小姐，自然气愤不已。
“小柳儿。”沈挽鸢却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说道：“不可无礼！”
相比于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灾民，这些人的城府更深，所以活下来的人也就更多，有这些警惕心自然是好事儿。
若万一自己不是朝廷的人，而是那些贪官污吏派来打探消息的杀手，他们将其全部泄露，那这群手无寸铁之人，岂不是成了待宰的羔羊，更何况这些事情瞬息万变，牵扯到党羽之争，他们好不容易活下来，自然更希望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