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预售浪漫

第97章 希望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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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话夹杂着风,就那么直勾勾灌入祁柚白耳中。
    这句话,分开来祁柚白每个字都认识,但合起来,信息量未免有些大。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直当问,“就因为这你就离职?”
    医生啊,多让人羡慕又敬畏的职业啊,治病救人,白衣天使。
    离职么……短短时间内,她身边的人居然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
    那边似乎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回答,安江畅语气带了点惊讶,“怎么不问问我是否真的出柜了?”
    “噢——”祁柚白如他所愿,“安医生,你真出柜了么?”
    安江畅倒是轻笑了声,“是真的。”
    沉默——
    “那挺好。”祁柚白压根儿就不觉得有什么。
    她虽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她骨子里的教养教会她尊重每一种感情。
    异性也好,同性也罢,不是很重要。
    “我倒是忘记了祁大小姐是留学归来的,思想自然和别人不一样。”
    他自嘲了声。
    安江畅吹着迎面而来的海风,11月的天冷得彻骨,像是要把他没入骨子里的想法吹个粉碎。
    他忘不了病人家属撕心裂肺指着他向领导控诉:“你们医院怎么会有这样的医生?他是个同\/性\/恋啊!多么恶心?!自己内心有病,还来医治我儿子?!”
    那是位单亲妈妈,因为接受不了自己的儿子出柜,看到接待他儿子的心理医生也是出柜的人,所以更加不能接受了。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克制着自己,在外人面前,尽量保持与那人的距离,却还是被人撞破了。
    纸包不住火的,医院都传遍了。
    他心里是不介意,可他们很多人都介意。
    有时候的情感,也是错误的吧。
    他是心理医生,可医者不自医,除了离职,没有其他办法。
    安江畅稳了稳自己的情绪,脑子清醒了些, 意识到正通话着的这个是个病人,才抿了抿唇,
    “抱歉,刚刚失态了。”
    “没关系,谁还没有失态的时候。”祁柚白并不在意,她双腿交叠,懒洋洋地坐在床尾,“是吧,安医生?”
    “不叫庸医了?”
    安江畅半开着玩笑,又回到了最熟悉的那句开场白,“最近怎么样呢,祁小姐。”
    “在十多天之前吧,割了一次腕。”祁柚白没打算瞒着他,“命大,自己叫了救护车。”
    她说得很轻松,仿佛自杀的那个人不是她。
    “是好兆头。”安江畅当了她那么久的心理医生,对她也算有一定的了解,“至少内心深处也不是真的想死。”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祁柚白重重呼了一口气,“但我发现,我受到外界刺激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种情绪,让人窒息得慌。”
    要是以往,她哪会这么轻易就说出这些话啊。
    可现如今她想过得好一点,不想让身边人担心。
    至少别动不动就想刀了自己,清醒过后又觉得心里愧疚。
    安江畅好像猜到她要做什么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祁柚白道,“你能帮我开点抗抑郁的药吗?能让我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镇定下来的。”
    这还是头一次,祁柚白自愿开药。
    这让熟悉她的安江畅都不由得愣了一下,“为什么?”
    这简短的时间内,是什么让她改变了想法?他花了三年都说服不了她,她现在却主动找上门来了。
    “我想你是对的。”祁柚白看向窗外已黑的天,闭了闭眼,“可能我和齐淮琛结婚,真的有助于我治疗抑郁症吧。”
    “这不挺好?”
    安江畅语气还挺愉悦,“可惜啊,不能陪你走到你痊愈的那天了。”
    “真离职了?别的医院也不去了?”
    “不去了,我自己都有心病,怎么医别人啊?”他自嘲着,语气倒是有一种解脱的意味。
    “我不认为那是病,喜欢一个人是自由,无关性别。”祁柚白眉头轻皱,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人。
    她其实很不会说话,别人难过的时候也不会安慰别人。她只适合当听众,不适合当劝说者。
    好在安江畅也不奢望她安慰,他语气轻快,“要是世界上每一个人都像祁小姐这么通透就好啦。”
    “我可不通透。”毕竟她容易看不开。
    安江畅道:“我会帮你开好药的,是你过来拿,还是我给你寄过去呢?不过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我最后一次帮人看病了。”
    他已经累了,对于这个世界有深深的无力感。
    以前总劝着病人都看开些,到他自己这里,反而什么都不通透了。
    事情来得挺突然的。
    祁柚白突然不知道怎么接他这句话,在她身边发生的事,都是那么防不胜防。
    柳逸舟是,安江畅也是。
    和齐淮琛在一起也是。
    半晌,祁柚白才闷闷道:“你给我寄过来吧,一会儿我给你发个地址。”
    “行。”
    安江畅呼了一口气,他那边的风依旧很大,“不过你放心,我离开之前,一定会帮你安排好一个稳妥又可靠的医生的,绝对不会像我一样,是个庸医。”
    祁柚白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她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只觉得有些苦涩,“不用了。”
    “怎么?”
    “心理医生都没了,病也该好了。”
    她不认为自己有那个毅力,再次向一个陌生人述说那不堪内心世界。
    她承认,她早就把安江畅当朋友了。
    她其实一直都很珍惜身边每一个认识的人,只是她不擅长表达自己。
    “话是这么说,但是,生病的时候总是需要医治的。世界上那么多医生呢是吧?”他说得淡然。
    “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祁柚白不想讨论换医生的话题,直接跳过了。
    “接下来啊,再说吧,可能去一趟爱尔兰。”
    “去做什么?”
    “领证啊。”
    爱尔兰是一个提倡对婚姻忠诚的国家,没有离婚一说,结婚可以选择年限,年限越少,费用越高。
    年限越多,收获的就是祝福了。
    祁柚白听说过的。
    她问,“你打算领几年的证件啊?”
    祁柚白不得不感叹,前段时间还信誓旦旦说自己单身29年的安医生,才过了多久,就决定去领证了。
    安江畅思考了一下,才肯定地回答,“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希望是一辈子。”
    “还回来吗?”
    “当然。”
    “那——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