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殿外方传来小宦官喘着粗气的声音。
见状，殿内侍立的赵升宣看了皇帝一眼，赶忙走了出去。
“狄卿。”
“臣在。”
“彻查。”
“喏！”
狄元杰额头上满是汗水，双目那满是不可置信的惊骇久久未散。
其余几人又惊又疑，满脸复杂。
至此，奏至御前的这场诘难落下了帷幕。
挥退众人后，皇帝望着空空荡荡的大殿，自言自语道：
“你为什么会选择他啊……”
面色逐渐狰狞。
··
出了宫城。
赵青辞对几名礼部的随从属官出示了春闱的公验凭证，示意了一番。
几人想到国师的出场，都很给面子地给予了他热情与笑脸。
而南秋声和谢文通绷着脸一言不发便走了。
狄元杰面色复杂对赵青辞拱了拱手，沉默离去。
末了，剩下齐尚书，忽然感慨着说道：“庙堂之争从来不止于庙堂啊……”
说罢，他也折身离开。
赵青辞看了一眼天色，自语道：“无外乎又是舆论罢了。”
果不其然，正走至京梁大街，便见一群气势汹汹的士子从旁经过，嘴里大骂着一个名叫“赵青辞”的欺世盗名之徒。
但很显然，他们不认识那个人的脸。
他们看见赵青辞一身读书人的装扮，还问了句：“兄台可有听说为那欺世盗名者一手主导的科举舞弊？”
“春闱泄题一事？”
“正是。”
“每年春闱都有大大小小的消息称是泄题，以此哄骗了不少举子的。”
“此事不同以往，虽说春闱本就设置了好几套备选试题，但此间行径之恶劣，已经严重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
“……”
“你不觉得？”
“……深有同感。”
“那你为何反应如此平澹？”
“那……我也骂两句？”
“骂吧。”
“赵青辞真该死！”
“对！再骂！”
“……”
··
除了愤慨激昂的普通书生，自然还有消息灵通之辈。
不过发生在一个多时辰之前的事情，不少家族便已得知了赵青辞的背后之人是谁。
他们讳莫如深。
大多选择沉默观望。
因此，国师为赵青辞撑腰一事在绝大多数上京士子之中并不为人所知。
洛州刺史李弘基得知此事后沉默良久。
他不相信在洛州时赵青辞的背后之人是国师。
不然，杀他儿子李洪绶，还何须大费周章。
只是靠不住的上京李氏怂了。
谢家也蔫了。
为之奈何？
··
赵青辞被几个华服的士子相邀去了上京颇负盛名的“摘星楼”。
他知道，这不是青楼。
但有没有仰慕客人才华非要跟出去过夜的女侍和伶优就不得而知了。
邀请赵青辞的人自称是他的追崇者。
对以他名义传遍上京的几条计策都有鞭辟入里的见解。
赵青辞甫一走进包厢，便被一群狂热的读书人围了起来。
乌泱泱的人群。
从他们的衣着上看，大都锦帽貂裘，金玉为饰，俨然来自不同的世家。
而众所周知的是，他的那些所谓计策，光是“士绅一体”一点，便是在挖世族的根了。
可世族之人仰慕于他？
赵青辞微微挑眉，似笑非笑。
好嘛——演技真差。
众人闹腾了一会，有一个年轻气傲的书生吊着眼角道：“你便是赵青辞？”
赵青辞笑笑：“不是。”
众人一懵，看向邀请者。
邀请者们有些犹豫：“你不是赵青辞？”
赵青辞答道：“作为他的追崇者，你们不认识他？”
“这……我们与他缘悭一面。”
“你们觉得那遭人唾弃的欺世盗名之徒能有我这般英俊的面貌？”
“……好像也有道理。”
“但我见过他。”
“哦?”
“其人身材颇为高挑，虽不甚英俊，但气质尚可。他有一个显着的特点，那便是双颊削瘦，就像……这位仁兄一般无二。”
赵青辞指指人群中的一个瘦脸青年，笑道：“好嘛！这不就正是赵青辞当面！他早已混了进来你们却不知道啊！”
众人一怔，纷纷看去角落里自顾自低头吃饭的一人。
那人抬起头。
正符合他们脑中的形象！
麒麟子有点懵。
他混进了世族子弟之中混吃混喝了一段时间，就连假扮追崇者将赵青辞邀来然后让大家挑战他以此扬名也是他的计谋。
但就吃个饭的功夫，怎么就形势逆转了呢？
方才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难不成，这小子这次过来得有恃无恐，是暗处藏着那两个人出手了？
赵青辞看向麒麟子，笑了起来。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至于这群世族的草包——
什么档次，也配当我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