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辞一愣。
神特么为我而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弄出了什么奇怪液体呢。
皇帝语气如常，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对除夕当晚所目睹的“青衣红衣”毫无芥蒂。
“此真乃滑天下之大稽！”
赵青辞沉声道：“草民何德何能，竟能使天下选才之题提前泄露于天下？”
“况且……”
赵青辞褪下帽子，露出长了一层毛碴但还显澄亮的脑袋，愤愤不平道：“草民削发明志，尽日苦读，是哪方心思恶毒的歹人如此中伤？！”
“哦？”
皇帝看着他光溜溜的脑袋有些忍俊不禁，竭力控制着嘴角，道：“不知诸卿又是如何看待此事？”
“启禀陛下。”
大理寺卿狄元杰一身章纹紫色官服，手持玉笏，正步出列。
“自十五日春闱之题初现，至今已逾一旬，经臣查勘，此乃礼部内鬼作祟！目前微臣已经将三名嫌犯缉拿，审讯结果为……
“举人赵青辞因害怕春闱落榜，盛名难负，特以钱财货物与三人行贿……
“但不知何故出了纰漏，导致试题出现到了花灯之上，满城皆知。”
话毕。
省身殿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年轻君主端坐在龙椅之上，神色漠然地看着一众无言的臣子。
“齐尚书，你有何言？”
“请陛下治臣失察之罪。”
齐尚书年逾花甲，一双老眼浑浊，说话慢慢吞吞的，却有种置身事外的从容不迫。
“当然要治你的罪！”
狄元杰冷哼一声。
“经臣核查，发现了一个极其有意思的东西。
“齐老尚书在先帝朝曾任为户部的检书郎，为当时谢尚书之属官。
“而那谢尚书出身于洛州谢氏旁支，是个孤臣，朝中与之交好者几乎无人，唯独检书郎是其接触最多之人……
“巧合的是，谢尚书有两个女儿，其中大女儿正是嫁给了我们面前的这位……姓赵的举人君子。”
说到这，狄元杰似笑非笑地扫过赵青辞，最后定定地盯住了齐尚书。
皇帝显然来了兴致，俯了俯身，问道：“那又如何？”
狄元杰道：“那三名泄题的嫌犯，微臣有理由怀疑，此乃齐尚书暗中授意，对旧日上官的报恩之举！”
皇帝道：“小赵君子，你有何辩解？”
赵青辞“哦”了一声，看向另外还没出声的两人。问道：“他们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狄元杰讥讽道：
“齐老尚书是本次春闱的主考官也就罢了，这两位副考官你却还装作不知？”
赵青辞啧了一声，直视皇帝道：“你的安排？”
皇帝却是撇清道：“这是几位宰辅决议的结果。”
原来那两位副官正是南秋声和谢文通。
前者曾为赵青辞州学时的学政师长，后来在大殿之上斥赵青辞为欺世盗名之徒。
但结合此间泄题一事，难免让人想到其中是否存在作秀的嫌疑。
毕竟就结果而言，赵青辞并无任何损失。
相反，其君子之名反彻底坐实了。
至于后者则是赵青辞的妻族，明眼可鉴。
如此局面正是，负责本届春闱的主副考官三人，皆和赵青辞存在千丝万缕的关联。
若说此间大案与他没有关系，传出去怕是难平天下士子的汹汹之情。
赵青辞看了下谢文通，道：
“早日谢家的大公子谢玉麟来找我，特地让我签押户部文书，以此为脱离谢家关系之证明……也是为了今日事发做的准备？”
谢文通脸色难看，冷哼一声。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这番举动会成为背后某些人攻讦赵青辞的一个伏笔。
狄元杰看向赵青辞，目光如电：
“赵举人，你还有何辩解？若非陛下相召，我想找到你可还真不容易。”
赵青辞不咸不淡道：
“哦？你怕不是在查出三个嫌犯时就迫不及待要把我下狱提审了吧？”
狄元杰不置可否。
赵青辞仍是那副平澹的模样道：
“不知道那三名嫌犯可有交代我所谓的行贿，是在何时何地、贿金为何？”
狄元杰一招手，旁边有属官当即奉上了供状。
“此乃我大理寺刑案中皆有已经画押的供状，你还想抵赖不成？”
狄元杰瞪眼道：“何况，就算是嫌犯撒谎，他们又有何理由冤枉你？”
“一面之词。”赵青辞看了一眼供词，道：“他们为何冤枉于我，还请狄大人去查证还我一个清白。”
“笑话！”
“其实，按照你的逻辑，我与三位考官关系莫逆，直接问他们拿考题不是比三名礼部的陌生官员更要稳妥？”
“焉知不是你们故布疑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