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辞看到路过的许多偏厅都立有一个小黑板子，上面用木薯作笔记录着这片小区域里某某姑娘侍奉某某公子的时间记录。
不由得有些好奇地指指黑板，转开话题问道：“这是何意？”
美妇解释道：“这里的姑娘按时间收费，时间越长，收费越高，除非能与姑娘缠绵至姑娘服软，那便免其费用……”
话还没完，杨令明便叫了起来：“阳谋！这是阳谋！”
众人不解，杨令明却没解释，反问美妇道：“无论姑娘服软与否，其缠绵时间都会记录出来的，对否？”
美妇应道：“是。”
“那如此一来，哪位客人愿意让自己的缠绵时间展露出来是最短的？”杨令明吸了口气，“所以，此乃当代首屈一指之阳谋！就因客人皆有此顾虑，宁可多花钱也要营造出时间很长的假象……那么，北山楼不赚钱谁赚钱？”
“嘶——”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有人盖棺定论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男人嘛……”
眼看众人注意被成功转走，美妇不由暗恼，走路间遂故意绊了一下。
众人一时欣喜不已，纷纷想要上手搀扶。
不料妇人只是要往赵青辞身上扑倒。
可赵青辞眼疾脚快，三步并作两步闪开了身子。
“哎呀……你干嘛……”
美妇咬着莹润的红唇，委屈巴巴地看着赵青辞。
众人便又对他怒目而视。
赵青辞一脸严肃，指了指小黑板边上盛放木薯的篮子，道：“你们北山楼就只用木薯在黑板上写字，我很不喜欢。”
“？”
美妇不明所以。
赵青辞有些生气：“你们这里就没有粉笔吗！”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
“什么叫……粉笔？”
没有人回答。
气氛一时僵住了。
同样的，美妇对赵青辞营造的敌视氛围一时也难以生效。
赵青辞远远瞧见一处豪奢大堂人影绰绰，觥筹交错，便快步走了上去。
有人舔着脸与美妇人搭讪，但却只换来妇人怔怔望着赵青辞背影出神的哀怨。
见状，不少人顿首摇头叹息。
赵青辞已经彻底明悟过来，买地相商是假，骗他进入北山楼是真。
那么，目的为何？
只是让自己被北地来的士人武人敌视？
众人入席，席面错落着一应美娇娘娇声问好。
由于是分餐席，众人隔桌笑谈，也有不少如杨令明之辈坐立不安，频频望向空缺的主席，忧心于向刘都护请愿援助大散关之事。
赵青辞坐在末端中段，酒水吃食一概不碰。
倒不是他头铁，明知可能是洛州城权势最盛的李家大公子要谋害于他，还要傻乎乎地等着对方出招。
而是，他在等。
等等看李洪绶是否也会到场。
若是在场，那便不妨教他一个道理。
谋人者，人胡不反谋乎？
若是他没来，赵青辞当即便溜，绝不给歹人摆好架势的机会！
这时，他神色一凝，望向旁边侍立的丫鬟。
丫鬟两腿分立。
扭扭捏捏。
似乎有些发抖。
“你不是这里的丫鬟！你是谁！”
赵青辞低声喝道。
丫鬟被吓了一跳，身子抖得愈发厉害。
颤着音道：“公、公子，对不住，奴、奴是隔壁厢房的姑娘，正和客人，哦，不，是主人，玩游戏，主、主人给奴的任务是、是假扮这里的丫鬟当庭承受住、灵物的振、振动冲撞……啊，不！奴、奴降伏不了它——”
丫鬟说到最后。有气无力。
目光发粘。
旋即，她颤颤巍巍地夹着腿从偏门跑出了大堂。
赵青辞看着方才她站立处地板上的有些反光，一时惊愕不已。
竟然玩得这么花？
还主人的任务罢了？
这时，先前带路的美妇人换了侍立美娇娘的轻纱薄裙，一步三颤地挨近了赵青辞。
“妾身新换的黑色袜子哦——”
她在赵青辞耳边吐气如兰。
赵青辞立时感受到周围不少人的目光灼灼然地射了过来，眯了眯眼，平静道：“我去一趟茅房。”
美妇娇滴滴道：“那妾身带你去哦！”
赵青辞目光微动，没有回答，起身从偏门走出，那美妇连忙晃着腴脂跟了出来。
这时他听到有人搭话杨令明：“你们在大散关的文官俸禄有多少？”
杨令明端着架子，瞥了问话者一眼：“单换算为禄银计算，最高者有十余两金，最低者也有差不多十余两银。”
“那武官呢？”
“最高也不过十余金，最低五六两银……”
“哦？不料你们大散关底层的文武境遇相差如此之大……”
杨令明问：“不知洛州？”
那人答道：“文武大都一视同仁，最高者可得二十余金，最低也有近二十两银。”
杨令明惊呼：“这般高俸？花得完吗？”
那人道：“花不完，像我这个年纪，真的花不完！你看，若非常来北山楼消费，每月禄银都能剩余八成哩！”
杨令明感慨道：“想不到南北相距不远，差异竟会如此之大！”
那人笑眯眯道：“所以南人瞧不起北人倒也理所当然嘛……”
有人当即驳斥道：“放屁！你们身处富庶之地平安生活，无不有赖我们北地镇守边域，岂有高人一等之理！”
另一人反驳道：“粗鄙！你们北人就是些浊物，自然比不得南人出彩……”
听闻这段对话，方走至门口的赵青辞脚步一顿。
元钱是山上通行的货币，多为某种内藏灵气的玉石所铸。
由于山上山下修士凡人混居，加上许多修士有通天彻地之能，金属矿物的开采不再如赵青辞记忆中上辈子古代那么困难，金银等物相对更显富足，遂也不如古华夏那么值钱。
一般而言，一枚元钱能换取百两黄金，或万两白银，或千万枚铜币。
而眼下……是挑起南北对立的前奏？
该不会喝了几杯便打了起来吧？
若是混战一团，自己这个早早被人敌视的文弱书生……再稍稍有个女人推波助澜的话，就这么被打死在当场似乎也很合理。
赵青辞目光一瞥，主席仍是空缺。
看来李洪绶要么不会出现，要么，就是出来收尾。
所以……
赵青辞略作思忖。
这时，那美妇贴了上来，媚声道：“快点，公子，我们捉紧时间……”
“捉紧时间干嘛？”
“干……就迅速交流一下嘛！”
“很遗憾，我快不了啊。”
赵青辞抽身欲走。
美妇一看堂内已经开始乱了起来，顾不得润滑欲滴，索性按耐住了痒意，一把抓起赵青辞的手摁在自己的突兀处，并用脚踢开了门扉。
娇声呼喊道：“公子，不要……啊……谁来救救我……”
话还未竟，靠门几个宾客当即对着赵青辞挥拳冲了上来。
“禽兽！”
“快放开那个姑娘！”
赵青辞一凛，将扑上来的美妇猛地推开。
不是因为这几个明眼可见的肾虚仔叫嚣着要扁他，而是他感受到了左边厢房正有锁定了他的灵气波动！
就说嘛，怎么可能没安排真正下死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