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挺贵，你少瞧不起人！大茂一定会出人头地的！大茂别理他，他多少沾点！”
史晓娜简直对牛挺贵厌烦透顶！
狗皮膏药似的，时不时在自己面前蹦出来，吓得她好几次险些崴了脚。
牛挺贵看着自己女神围着傻茂转，心都要碎了，咬着后槽牙道：
“杨春茂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挣几天快钱能做啥？难道他还能开上轿车？”
这次傅菏姳也看不惯了，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牛挺贵。
“他开不上你能开上？”
“呵，等我当上了厂里专家，那些老板都得请我坐小轿车！”
杨春茂看着牛挺贵抬着的脸上满是骄傲，跟弱智儿童刚过及格线一样。
你不就是要挖我墙角么？
你看我干不干你就完了！
没等牛挺贵继续吹，他身旁的学徒们就开始化身嘴替。
“牛哥今天刚晋升3级技工，再往上走就是4级中级技工。工资一个月58块，闹呢？”
“那可不，牛哥是厂里最年轻的3级技工！连老师傅都夸他有天分，出的件成品率极高！”
有了小弟吹捧，牛挺贵得意得腰板绷直近乎后仰，宛若七武海的女帝鄙视。
这还不忘嘲讽杨春茂：“我不像某些人投机倒把，有今天没明天的，到时候再给逮进去！”
听到这话，史晓娜气的秀眉紧蹙在一起。
有些人总有一种一开口就想让人暴揍的冲动。
而牛挺贵在杨春茂眼里就是个跳梁小丑，是山炮，是沙币。
对付沙币最好的办法就是赞同他的一切观点，把他培养成一个大沙币。
“啊对对对！3级厂工，一个月六十块！好厉害啊！给你竖大拇哥！”
杨春茂斜眼看着牛挺贵，那语气和逗傻子一样。
“噗！”
原本一脸怒意的史晓娜看到杨春茂整活，扑哧乐出声来。
牛挺贵心里这个恨呐。
嘲讽傻茂竟然变成嘲讽自己！
竟敢在女神面前让我出丑？
杨春茂继续织网，指着桑塔纳道：
“这车依我看也就普普通通，平平常常，马马虎虎，随随便便罢了，你咋拿它当宝呢？”
傻茂的话把史晓娜吓了一跳。
就是以她父亲港商的名号，也不敢管一辆轿车叫随随便便。
那可是生意人闯门面的东西。
不少人为了做生意“有脸面”都不惜找关系借车！
傅菏姳内心也有一丝鄙视。
牛挺贵顶了天是贱！
你杨春茂挣了点小钱，尾巴竟然翘到天上去了！
这浮躁的性子......史晓娜跟了你得喝西北风！
“特么老母牛生不出崽儿，是不是你的牛逼坏了！你真不会认为你能买得起摩托车，就能来这个吧？”
牛挺贵一边嘲讽杨春茂一边余光瞥向史晓娜，看到史晓娜变幻无常的表情，内心狂喜。
傻茂，你狂吧，你越狂，史晓娜越鄙视你。
指不定人家心里是不是早把你看扁了。
那三个厂工也开始连珠炮一样的嘲讽：
“哈哈，你知道这车多钱？马上他妈要二十岁的人，怎么还脑残呢？”
“傻茂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暴发户就是暴发户，连桑塔纳也敢说普普通通？猫尿喝多了吧？”
牛挺贵见杨春茂一直没有言语，牛眼得意地看向史晓娜，并且当着史晓娜的面得意道：
“晓娜你选人眼光有问题，我马上在厂子要升4级技工了，那可是中级技工！一个月工资就小六十块，这回配得上你这大学生了吧？”
换做以往，牛挺贵是不敢这么狂的。
他骨子里就自卑，可现在不一样了，国企大厂的中级工未来前途无量啊。
若是人机灵点，给领导送点礼、上点炮，混个主管当当......
那票子是大大的有！
自信心爆棚的牛挺贵觉得以他现在的实力简直和史晓娜配一脸啊！
这种强行为自己贴金续命的行为让史晓娜倒足胃口。
“牛挺贵，你这嘴是被屎壳郎开过光么？这么膨胀？若不是都一批知青我都懒得理你！”
史晓娜皱着琼鼻，已经有些光火。
可女神恼火表情都是那么清丽脱俗，好看至极！
直接把牛挺贵看的牛眼都要蹦出来了。
“我膨胀？我再膨胀有傻茂膨胀？你跟了他以后有苦日子受！”
牛挺贵存心就是恶心人。
而比起恶心人，杨春茂显然更能抓住精髓，小嘴一张口吐芬芳：
“牛挺贵，你吃大料没拌匀么？逼叨逼叨的！见过马桶在厕所的没见过马桶在嘴里的！”
“考个区区三级技工就要泡史晓娜？你咋不去泡王母娘娘？”
牛挺贵气的面目抽搐半天憋出一句话：“我好歹是国企三级技工！你是啥？”
“还舔脸和我比？你有我高，有我帅，有我有女人缘？你知不知道九道湾大妞们咋在背后说你？”
杨春茂立刻回怼，直接强行给牛挺贵“拉闸”了。
“咋说我？”
牛挺贵气归气，但还是愣愣地问出声。
“说你做人比你的肾都虚！满嘴喷大料！”
“说你做人抠得要死，请姑娘看电影还平摊票钱！”
“说你胆小如鼠欺软怕硬，碰见流氓比大姑娘腿都软！”
杨春茂说到这，傅菏姳再也绷不住，直接乐出声来。
“哈哈，这个我能佐证，当时在车站，牛挺贵差一点给刘世宽那流氓舔鞋底......”
史晓娜也掩嘴轻笑，“大茂的话客观公正，牛挺贵，你咋不反思一下这么多年为啥没姑娘看上你呢？”
杨春茂还示威似地揽住史晓娜的纤腰，转头看向那三个厂工，语重深长道：
“牛挺贵母胎单身，你们跟着他混久了，不怕以后找不到对象？”
三小只也没想到自家大哥名声这么臭，被这话一激，都下意识偏开身子。
“曹你姥姥！”
虾仁猪心啊！
牛挺贵在盛怒之下一拳砸向车头。
砰地一下！
那车盖肉眼可见的瘪下去一大块。
全场懵逼！
瞬间死寂！
时间仿佛静止了好几秒，没人想到牛挺贵竟然敢砸车！
这一拳下去不得赔好几千块啊！
“卧槽！我?都做了什么？”
牛挺贵嗷地一声叫喊将目瞪口呆的众人唤醒。
闯大祸了！
“这车盖子瘪下去一大块，得赔多少钱啊！”
傅菏姳捂嘴惊呼。
连史晓娜也不禁为牛挺贵担忧起来。
平时嘴贱也就罢了，这时候手怎么还贱上了？
“卧槽，一会车主回来这事儿绝对没完！”
三个厂工一个个嘴巴长得老大，恨不能塞进一颗鸵鸟蛋！
“你丫真牛逼！我不扶墙，就服你！车主知道了不得卸了你的膀子？真是蠢得嘞！”
杨春茂猛地冲牛挺贵竖起大拇指，一脸钦佩。
顺便偷了小黑子的口头禅。
牛挺贵缓过神来，看到杨春茂一脸坏笑，双眼中除了悔恨就是怒意。
“都你丫气的！你还在这说风凉话！这事儿跟我没关系！你们说，是不是跟我没关系？”
被牛挺贵抓住衣领地厂工紧张地满脸汗，恨不得离车远远的。
迫于淫威疯狂点头，“跟你没关系，跟你没关系！”
另两个厂工也拼命表态。
“我们都没看见！对！没看见！”
牛挺贵小心脏承受不住赔钱的压力，连说话都在颤。
“这，这事跟咱们没有关系，咱们，走，就当什么事儿也没放生过！”
史晓娜则一脸担忧道：
“跑是跑不了的，九道湾就这么大，而且能买轿车的人背景都会很硬，找砸车的人简直不要太简单！”
别说惊动惊查找了。
就保卫科的富德有队长配条狗都能把牛挺贵找出来。
“我哥修过车，这种程度的可能需要换盖子了，费用会很高。”史晓娜道。
“那......得多少？”
牛挺贵心在滴血，看来要大出血了！
史晓娜想了一下道：“找人修差不多要2000块，如果返厂那就是天价......”
听到价格牛挺贵的心脏都漏了几拍。
尼玛，一拳下去听个响就尼玛要2000块？
别说两千块，就是200块他也舍不得啊！
牛挺贵知道跑是不行的，跑了他的国企工作不就扔了么？
下一秒极其不要脸地对杨春茂喝道：
“傻茂，若不是你激我，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儿？你得和我一起赔！”
话一出口，一众人都懵了。
这人简直是在秀下限啊！
“老太太给老伴整脱口秀，给爷整笑了！见过裹小脚的，没见过裹小脑的！那坑明显就是一拳砸下去的，惊查能信是咱俩干的？我在旁为你加油嘛？”
杨春茂都要气乐了，当即回怼。
你砸车和我有啥关系？
这是“碰瓷”的新手段，空气碰瓷吗？
都有腰间盘，为什么你这么突出呢？
“那也不能可我一人赔啊~”
牛挺贵憋屈道，他现在真是欲哭无泪啊。
三小只见势不妙，开始找各种理由开润。
一个厂工道：“哥，我妹妹要生娃了！”
“生娃？你咋不早告诉我？”牛挺贵一脸黑线。
“哥，我媳妇也要生娃了！”另一个厂工理由同样蹩脚。
牛挺贵咬牙怒道：“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我妹妹就她媳妇！”
牛挺贵：“......”
而后他将视线看向最后那厂工。
那厂工道：“我，我妈要生二胎。”
牛挺贵忍无可忍怒道：“你们三个小兔崽子，知不知道有连带责任！必须大家平摊费用！”
三小只猛地打了个激灵，涉及到钱谁也不肯让步。
“牛挺贵，你失心疯了？我他妈有超能力，能控制你砸车？”
“自己手贱怨谁？回头我就告诉领导！死开！”
“别沾边赖？欺负我们岁数小？以后不和你玩了！哼！”
三小只甚至都不肯叫一声“牛哥”。
“啊！！！这是天要亡我啊！！！”
牛挺贵双目失神地看向天空，赔又不想赔，跑又不敢跑，只能疯狂大喊来发泄。
这时杨春茂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好好求求车主不就行了？万一人家原谅你了呢？”
“你认识车主？”牛挺贵一愣，转念一想，这小子怎么可能认识尊贵的桑塔纳车主？
杨春茂直接用行动表示，一拍手杨家大院里走出一个小黑胖子。
“小黑子？！”
史晓娜和傅菏姳不敢相信小黑子就是车主。
这气质怎么看怎么不像个老板，倒像个会计！
牛挺贵像是看到救星一样，双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双手像苍蝇一样搓着，裂开大嘴哭求道：
“老板，是我一时糊涂，原谅我吧......”
嘿，这胖老板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
不能真的让我赔吧?
“原谅你？当我傻得嘞？”
小黑子如安西教练般慈祥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和煦暖人的微笑，而下一秒那厚实的嘴唇却吐出极其冰冷的文字：
“这可是破坏公司资产呐~修好它得花不少小钱钱呐！地主家也没余粮呀~”
“说得你求我我就会答应似的，一会找惊查定损，定损完照价赔我不就好了嘛！我去趟派出所先！”
看着小黑子一路小跑消失在胡同尽头，牛挺贵还在呲着大牙，一脸懵逼。
对了！
刚刚史晓娜管那老板叫“小黑子”，看来是认识，我得求她！
“晓娜，这老板是你朋友吧，看在同窗份上，你帮我求求他吧！”
史晓娜连连摇头，摆手道：“他是大茂的朋友，不是我的，你求求大茂吧！”
“大茂真是老板朋友？”
牛挺贵一脸懵逼。
错愕，震惊！
杨春茂能认识开轿车的大老板？
可让我求杨春茂？
一瞬间，强烈的羞耻感从心底翻涌而出。
天人交战了好一会，牛挺贵极不情愿地面对现实。
“大茂，算我求你，你和老板求求情，别报官了，咱私了吧~”
牛挺贵极不情愿，脸上像是带了痛苦面具。
杨春茂笑啧啧称奇：“我还是喜欢你一开始那种桀骜不驯的样子，你恢复一下吧。”
“那好......我认赔钱！”
牛挺贵气的直咬牙。
“行！2000块！我去说服我朋友不送去返厂！”
杨春茂看着牛挺贵一副吃屎的表情，心里暗爽，面上却装出有些为难的表情。
牛挺贵眼前一黑，几乎晕厥。
2000块，你把我卖了吧！
这钱我是绝不会给的。
于是问向杨春茂，“大茂你有钱么？”
杨春茂：“有！”
“借我，事儿摆平了我就还你。”
牛挺贵心里再想：你敢借，我就敢不还。
杨春茂当然不信他能还钱，一个后撤步夸张道：“你刚刚说的啥？再说一遍！”
“事儿摆平了我就还你。”
“不对，上一句。”
牛挺贵挠着脑壳疑惑道：“......你有钱么？”
“哦，没有！”
杨春茂斩钉截铁。
“你特么耍我！”
牛挺贵转身就跑，杨春茂扑上去直接将他擒在身下。
牛挺贵硬气不到三秒钟，肩膀撕裂般的酸痛感直接让他崩溃大哭。
“呜呜，原谅我吧大茂，我错了，是我嘴贱！我以后不敢再打史晓娜的主意了！”
杨春茂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逃逸？你不说要赔钱么？现在转眼就不记得了？贱得嘞！”
牛挺贵欲哭无泪：“我，我这不是忘了么！”
“你忘性挺大啊，不过没关系，你忘了我提醒你！”
杨春茂表情冷酷至极。
“别，别报官，咱有话好说！”牛挺贵急了。
杨春茂黑笑道：“毕竟咱认识，还好你今天遇到我，若是遇到别人说不定......”
牛挺贵心头一喜，只要不见官，怎么都行！
谁曾想，杨春茂补充道：
“别人说不定就放过你了，原谅你是惊查的事，我的目的是送你见惊查！”